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天恩和喬準臉色都陰沉無比。
陳淮生帶回來的消息太出人意料了,鹿照鄰居然可能真的是被尸鬼吞噬!
鹿照鄰遇害的時間節點,養鬼師的出現,留下的殘肢,應該都能映證這個情況了。
可問題是養鬼師及其所豢養的尸鬼,是來自哪里?
雖然說南楚是養鬼師最多的國度,但大趙一樣也有私下養尸鬼的鬼修,究竟這鬼修是哪里來的?
為何要襲擊鹿照鄰?
鹿照鄰又為何要跑到荒天野地的野蜂溝口去?是偶爾路過,還是受人之邀,亦或是帶著某種目的而去?
但很顯然是后兩者可能性更大。
可現在事情已經過去了一年多,鹿照鄰已死,就算是疑兇是鬼修,可如何去查找這個鬼修?
只是一個鬼修身份,要想查明兇嫌的真實身份,就太難了。
不說南楚那邊,單單是大趙這邊,鬼修因為是個忌諱,所以鬼修都是私下修煉,你要查找也不好查。
而且就算是你找到了鬼修,但你如何確認誰是兇手?
天下鬼修何止百十,既有散修,也有一些不入流隱匿行跡的小宗派,又沒有看清楚面目,怎么查?
關鍵是現在不清楚鬼修為何要殺鹿照鄰?
圖財害命,感情糾葛,還是家族恩怨,抑或門派沖突?
陳淮生能確定的是這位鹿師兄的出身恐怕不簡單,連蔡晉陽都諱莫如深,吳天恩和喬準也是半句不提。
只知道是掌門人專門帶回來的,可現在掌門又閉關不出,這內里究竟有什么貓膩,誰都說不清楚。
商議了好一陣,也沒有找到合適的對策。
陳淮生只能找到這樣一個線索,再往深處查,既沒有條件和線索,也超出了陳淮生的能力范圍了。
這事兒只能暫時擱置了,只能說陳淮生完成了自己的任務,給宗門交出了一個合格答卷,但是對重華派來說,卻反而沒有答案了。
吳天恩也不是那等迂腐之人,知道這事兒和陳淮生沒關系,甚至陳淮生還把任務完成得很好,宗門理應給予獎勵。
只剩下二人的時候,吳天恩這才來考察陳淮生這一個多月的進境。
入道之快,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吳天恩也不例外,喬準更是覺得震驚。
但吳天恩也知道陳淮生在外歷練了五六年,而且道骨極佳,欠缺的就是那么一點兒點撥和頓悟。
入道其實就是講那么一點即透的頓悟,在自己給他指了路之后,如果這個家伙悟性不差的話,其實也還是有機會找到悟道入道機緣的,只是他沒想到陳淮生頓悟如此之快。
吳天恩看著眼前這個方面大耳寬額濃眉的青年,怎么看都覺得更像是那種方正持重,穩健大氣,但卻缺乏靈性的性子,而且靈根也不顯也證明了這一點,怎么卻出乎意料,反而在入道上卻變得這般敏覺了呢?
搭脈透骨觸根,吳天恩眉頭倏皺倏展。
此子道骨越發宏壯厚重,髓質越發凝實,足見這期間陳淮生所經歷的這一連串搏殺受傷和療傷,對其成長大有裨益。
但是靈根竟然也有些異樣,這就讓吳天恩感到無比驚訝了。
靈根本身并沒有太大變化,但是根器卻有些說不出來的變化。
所謂根器就是靈根根植的本元,按照常理,根器是靈根的元基,與生俱來,在娘胎中就基本定型,幾無變化。
但他卻驚訝地發現陳淮生的根器竟然有活潤的跡象。
作為一個修道已經筑基階段的修士來說,還從未見過,也從未聽聞過這種情形。
難道是之前自己對陳淮生的靈根判斷有誤?
靈根天定,這是大道法則,根器決定靈根。
如果修真長期食用凡食,體內濁氣上升,又或者長期處于凡塵受塵濁浸潤,而不思修煉進取,根器都會僵死,其直接結果就是靈根也會隨之萎化。
所以有很多看著修煉進境無望的修士,自我放棄,安于享樂,表面上看起來他似乎還是煉氣幾重甚至筑基幾重的修士,但是其實際上真實水準會大幅下降,甚至跌落幾個層級亦有可能。
修道界有句話說得好,勤學苦修未必會突破進境,但是起碼能維持現狀,荒業嬉怠則絕對會每況愈下。
一旦根器僵化,靈根萎化,那就再無進境可能。
按現在陳淮生的根器居然有活潤的跡象,這意味著陳淮生的靈根處于一種生機勃勃的狀態下,這是相輔相成之勢。
或者是剛破境入道帶來的影響?
饒是吳天恩覺得自己帶過的弟子不下百人,見識不可謂不多,也從未見過這種情形。
但不管怎么說,這都是一個極好的現象,這意味著陳淮生的靈根也許不像自己所判斷的那么糟糕,哪怕是自己看走眼了,也值得。
而陳淮生在修煉煉氣一重的進度,吳天恩是無法詳細感知的,具體進度還得要陳淮生自己才能明白。
他只能大致感覺到陳淮生在煉氣一重的進度上似乎很快。
不過這也不算什么特別離譜的情形。
有些修真,一年這一重也許一年就能破境,但是下一重也許十年二十年都無法超越突破。
吳天恩也知道陳淮生道骨絕佳,那么意味著一旦陳淮生入道,在低層面,或者說在煉氣初段甚至中段進境都不會慢,但進入煉氣高段,尤其是想要突破筑基這一天塹,就很難,甚至幾無可能。
“淮生,你悟道入道之快,超乎我的想象,不過你之前六年游歷對你應該是大有裨益,估計這也為你悟道打下了一個良好基礎。”吳天恩沉吟著道。
“既然你已經悟道入道,我估計煉氣一重對你應該不難,也就是時間早晚而已,你的經歷履歷足夠豐富,無須再在外邊閱歷了,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讓你先回朗陵宗門去沉心靜氣修煉一陣子,力爭早日習成煉氣一重。”
沒想到吳天恩在這種情形下居然是先讓自己回朗陵修煉,這倒是讓陳淮生頗感驚訝。
照理來說,義陽府是凌云宗的主場,重華派在這邊沒多少根基,人生地不熟,正需要自己這樣一個地頭蛇來了解情況。
而自己在蜂桶嶺的調查的表現應該讓人滿意,現在重華派正處于九蓮宗領導的這樣一個聯盟中,很多事情都需要得力人手去做。
云鶴與駱休月加上蔡晉陽幾人,或許遇上重大事情出手一戰沒問題,但是尋常雜事恐怕就未必如自己這種長期在外奔波的角色合用,正該把自己留下派上用場才對。
“師伯,可你們還在蓼縣這邊忙碌,我又如何能自己回山門去安心修道?”陳淮生趕緊道:“不如還是讓弟子留下,師伯師叔以及師兄師姐們也好有個人打下手,這些雜事兒,弟子還是頗能上手的。”
吳天恩笑了起來。
這倒是一個實誠人,云鶴夫婦以及蔡晉陽都不是精于做事的人,喬準略好,這陳淮生在這方面其實還真是一個人才,留下來也要方便得多。
不過人家剛入道,煉氣一重才是入門的根基所在,伱連煉氣弟子都不是,怎么在門中立足?
自己也須得要對他負責,不能覺得人家好用,就留著人家耽誤了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