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清晨的陽光照耀在紅‘色’宮墻琉璃瓦上,反‘射’出一片耀眼的的光。
蔣若男只覺眼前白‘花’‘花’的一片,眼前的面容似乎很清晰,又似乎很模糊。
她眨了一下眼睛,有些懷疑自己所看到的。
清瘦的臉,斑白的發鬢,苦澀的嘴角,淡淡的魚尾紋
這是那個意氣風發,俊美無匹的安遠侯?只不過五年,為什么他好像老了十歲般?
蔣若男完全不能掩飾自己眼中的驚訝
這一刻,她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是怔怔地看著他。
靳紹康此時的心猶如風暴中的大海,‘波’濤洶涌,‘混’‘亂’一片。
五年了,她在他的世界里消失的干干凈凈,他不是沒有派人找過她,卻沒有她任何的消息,他曾經渡過一段最艱難的日子,當這段日子過去后,就在他以為自己已經放開了,麻木了,可以慢慢習慣沒有她的生活的時候,她卻忽然出現在他眼前,
一些被禁錮,被壓抑的東西剎那間噴發出來,讓他無法控制,讓他措手不及。
他看著她,歲月仿佛遺忘了她,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任何痕跡,她的眼眸依舊清澈,她的嘴‘唇’依舊潤澤。只是眉宇間多了份成熟的氣韻,目光中多了份自信與沉靜。
可是同時,他也沒有忽略她目光中的震驚,他目光一黯,歲月遺忘了她,卻殘酷地對待了自己,現在的安遠侯,已經不是過去能讓她著‘迷’的靳紹康了
他心中一酸,微微低下頭來,悄悄后退了兩步。
這個動作讓處于震驚中的蔣若男也清醒了過來。她一時有些慌‘亂’,連退兩步,卻忘記旁邊還站著左伯昌,她撞到他,踩到他的腳,左伯昌悶哼一聲,閃開來。
蔣若男轉過頭看著左伯昌,臉‘色’陣紅陣白,她一邊后退,一邊緊張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可是后退的時候沒注意,腳后跟絆到青磚的縫隙,整個人向后倒去。
她反‘射’‘性’地伸出雙臂卻不能維持平衡,眼看著就要倒下去,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旁的靳紹康和左伯昌,一人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拉了回來。
兩人同時出手。可是在最后關頭,左伯昌手上加大了力氣,靳紹康一時不查松開手,蔣若男向左伯昌那邊倒去。
左伯昌雙手扶住蔣若男的肩膀,幫她穩定住身子,同時說道:“夫人,小心”
蔣若男驚魂未定,深呼吸幾次,接著推開他的手,氣息不穩地說了句:“謝謝。”她不再看靳紹康,轉身就向宮‘門’內走去。
左伯昌看著她的背影,皺了皺眉。
回頭見靳紹康看著自己,目光有些異常。
“侯爺……”左伯昌詢問式地出聲。
靳紹康的聲音有些冷,“左兄認識剛才那‘女’子?”
左伯昌雖然是個粗人,但也不是傻子,剛才蔣若男面對靳紹康的異常他都看在眼里,他直視著靳紹康,淡淡道:“那‘女’子就是我跟侯爺說過的寡‘婦’,我正打算將她娶回家”語氣中含著一種隱隱的警告,似乎在說,這是我先看上的東西,別人最好是不要打主意
寡‘婦’?難道她之后又嫁人了?靳紹康來不及深思這個問題,因為左伯昌話語中對于蔣若男那種赤/‘裸’/‘裸’的占有‘性’讓他很不滿。就像是眼看著別人將自己最重要的東西據為己有雖然他知道現在蔣若蘭跟他已經毫無關系,可是心中還是十分的難受
他迎上左伯昌銳利的視線,目光絲毫不讓,一字一句地說:“左兄口中還的寡‘婦’曾經是本侯的妻子”
另一邊,蔣若男急匆匆地向慈寧宮走去,一張臉漲得通紅,心中懊惱得恨不得給自己兩個耳光。
在決定回來時,她就已經知道自己和他無可避免地會再相見,她曾經也幻想過自己和他見面時是怎樣的情景。
她覺得自己應該會很平靜,很自然地面對他,然后云淡風輕地說一句“好久不見,你還好嗎?”很沉著,很淡定,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慌里慌張,洋相百出
她有什么必要慌‘亂’,有什么必要緊張?五年過去了,什么都結束了
這算什么?她是怎么了?太丟人了
她捂著臉孔向著慈寧宮跑去,似乎疾速的跑動能讓她忘記剛才的尷尬
走到慈寧宮,聞到空氣中的那股檀香,心慢慢地鎮定下來。
她搖搖頭,現在不想這些,現在最重要的是太后的病情。剛才一定是自己一時無法接受他的變化,所以才有這種失常的反應,以后絕不會了,下次面對他時,她一定能夠從容鎮定,云淡風輕
她深吸一口氣,走進內殿。
殿內,皇后帶著眾妃嬪來看太后,太后剛吃過‘藥’,靠坐在‘床’頭,有氣無力地接受她們的關心。
蔣若男走過去,眾妃嬪聽到聲音紛紛回過頭來,蔣若男一下子見到很多熟面孔。站在皇后左邊,身穿粉‘色’風景紋暗‘花’綾綿袍的是當年的淑妃,如今的淑妃雖然不復當年的風姿,但身形依舊婀娜多姿,嫵媚動人。
而皇后的另一邊則站著蔣娉婷,如今,她真是風華正茂之時,發如云,膚如雪,身穿一件寶藍‘色’緞繡折枝菊‘花’紋綿袍,頭上‘插’著金累絲‘花’卉步搖,鬢邊別著一朵翡翠‘玉’鑲寶石寶‘花’,皓腕上帶著幾只羊脂白‘玉’的手鐲,脖子上帶著大東珠鑲翡翠的項鏈,端的是富貴榮華,美不勝收明‘艷’的姿‘色’將旁邊一干人等都壓了下去
此時,她微微挑起一條眉‘毛’,似笑非笑的看著蔣若男。
蔣若男看了她一眼,便淡淡地移過視線,向著皇后請安。
皇后免了她的禮后,給她介紹。
皇后指著淑妃,淡淡道,“這是徐貴妃。”又指著蔣娉婷,微笑道:“這是你本家堂妹吧,這幾年給皇上添了一子一‘女’,現在已經是麗妃了”
原來已經給皇上生了皇子,還封了妃,怪不得神情如此囂張蔣若男心想
接著皇后又給她介紹了其他幾位妃嬪,有些是兩年前的選秀新晉的,‘精’心挑選出來的,自然都是美人。
蔣若男給她們行了屈膝禮,徐貴妃挑了挑眉,沒有出聲,可是蔣娉婷一旁的一名妃嬪卻說道:“夫人竟然不下跪?夫人是什么身份?”
因為和離,朝廷已經收回對蔣若男一品夫人的封號,現在蔣若男只是民‘婦’的身份,按道理見到后妃都應該下跪
蔣娉婷看著她,嘴角的笑容越發的明顯,今非昔比,她不再是那個戰戰兢兢的小貴人她是給皇上孕育了皇子的宮妃,終于可以理直氣壯地讓她跪倒在自己面前了
這是規矩,蔣若男再不愿意也不得不遵守,她忍下心頭氣,正準備下跪,忽然靠在‘床’上的太后出聲道:“蔣若蘭是哀家請回來的客人,也是給哀家醫病的功臣,除了皇上皇后和哀家之外,她無需給任何人行禮”
太后發話,眾妃嬪再也無話可說,一些新晉的妃嬪偷偷打量著蔣若男,不知她是何許人,竟然能得到太后的袒護
蔣若男心中一喜,抬起頭,看著蔣娉婷。
蔣娉婷臉上笑容一僵,可隨即又笑得甜甜蜜蜜地走到蔣若男身邊,親昵地說:“這樣就太好了,本宮正不好意思接受姐姐的跪拜了”說著伸手去握蔣若男的手。
蔣若男手一抬,‘摸’了‘摸’自己的發髻,讓她伸出的手在眾目睽睽下尷尬地浮在空中,然后她轉過頭看著面‘色’窘迫的蔣娉婷,微微一笑,“我要去看看太后,失陪”就這么越過她的身邊向著太后走去。
一口一個本宮,還在這里假惺惺地稱姐妹……誰耐煩陪你做戲
生了個皇子,又不是生了太子長大以后‘混’得好點也不過是封王封地,要是不受待見就什么都不是路還沒走穩了,就敢在這里囂張要是容她得逞一會,以后自己還能安生不?
蔣娉婷看著她的背影,氣白了一張臉。可是人家有太后皇上護著,自己又能怎么樣?難不成這一輩子都被她壓得死死的?
憑什么?自己明明才是為皇上生兒育‘女’的人
平日里一些妒忌蔣娉婷看她不順眼的人都笑嘻嘻地看她笑話,心中別提多暢快了。蔣娉婷越發覺得臉上無光。
蔣若男為太后把了脈,查看了太后的傷勢。
這時,皇帝下朝過來給太后請安。滿屋子的鶯鶯燕燕眼睛立馬亮起來,跪下去給他請安,聲音嬌柔婉轉。
景宣帝吩咐她們平身后,從她們中間越過,徑直走到太后‘床’邊。
一干嬪妃見皇帝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心中非常的失望,蔣娉婷看著景宣帝走到蔣若男的身邊,看著蔣若男給他請安。
她是深知他們之間事情的人。她一直認為他們之間有‘私’情,所以在別人看來很正常的談話,在她的眼里則充滿曖昧。怎么看怎么覺得,皇上看著蔣若蘭的眼神是那么的特別,而蔣若蘭的目光中似乎也充滿的意味……
她心中一凜,如今蔣若蘭已經和離,皇上如果將她收入宮,一定會大大的寵幸于她,而她和自己積怨已深,萬一她得寵對自己可不是好事
蔣娉婷看著他們的目光,漸漸變得‘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