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一曲畢,‘女’子身上的衣帶,裙角緩緩地靜垂下來。‘女’子立在場中,身姿綽約。她低垂著眼,雪白的肌膚泛出‘潮’紅,‘胸’口處微微起伏,這樣的她少了幾分仙氣,多了幾分嬌媚與真實。
頓時,便有大臣擊掌稱贊,“好歌,好舞!”就差沒說好個美人了。
‘女’子盈盈下拜:“奴婢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蔣若男有些奇怪,這樣的美人竟然不是宮妃?不過……她斜眼看了看殿首的景宣帝,卻見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女’子,
應該也快了吧!
做皇帝真是好哦,天下的美‘女’他優先選擇!不過這樣的他怎么會看上自己?
難道真是山珍海味吃多了,也想吃吃清粥小菜?
呸呸呸,誰是清粥小菜了?在俺們相公的眼里,自己就是山珍海味!
正胡思‘亂’想,忽然聽到景宣帝朗聲笑道:“好,好,歌好,舞也好,眾愛卿說是也不是?”
眾臣同聲附和,“是是。”
“微臣從未聽過如此美妙的歌聲。”
“就是這舞姿也不多見啊,比之先帝時的舞仙柳依依也不遑多讓!”
一時贊嘆聲不絕于耳。不過倒是沒人敢打這個‘女’子的主意了,因為任誰都看得出來,這名‘女’子已經得到皇帝的注意。
景宣帝笑問‘女’子:“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的聲音便如清泉的叮咚聲,“奴婢名叫清黛。”
“清黛?汀月含清黛
,溪梅試淡妝,人如其名,人如其名!”景宣帝一臉的笑容。
此時,黃貴上前一步,解釋道:“回皇上的話,此‘女’子是越國今年貢獻的美人,聽聞還是宗室之‘女’。”
越國?蔣若男搜尋若蘭的記憶,勉強找到越國的資料,越國是梁朝的鄰國,非常的弱小,若不是梁朝顧忌著另一強大的鄰國齊國,只怕早將他吞并了,每年越國都要向齊梁兩國貢獻財物和美‘女’。
景宣帝笑道:“都說越國出美人,果不其然,只是沒想到,不但人美,連歌舞也是這般的高絕!難得難得!”
清黛柔聲道:“謝皇上贊賞!”
景宣帝繼續笑:“這里可不止是朕一人贊賞啊,對了……”他語氣忽然一轉,轉頭看向靳紹康,“還未聽到安遠侯的意見了。”
靳紹康抬起頭,看向景宣帝。
景宣帝看著他,面‘色’如往常一般柔和,“安遠侯,這清黛的歌舞在安遠侯看來如何?”
蔣若男瞄了一眼景宣帝,不知他葫蘆里賣得什么‘藥’。
見皇帝如此高興,靳紹康身為臣子自然不會掃興,他點頭笑道:“甚好!”
清黛悄悄地抬起頭看向靳紹康,見說話者是這么一位器宇軒昂,容顏俊美的年輕男子,不禁紅了臉,嬌羞地低下頭。
蔣若男見到,不禁扁嘴,你嬌羞什么?你臉紅什么?
景宣帝忽然大笑,他對眾大臣說:“可難得聽到安遠侯如此夸贊一位‘女’子啊!眾愛卿說是不是?”
眾臣怔了會,隨即附和。
太后忽然皺起眉,看向景宣帝,低喚一聲:“皇上……”
景宣帝像是沒聽到般,站起身來,臉上泛出一絲不自然的紅暈,雙目‘精’光閃閃,扶著龍椅扶手的手,微不可查地顫抖,像是很‘激’動。
“說起來,這次狩獵朕出意外,要不是安遠侯憑著尋蹤之術找到朕,后果怎樣還說不準了!如此大功,朕因為臥‘床’養傷而忽視了,今天難得的好機會,朕就論功行賞!”
靳紹康皺眉,臉‘色’沉下來。蔣若男的心中也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她看向景宣帝。卻見景宣帝看著她,神‘色’中有種義無反顧的執著!
“難得聽到安遠侯夸贊一位‘女’子,既然清黛如此得到安遠侯的喜愛,那么朕就下旨……”
話還沒說完,太后和靳紹康同時站起:“皇上!”
可是景宣帝不管不顧,繼續將話說下去,他聲音輕顫,目光亮的驚人!
“那么朕就下旨,安遠侯護駕有功,特賜越‘女’清黛予安遠侯為妾室!”
蔣若男面‘色’立刻變得煞白,情不自禁地站起身來,太后坐回座位上,連連嘆息搖頭。皇后見皇上將清黛賜予安遠侯,面上隱隱‘露’出喜‘色’,可是見到蔣若男的神‘色’,又悄悄嘆了口氣。清黛如弱風楊柳般的身子微微一顫,頭低得更低。
眾臣無不‘露’出‘艷’羨神‘色’,而‘女’眷們則對蔣若男充滿同情。
一些大臣甚至出聲恭賀:“恭喜安遠侯得到如此佳人!”
卻不想,靳紹康忽然越幾而出,來到廳中,跪下,朗聲道:“還請皇上收回成命!”
景宣帝冷哼一聲:“為何?是朕賜給你的美人,不夠嬌,不夠美?不夠才藝雙絕?”
靳紹康抬頭看向景宣帝,目光堅決:“都不是,只是臣已經打定主意,終身不再納妾,還望皇上體諒微臣!”
景宣帝低頭看著他,聲音冷得像冰:“可是圣旨已下,你是想抗旨嗎?”
“臣不敢!可是……”
景宣帝一甩袖子,“朕一片好意,你卻棄如敝履,你可是在藐視朕!”語氣越來越沉,話語越來越重!
大臣們本來還是抱著看熱鬧的心里,到這里,面上都收住笑,一些大臣甚至出言相勸,“安遠侯,如此佳人,你還抗拒什么?還不快磕頭謝恩!”
蔣若男跌坐回座位,雙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他就是不讓我好過,他就是見不得我好!這算什么?我欠了他的嗎?我招他惹他了?他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她好不容易才能忍住淚水。
她看向場中的清黛,那個‘女’子,跪在那里,就好像蘭‘花’一般的清新美麗,她的歌喉,她的舞姿,她獨特的風韻,無不是她的利器!
將這么一個‘女’人留在紹康的身邊,長此以往,紹康真能不動心?
可隨即,她低下頭,暗暗自責,蔣若男,你在想什么?你怎么能對他如此沒有信心,怎么能對自己如此沒有信心,生活如此漫長,紹康如此高位,以后不知會碰到多少美貌‘女’子。如果遇到一個美貌‘女’子就讓你如此心慌意‘亂’,你當初又何苦下定決心留在這里,何苦自找罪受?
她也很想上前懇求景宣帝收回成命,可是她知道,這是沒用的,這根本就是他事先安排好的,他當著眾臣的面下旨,就是讓他們沒辦法抗旨!就算她豁出‘性’命,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場中,靳紹康還試圖請求皇上,可是皇帝的面‘色’越來越沉,隱隱現出怒意!
靳紹康心中一凜,只好磕頭謝恩。
景宣帝朗聲長笑,這才道:“這就對了嘛,人不風流枉少年,朕也是一番好意,愛卿能夠理解就好!”說著,目光有意無意間向著蔣若男看去,卻見她臉‘色’雖然蒼白,可是卻沒有太過失態,神情還算冷靜!
景宣帝輕哼一聲,心想,很快你就明白,你想要的,他同樣給不了你!
“繼續喝酒,繼續喝酒!奏樂起舞!”景宣帝吩咐。
大殿又恢復到之前的熱鬧。
清黛起身,悄悄地退下去,臨走時,回過頭看著還跪在地的靳紹康嫣然一笑。
靳紹康并沒有看向她,起身坐回蔣若男身邊。
“若蘭……”
蔣若男拿起面前的酒杯,“回去再說。”
手不受控制地顫抖,酒水潑了出來,蔣若男仰頭一飲而盡。
“若蘭……”靳紹康聲音更柔,充滿擔心,他握住她桌底的另一只手。
她的手冰涼冰涼。靳紹康心疼不已。
“侯爺,我明白你是不得已,我都明白。”蔣若男輕聲道。
“我答應你的事情絕不會變。”他握緊她的手。
蔣若男轉過頭看著他,黑‘玉’般的眸子深不見底,她輕輕地說:“我相信你!”
之后,兩人雖然仍然面帶笑容,可是早已不是先前的心情。
而景宣帝像是很開心,之后和眾大臣們說笑,話非常的多。蔣若男再也不去看他一眼!
他明明知道她的想法,還故意使出這一招,之前對他的感‘激’與好感,因為這件事而慢慢消失。
宴會后,蔣若男仍然面帶笑容的和每一位‘女’眷告別。不管心中有多不痛快,她都不想讓人知道。別人的同情與憐憫她不需要,也毫無益處。
這時,一名太監走到蔣若男身邊,說道:“侯夫人,太后有請。”
靳紹康對蔣若男說:“我在這里等你。”
蔣若男點點頭,轉身跟著太監離開。
太監請她上了轎,紅‘色’的宮轎搖搖晃晃在黑夜中行走。
過了一會,蔣若男掀開窗簾,向外看了看,立刻皺起眉:“這好像不是去慈寧宮的路。”
太監在轎旁答道:“這是去御‘花’園。有人在那里等夫人!”
蔣若男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片刻的慌‘亂’后,她沉靜下來,很好,她倒想要知道,他還想怎樣?
黑夜中的御‘花’園,‘花’影重重,樹影憧憧,亭臺樓閣如一個個矗立在黑暗中的怪獸。
蔣若男下了轎,一眼便看到了亭中的景宣帝。
那身龍袍即使在黑夜也有種流光,格外地引人注目,仿佛在彰顯著身著龍袍之人的與眾不同。
太監和宮轎悄悄退下,四周陷入一片死寂中。
蔣若男冷笑,“什么時候,皇上也要假傳懿旨!”
景宣帝嘆一口氣,走出亭,俊朗的面容在月光下逐漸清晰。
“如果我不這樣做,你如何會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