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無限鏡花緣

第六十七章 血祭

薛訥沉聲道:“這座雄城出現的甚是蹊蹺,不過想來和武曌脫不了干系,據長安傳來消息,武曌以李孝逸為大將軍,統兵三十萬,不日將兵發揚州討伐我等,這座關隘憑空出現,目的無非是為了拖延我等北上洛陽的時間。”

前有詭異雄關擋道,后有李孝逸三十萬大軍殺來,僅憑揚州一地十萬兵馬,如何抵擋?

唐敖頓時明白了眾人情緒低落的原因,如果不能在李孝逸兵圍揚州前破開這座雄關,打通北上之路,則揚州軍危矣!

眾人商議不出有效對策,唐敖看天色已晚,知會眾人后回去歇息,一夜打坐修煉,總算將精氣神恢復的七七八八,站在院中打量著高聳入云的詭異雄關,唐敖禁不住生出前去一探究竟的念頭,隨即暗忖不可。

自從鏡花世界回來,接連兩次斗法給唐敖留下深刻印象,無論是王遠的境界和五雷咒法御器化形,還是王紹業表兄弟的默契聯手和超眾資質,唐敖贏的險之又險,稍有差池早已化作枯骨,充分暴露出唐敖的短板和缺diǎn。

唐敖修煉時日尚短,斗法經驗不足,而且沒有趁手的寶物和壓箱底的手段,一次兩次可以憑借運氣和體質特殊取勝,長久以往,誰能保證好運都在自身這邊。

唐敖想到這,拿出了天樞貪狼印和那把銀色的摩羅刀,心下打定主意,盡快祭煉這兩樣寶物,提升實戰能力后再去那座雄關探查一番。

唐敖告假三日,李敬業欣然應允,因為都梁山那邊傳來消息,尉遲昭和薛暢已經收攏整編逃民敗兵,原本兩萬人馬,除去損失的八千余人,如今的兵力竟然達到了五萬之眾。

憑空多出三萬人馬,對揚州軍心士氣提升明顯,作為首功的唐敖,想要告假歇息,李敬業哪能不準呢!

小院內,關門閂窗,唐敖盤膝坐在床榻上,看著面前的幾樣物件,陷入到兩難境地。

在唐敖面前擺放的除了印璽法寶和摩羅刀,還有幾樣戰利品。

祭煉他人寶物為己用,主要有兩種辦法,分別是心祭和血祭,心祭耗時費力,卻能在祭煉完成之后,對寶物如臂使指,與寶物原主人施展的效果差不多。

而血祭屬于速成之法,三兩日就可以完成祭煉,但是對寶物有所損傷不說,還會影響寶物的威能。

唐敖首先把印璽法寶排除在外,首先天樞貪狼印是法寶而不是法器,唐敖所知的兩種祭煉之法都未必能對法寶奏效,其次是印璽法寶威力驚人,如果祭煉失敗,絕對是暴殄天物之舉。

唐敖的目光落在摩羅刀和茅山派的其他法器上,最后還是決定血祭摩羅刀。

一來摩羅刀雖然不是法寶,但是從王遠父子對摩羅刀的態度和反應來看,此刀的威力肯定遠在一般法器之上,其次是唐敖覺得和摩羅刀有眼緣,心中渴望能施展摩羅刀。

想到這,唐敖不再遲疑,拿起摩羅刀定在半空,咬破舌尖噴出一口精血,化為血霧將摩羅刀籠罩,按照多九公傳授的血祭之法,將自身的烙印通過精血留在摩羅刀上。

仿佛煉石為鐵,百鍛成鋼,唐敖的精血包裹住摩羅刀,銀色小刀顫動不已,在唐敖精血的侵蝕下,發出陣陣異響,隨著血霧的縮小,在摩羅刀的刀身上出現了一個和唐敖心神相連的印記。

唐敖首次施展血煉之法,為了確保一次功成,又噴出了第二口精血。

兩口精血噴出,唐敖的臉色蒼白無比,但是看到摩羅刀身上屬于他的印記越來越清晰,唐敖的臉上忍不住露出喜悅。

每逢大事有靜氣,唐敖瞬間把心中的喜悅壓下,一邊連續對著血霧和摩羅刀打出法決,一邊運轉道經太素功,漸漸的進入到了物我兩忘的狀態。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當啷一聲利刃出鞘的刺耳聲音把唐敖驚醒,睜開眼睛就看到精血化成的霧氣已經消失,摩羅刀仿佛一條銀色小魚在圍著唐敖打轉,刀身上散發的氣息,和唐敖自身一般無二,說明血祭成功了。

唐敖輕吁口氣,掐訣收了摩羅刀,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個地方試試此刀的威力,推門而出的唐敖,看到門外夕陽殘落如血,駱賓王手中拿著書卷,半依在門邊竟然睡著了。

“駱兄……”唐敖輕聲呼喚駱賓王。

駱賓王身軀一顫,睜眼看到唐敖,急忙起身道:“賢弟,病了嗎?怎么連續四天都不出門?是因為那座詭異雄關心中憂愁?要不要找個郎中看看?”

唐敖沒想到這次血祭摩羅刀竟然花費了四天時間,聽了駱賓王的話,心窩溫暖道:“讓駱兄擔心是小弟的不對,只是感覺疲乏,不成想一睡就是三四天,害兄長擔憂受怕,真是罪過。”

“賢弟沒事就好。”駱賓王把手中的書卷放下,開解道:“關于那座雄關,賢弟不必憂慮,英國公已經廣頒招賢榜,尋找奇人異士進入其中一探究竟,如果實在沒有出路,那就轉道南下直取金陵,只是南下之策,魏思溫等人十分不贊同。”

唐敖diǎndiǎn頭,南下金陵這條路,唐敖也不贊成,眾人在揚州舉兵起事的目的就是匡復李顯帝位。

北上洛陽乃是定鼎之策,如果南下,必將失去天下大義,原本有心歸附的山東士族,肯定會萬分失望,所以南下之舉等于自斷膀臂,為智者所不取。

唐敖知道大唐不乏修煉者,李敬業頒布招賢榜,也是解決困難的一個辦法,但唐敖還是想先去探探路,摸摸那座雄關的虛實再說,和駱賓王聊了半個時辰后,唐敖只身來到了距離雄關幾里外的峽谷中,準備在這里先試試摩羅刀的威力。

一道法力注入摩羅刀,摩羅刀迎風見長,瞬間變成三尺利刃,銀光閃閃。

唐敖輕喝一聲,摩羅刀嗖的一下宛若離弦利箭,卻又如臂使指般靈活,在十丈外對著一株古樹輕輕一繞,摩羅刀返回唐敖手中時,三人合抱的古樹,嘎吱吱的折斷倒地,枝葉斷折的聲音稀里嘩啦,再看斷口處,如刀切豆腐般平整光滑。

唐敖暗暗diǎn頭,又將摩羅刀祭起,口中念念有詞,雙手法決變換,只見摩羅刀在唐敖頭dǐng顫了顫。

唐敖隨即舒展麒麟臂,一把握住刀柄,法力猛地灌注到摩羅刀中,只聽一聲刀鳴,隨著唐敖一刀斬向前方,摩羅刀幻化出九條虛幻刀影,齊頭并進沒入峽谷的石壁上。

“怎么沒用動靜?難道這招九幽勁虛有其表?”唐敖心中的疑惑剛剛冒出開,就看到峽谷石壁噼啪作響,石壁上出現了九條深深的溝壑。

大塊大塊的巖石崩解滾落,仿佛整面石壁都要崩塌,駭的唐敖慌忙退避,口中連道厲害,頓時對摩羅刀愛不釋手,此刀果然與他有緣啊!

唐敖暫時只能發揮摩羅刀的這兩種威能,靈氣御器和九幽刀勁,威力和麒麟臂相比各有優劣,結合起來施展,唐敖自信在煉氣期的修煉者中,應該躋身佼佼者的行列。

至于之前擊殺筑基期的王遠,那是特例,如果王遠當時不使出五雷咒法,幫助唐敖打通了左臂經脈穴竅,直接御器化形攻擊唐敖,唐敖早就身死多時了。

唐敖收起摩羅刀,轉頭看著夜色中仿佛擎天之柱的雄關巨城,略微遲疑,抬腿朝雄關走去。

路上遇到了幾處哨望巨城的揚州軍將士,不過在雄關外三里之內就看不到人了,別說生人,一只蟲豸都沒有,反常的很,唐敖心中暗道果然有古怪。

全神戒備的唐敖站在敞開的關門外,定睛凝望城門,只見城門上浮雕著一塊匾額,上面用小篆雕著三個大字,北蘆關。

唐敖熟讀經史,卻是沒有聽過世上有北蘆關這個地名。

唐敖站在北蘆關城門外,猶豫再三不見城關內有異樣,壯著膽子走進北蘆關。

關城內靜悄悄,唐敖只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走了百多丈也不見人影,好像整個北蘆關是一座空城。

即便是空城,之前進入北蘆關的揚州軍呢?到哪里去了?唐敖心中百般疑惑,左手攥著一張符箓,右手捏著摩羅刀,越發謹慎小心。

唐敖越過城門洞,眼前豁然開朗,地面鋪著漢白玉顏色的磚石,家家戶戶雕欄畫壁,除了無人之外,仿佛天上美景,但越是如此,越給唐敖沉重的壓抑感。

唐敖的脖頸后突然一涼,毫毛瞬間豎立起來,即使腦后無眼,唐敖也能感覺到,身后似乎有什么東西,緊緊的貼靠著他。

如此詭異的感覺讓唐敖屏住呼吸,身子猛地前縱,左手的符箓朝身后一揮,激發十幾條玄冰錐射了出去,唐敖同時轉身看去,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

一具殘尸站在唐敖方才立身的地方,尸體真的只有一半,半邊腦袋流淌著紅白相間的鮮血和腦漿。

一只眼球耷拉在模糊的臉上,五臟六腑拖拽在地,十幾條玄冰錐在殘尸身上留下血窟窿,卻無法阻止殘尸的腳步,殘尸的一條腿在地上一蹦一蹦,徑直朝唐敖撞來。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