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十五。
這里成親的禮儀是在成親這一天,早上,化好新娘妝,然后等新郎來接人,一同拜別女方父母,就前往新郎家。
新娘新郎也不能一同宴客,必須分開各自請自家的親人朋友,所以,新娘被新郎家接走后,女方就開始宴客了。
而新郎把新娘接到家后,踢轎門,各自拿著紅色綢巾的另一端,進家門,拜天地,然后送入洞房后,男方就要立刻出來接待客人,宴客結束后,新郎進新房,掀蓋頭,喝交杯酒,就到最后的步驟——洞房。
這天如習俗的一樣,元寶早早就被叫醒,準備梳妝打扮。
昨晚,她想到今天要成親了,根本就睡不著,等下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去,所以被從舒服的被窩挖起元寶根本就沒有完全清醒過來。
直到身子泡到溫水中,她才完全清醒了過來,泡了一刻鐘左右,換上月朗遞上來的大紅嫁衣,這嫁衣是何氏親手縫制的。
這時外面傳來了星稀的叫聲,“夫人來了。”
元寶和月朗走出屏風,來到房間,這時何氏也帶著一些人進了房間,其中就有王夫人、柳夫人、柳家芳,也是元寶的全福夫人,何氏看到一個大紅的身影,笑吟吟地看著自己的元寶,何氏眼里有些濕熱起來,快步上前,打量著元寶,柔聲道:“我的女兒穿上嫁衣更漂亮了。”
元寶看了一眼何氏身后的王夫人,臉紅了起來,嬌嗔道:“娘,大家都在那!”
王夫人笑道:“你娘說得沒錯,等下做好了門面就更俊了。”
元寶的臉更紅起來。
何氏笑了笑,看先王夫人,笑道:“今天就麻煩你了。”
王夫人笑道:“瞧你說的,我還求之不得那,要不我的手藝比柳夫人好點,她一定要跟我搶了。”
柳夫人在一旁笑道:“你知道就好。”
這邊柳家芳來到元寶身邊,真誠地道:“恭喜你。”
元寶笑著道謝……
待大家寒暄了幾句后就讓元寶吃了點東西,時辰也不早了,元寶就坐在梳妝鏡前,大家開始著手元寶的新娘妝,王夫人給元寶開了臉后,便是梳頭,插上珠釵,描眉畫眼。
最后何氏幫她戴上鳳冠,元寶頓時覺得自己的頭又重上幾分。
就在這一切做好后,一個丫頭來推了,“夫人,老爺推了,讓您快帶小姐過去呢?”
“看來,金老爺等不及了。”柳夫人的語氣帶著幾分調謔。
然后一行就前往垂花門的花廳,花廳里除了金大富和金小寶,其他都是女眷,看到元寶一身嫁衣,金大富雙眼也有些濕熱了,而金小寶就笑吟吟地看著元寶。
鞭炮聲越遠而近,直到到了金府大門前,鞭炮聲就更響了,蘇媽媽笑容可掬地走進花廳,“新姑爺到前院了。”
“來了,金老爺,快幫寶姐兒把紅蓋頭蓋上。”王夫人笑著把手中的紅蓋頭遞給金大富。
金大富應了一聲,接了過來,龐大的身軀來到帶著靦腆笑意的元寶跟前,嘴張了張什么話也說不出來,最后對元寶笑了笑,有些慌亂地幫她蓋了紅蓋頭。
看著眼前一黑,元寶抬了抬眼,把眼中的淚閉了回去。
“新姑爺到了。”
元寶聽到了腳步聲,周圍很是喧嘩,是介紹聲和問好聲,恭賀聲,還有鞭炮聲,然后她被王夫人扶動了起來,跪下拜別父母,她也知道旁邊跪著的就是她的夫君。
拜別父母,然后由金小寶背上花轎,趴在金小寶有力的背上,元寶心定了定,就聽到金小寶輕聲對她說:“元寶,要是姐夫欺負你,我一定不會輕饒他的。”
元寶笑了笑,輕聲道:“我知道,我也不是讓人家欺負的主。”
金小寶不知想到了什么,輕聲笑了起來,“也是。”
元寶坐上花轎后不久,花轎就被抬了起來,不久就出了大門。
大門外都是一些圍觀的群眾,對于金大富的寶貝女兒竟然下嫁農夫,眾人驚訝得掉下眼珠子,在這天不敢置信地前來觀禮,外面比平時鬧市還要熱鬧。
元寶離開視線后,金家也開始宴客了。金家是商人,所以客人也很多,很是熱鬧。
一路上鞭炮聲不斷,而元寶安靜地坐在轎子里發呆,和一個陌生的人成親,她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就算經歷了兩世,她也會惶惶不安,腦子里空蕩蕩的,能有什么想法。
一路上,一隊人都走得很慢,除了騎在馬上新郎,其他的人都是走路的。
一路搖搖晃晃,一個時辰后再停了下來,看來是到了新郎的家。
新郎把轎門踢開,元寶由新郎家這邊的全福夫人扶下了轎子,元寶的手中也被塞進了一條紅色綢緞的一端,另一端自然就是她的相公的手中,然后拜天地。
新郎這邊是個孤兒,也沒有親人,自然就安靜了很多,所以的客人都是靈山下的村民,而高堂上坐的是村子里的李村長,和縣上德高望重的教書先生——劉先生,能請他來,一是,他是村子里的人,平時一些沒有高堂的人都會請他來主持,二是,因為男方是孤兒,金大富曾經在私下上門拜訪過,請他幫忙的。
金元寶被送進新房,過了一會,新房里就剩她和月朗了,星稀就在門外守著。
她撩起一角兒蓋頭巾偷看,屋子和家具都新的,她知道這些都是她之前選的陪嫁家具,因為嫁到農家,她又覺未來夫君的自尊心似乎很強,所以特意要師傅做的都是簡單實用又不貴重的家具。
“小姐,這紅蓋頭,只有新郎才可以揭的。”月朗見到元寶的小動作忙道。
元寶瞄了她一眼,繼續著打量著周圍,這個房間不大,大概也只是二十多平方。
“小姐。”月朗再喚。
“我又沒揭完,沒事的。”元寶安撫月朗道。
月朗想了想,覺得有道理,也不再說什么。
元寶看向前面的兩個衣柜,前世她曾經聽說過,可以從男人的衣柜看出一個人是如何的,想法一過,她站了起來,月朗見之,忙問:“小姐,你要做什么?”
“沒事。”
她來到那個衣柜前,打開,里面的衣服擺得很整齊,新、舊的衣服各擺一邊,相同的顏色放在一起,由深到淺,衣料是棉布和麻布,舊的衣服洗得發白卻異常的干凈。
一看,元寶對這個衣柜擁上了好感。
“小姐,你快坐好。”月朗緊張地道。
元寶也不忍心再折磨月朗了,乖乖地在床邊坐下,把紅蓋頭蓋好,等著新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