舒爾卡等人回到醫院和學校的時機并不恰當，因為是時德軍正發起一起進攻。

于是他們從下水道一鉆出來馬上就進入打得火熱的戰場，到處都是槍聲和爆炸聲，還有燃燒彈燒起一團團火焰以及被點燃的敵人發出一陣陣慘叫。

觀摩連的其它士兵倒是沒什么，畢竟他們是作戰人員而且至少參加過一次戰斗。

阿基莫維奇臉色就有些變樣了。

舒爾卡讓通訊員與安德里安卡聯系之后才命令觀摩連分散開組織防御。

之所以要先聯系后組織防御，是因為在夜里很容易被自己人誤會。

這才是最困難的，尤其觀摩連剛參戰還不知道第82步兵團互相聯系的一些暗語……這些暗語是用于自己人在夜里互相識別的，早在開始訓練第82步兵團時就使用了，到現在他們已經可以不假思索的做出回應。

“第二課！”舒爾卡說：“夜戰不能到處亂跑！除非是上級命令，否則不要輕易離開指定的位置！”

觀摩連的官兵們只應了聲“是，上尉同志”就沒了聲音，也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因為別的什么。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阿基莫維奇問道：“我可以知道為什么嗎，上尉？”

“因為這個！”舒爾卡一邊說著一邊舉槍“砰砰”的兩聲將兩個黑影打倒。

“你怎么知道他們是敵人？”阿基莫維奇吃驚的問。

“我不知道！”舒爾卡回答：“所以不能輕易離開指定位置，否則你們就是那些被打倒的人！”

“你的意思是說……”

“是的！”舒爾卡大聲回答：“第三課，打倒一切可疑目標，不要有任何猶豫，就算你們懷疑他們是自己人！”

一發照明彈打了過來，阿基莫維奇等人看到剛才倒下的那兩個黑影是德國人，于是不由松了一口氣。

“你打對了，舒爾卡同志！”阿基莫維奇說。

“沒有對錯，明白嗎？”舒爾卡說：“尤其是夜戰！”

舒爾卡這話的意思，是就算擊斃的是自己人也不要感到內疚。

“內疚心理”對于和平社會來說是有利的，因為只有做錯事同時感到內疚才會想彌補或是改正，否則就是死不知悔改。

但它在戰場上卻一點用處都沒有，甚至還會起負作用。

因為一旦感到內疚就會心煩意亂，就會在幾乎不可能的情況下想要把他們救回來彌補這個過錯，甚至還會想著應該為他們償命等等。

這顯然是極其愚蠢的做法，而且他們實際上沒有做錯什么。

阿基莫維奇點了點頭，回答：“我明白，舒爾卡同志！如果倒下的是自己人……他們也應該死，因為他們沒有按夜戰的規則守住自己的位置！不服從規則的人都應該死！”

舒爾卡點了點頭。

阿基莫維奇的確是聽懂了，這雖然讓舒爾卡有些意外，但想想這又很正常。

身為參謀的阿基莫維奇雖然沒有多少實戰經驗同時也會被戰場的慘景嚇得面無血色，但對于士兵在戰場上的犧牲卻已經習慣于用一種“冷酷”的角度去看待。

戰場更需要的是這樣的“冷酷”。

于是觀摩連的士兵就知道該做什么了，他們舉槍瞄準，凡是出現在他們視線內的黑影都被一個接著一個的放倒。

這場戰斗在十幾分鐘后結束。

幾個士兵想上前去打掃戰場卻被舒爾卡組織了。

“你們應該學會足夠的耐心！”舒爾卡說：“除非必要，夜戰任何時候都不要出去打掃戰場！”

“我知道是為什么！”阿基莫維奇插嘴道：“可能還有許多敵人藏在暗處，我們無法確定他們已經死了！在這時候打掃戰場會造成不必要的損失甚至會引發混戰！”

“說得對！”舒爾卡贊道：“你是個聰明人，我相信你很快就能學會怎么跟敵人周旋的！”

舒爾卡收起了槍，與米哈依爾維奇一起走向地下室的指揮部。

阿基莫維奇在后面跟了上來，一邊跟一邊問：“可是，舒爾卡同志……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這些的？我是說這些規則，你正在把它們教給我們，那么是誰教給你的？”

“在戰場呆久了，自然就知道這些了，阿基莫維奇同志！”舒爾卡轉頭回答：“如果你活得夠久的話！”

米哈依爾維奇哈哈大笑起來。

舒爾卡說的并不是實話，有許多人盡管在戰場上活了很久有豐富的戰斗經驗，但卻無法整理出這些實用且切實有效的“規則”。

不過當然，舒爾卡是不會告訴他們真相的。

走進指揮部，就見安德里安卡松了一口氣。

“你們總算回來了！”安德里安卡說：“德國人發動了兩次偷襲，我差點以為我們會守不住！”

“我們遭受了損失？”見安德里安卡這情況舒爾卡不由皺了皺眉頭。

“七號樓和十二號樓大部被德國人攻陷！”安德里安卡回答：“只有小部份幸存的士兵與敵人繼續周旋，情況不明！”

這是建筑群內夜戰的一個缺陷，敵人如果占領了指揮部就意味著徹底與其失去了聯系。

然后，有多少人、在哪個位置等等，就全是兩眼一摸黑了。

“他們怎么攻下這兩幢樓的？”米哈依爾維奇疑惑的問。

“勃蘭登堡分隊！”安德里安卡回答。

“他們沒法騙過我們！”米哈依爾維奇少校說。

從某種程度來說米哈依爾維奇少校是對的，因為就像舒爾卡之前說的，在夜戰中蘇軍是不管自己人還是敵人，只要看到黑影就開槍……那么勃蘭登堡分隊就無法發揮多大的作用，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表現的機會。

安德里安卡搖了搖頭，回答：“他們不是夜里才混進來的，白天就這么干了！”

“白天？”

“是的！”安德里安卡回答：“在你們離開后，有幾隊我們的人被德國人追殺……”

于是舒爾卡就明白了。

德國人有意將蘇軍殘兵趕進醫院和學校，而這殘兵中就混有勃蘭登堡分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