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初升,霞光萬道。
坐在石桌上,陳淮生滿意地吸氣收息,讓靈力歸于丹海,靈種也歸復平靜。
靈識內視垂落,又是一滴元潤飽滿的晶液滴入關元上端的凈瓶中,凈瓶內晶液微微顫動,似乎又上漲了那么一點點。
陳淮生喜歡用凈瓶來形容在自己關元上端這一枚光潔透明的靈輪聚形體。
凈瓶之水可滋育萬物,而自己的凈瓶則能匯聚萬千靈力,無限飛升。
比起在野蜂溝中第一日調息運氣所獲已經大大不如,但是比起在入溝前又要增強不少了。
如果每日調息修行都能保持現在這種極佳狀態,陳淮生認為自己修成煉氣一重的時間會大大縮短。
原本最早覺得可能會花上四到五年,后來發現自己修煉靈晶進度大有提升,預計可能會縮短到三年,但照現在的態勢,可能還會進一步縮短,或許兩年,甚至更短都不是夢?
這種驚喜讓陳淮生都恨不能一天調息運氣個十遍八遍,只可惜人力有定數,不是一天坐在那里修行就能有所獲的。
想象宣尺媚三年不到連破兩重,陳淮生又忍不住心生期盼,自己是不是也可以把宣尺媚列為目標,追趕一番呢?
自己靈根不佳,他知道,之前從未癡心妄想過什么。
但小廟奇遇,加上拜師重華派,使得自己底氣大增,三日破境這種不可思議的奇跡都在自己身上發生了,那么在修成煉氣一重的問題上,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好高騖遠”一把了呢?
“六叔,六叔,……”
“六叔!”
一個稚嫩,一個故作沉穩,兩個聲音在門外響起,陳淮生心生感慨,笑容下意識地在嘴角浮起。
“來了,你們倆不多睡一會兒,這么早就過來干啥?”
“爹和娘說讓你過去一塊兒吃早飯,煮了你的靈粟粥,加了你帶回來的赤力蘚,味道可鮮了。”
門打開,小七規規矩矩行了一禮。
而小九則是早就從兄長旁邊一下子鉆了過來,抱著陳淮生的腿,“六叔,我還要吃蜂蜜水,……”
蜂蜜是陳淮生從野蜂溝帶回來的,大王巖峰所產,不多,就是一皮囊。
這是野蜂溝南段最多見的一種蜜蜂,蜂蜜中靈氣算是比較稀少的了,但筑巢都在巖壁縫隙里,很難獲取。
不過在熊壯眼中,那就不是事兒了。
小九不是道種,不敢直接吃蜂蜜,但是在一大碗水里邊滴上一滴,既有了甜味,而且靈氣也很稀薄,對身體就影響不大了。
很多富貴人家對自己家中不是道種的家眷便用這種方式來改善體質,雖然不能延壽,但起碼能在凡人那四十來年生活里讓體質有所改善,變得身強體健一些。
“好好好,但每日不能喝多了,小半碗就不能再多了。”陳淮生愛憐地抹了抹小九的頭,“日后等你年齡大一些,六叔給你另外弄好喝的。”
這也只能是一個空頭許諾了。
若不是道種,這等野蜂溝中的蜂蜜,哪怕是最差的蜂蟲采的蜜,凡人也沒什么口福,頂多也就是一大碗里滴一滴罷了。
看著小九童稚可愛的面孔,陳淮生也是感慨無限。
還有半年時間小九就滿七歲了。
滿了七歲骨骼已定,道骨不明,那就是凡人了,與其兄就完全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了。
就是如此殘酷,沒有任何理由可言。
“好了,小九,請六叔過去一道吃早飯了。”小七似乎幾日不見,一下子長大了許多,十歲的少年郎,多了幾分溫文爾雅和沉靜,少了幾分活潑了。
或許是覺醒了靈根讓他也有了一些不一樣的感悟。
悟道入道,尤其是一大家子的期盼和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這種無形壓力讓人自然而然成熟起來。
靈粟粥香氣撲鼻,讓吃了多日的苔蘚和獸肉的陳淮生又開始懷念起靈稻嘉禾的滋味來了。
很羨慕陳洛生一家和美的生活,但已經入道的陳淮生也知道自己這一輩子大概是不可能有這樣的生活了。
修行不忌也不禁雙修,很多宗門中道侶雙修也屬正常現象,像凌云宗死的那個孫純陽就有五六個年輕女修真充作道侶。
“什么時候走?”等到家里其他人離開,陳洛生才問道。
“明早一大早吧,我不打算走大路,我準備從南邊遮云嶺邊上繞出去。”陳淮生沉吟著道:“小心駛得萬年船,雖然我不覺得七爺爺他們還能找出一個煉氣三重來對付我,但我不敢冒險,這可是要命的。”
“走遮云嶺?”陳洛生皺了皺眉,“那豈不是繞了一大圈兒?”
“現在七爺爺和尹家那邊都盯著,可我也不敢夜里走,妖獸在夜間危險更大。”
陳淮生現在是真心珍惜自己這條命,都入道了,肉眼可見自己在煉氣一重道路上進展順利,去冒險不明不白死了,那就太虧了。
走東邊出去的路是經固鎮驛通往蓼縣縣城的大道,要走南邊就不得不翻越遮云嶺,起碼要多走半日。
一大早行完功法,陳淮生就悄然出發了。
要避開陳崇元父子和尹家眼線,就只能走南邊。
南邊遮云嶺其實比北邊摩天坪要低矮一些,但是橫亙更長,中間有幾個埡口,可供翻越。
不過再往南邊走就是南楚境界了,同樣也是無邊無際的山嶺,只不過比北邊的山嶺略低一些。
這一帶都是大趙和南楚接壤地帶,人跡罕至,所以幾乎沒有人會往這邊走。
順利地溜出寨子,陳淮生就加快腳步。
他需要在午間之前就要翻越遮云嶺,然后在繞道向東,走固鎮驛去縣城。
遮云嶺雖然比摩天坪低一些,但是遮云嶺下長溪繞過,水汽很重,浮在山腰上,形成了一團一團時連時斷的云霧團帶。
入道加上修煉了這十多天時間,陳淮生感覺自己進境極大。
每日一早一晚按照混元罡天功法訣修習,丹海中的兩團靈種與體內的靈力配合極為默契。
早間那一團吮吸九天朝陽之氣的靈種更為暴烈躁動,而晚間吞噬月華的靈種原本在之前是被陽性靈種壓制著的,但在經歷了野蜂溝之行后,陰性靈種壯大了不少,已經隱隱有了可以和陽性靈種抗衡的氣勢。
自己調息催動的靈力在兩個靈種間不斷吞吐,越發靈動圓潤,也使得每日運氣調息效果大增。
帶來的最大改變就是自己體力的提升,像怕遮云嶺,如果不用健步符,基本上就要天黑的時候才能翻越,而現在陳淮生沒有用健步符,也只用了一個時辰就已經爬到了半山腰,再有半個時辰就可以翻越紅石埡下山了。
霧氣很重,越發黏濕,到了山腰處,一團團白霧夾雜著些許陰氣襲來,視線最差的時候,只能見到眼前一丈之遙。
眼見紅石埡在望,陳淮生正待加緊腳步翻過山埡口歇息一口氣,順帶吃點兒東西,就聽見一聲輕斥:“孽畜敢爾!”
緊接著就是一聲低沉地咆哮,立即就讓陳淮生全身汗毛都樹立起來了。
詭狼?
難道是摩天坪那頭赤尾詭狼跑到這里來了?
自己就這么倒霉?
陳淮生下意識地就一把從懷中掣出了神行符打在自己腰上,準備拔腿就往回跑,但是驟然間就看見前方云霧中一道天青色劍氣破空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