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無限鏡花緣

第十章 賀蘭與太平

第十章賀蘭與太平

占著身材矮的便宜,唐敖推開李顯后,羽箭擦著他的頭過去,攜帶的勁風刮的他睜不開眼睛。

唐敖心中大感驚愕,在皇宮大內箭射王爺,當今皇上的七皇子,這是要謀反嗎?

李顯的臉色脹紅,在他的角度來看,即便唐敖不推開他,羽箭也只會擦著他的身體飛過。

但是唐敖不顧自身安危,以身擋箭,頗讓李顯感動,覺得這個伴讀的書童收的很對。

對于這支羽箭是誰射的,李顯心知肚明,在太極宮中還敢如此囂張,除賀蘭敏之這個表哥以外,也是沒誰了。

一陣馬蹄聲響傳來,一匹高頭駿馬從宮殿旁的密林中飛奔而出,馬鞍上坐著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身穿紫袍,頭帶束發金冠,手中拿著一張弓,來到李顯近前翻身下馬,哈哈大笑道:“表弟,跟你開個玩笑,看看我的箭術是不是又精進了?”

唐敖打量著下馬的人,面如冠玉,唇紅齒白,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給人一種一種英俊勃發的氣概。

但是這副好皮囊落在唐敖眼中,心里不出的厭惡,因為此人不但要箭射李顯,還險些把他的頭皮射破了。

“表哥的箭術,果然又精進了。”李顯按捺滿腹的不悅,笑臉相迎。

賀蘭敏之不但是母后的外甥,母親韓國夫人,妹妹賀蘭敏月,在父皇面前又極為得寵。

據連榮國老夫人,都把賀蘭敏之寶貝著,否則賀蘭敏之哪有這樣的膽子,在宮中騎馬射箭,還敢把他當靶子。

賀蘭敏之笑著拍拍李顯的肩膀:“表弟,再過一月,就是上林苑狩獵之日,要不要為兄教你兩手?保證你在狩獵中大放異彩,必定能討得姨丈歡心。”

李顯臉上繼續保持微笑:“表哥笑了,本王一心讀書,對武藝騎射不是很喜歡,去了也是看個熱鬧而已。”

唐敖知道李顯沒實話,當日李顯連發兩箭將虛彥射死當場,箭術看起來非常不錯,就算是達不到百步穿楊的效果,五十步的距離內,應該可以做到箭無虛發。

唐敖牢記狄仁杰的提,謹言慎行,不要卷入宮中是非,心中雖然不明白李顯為何不懂騎射,但是李顯肯定有隱瞞的理由,他不能多話。

賀蘭敏之卻沒有讓唐敖如愿,看到唐敖年僅七八歲的模樣,生的白白嫩嫩,甚是討人喜歡,雙眼微微放光。

“表弟,這是何人?難道是新進宮的閹人嗎?表弟還有這種嗜好?不如讓予我如何?”

唐敖久在市井廝混流浪,別看年紀,懂的卻不少,一看賀蘭敏之的言辭,再看賀蘭敏之的眼神,就知道賀蘭敏之把他當成了李顯豢養的孌童,簡直是極大的侮辱。

李顯臉上的笑容終于收斂的一干二凈,沉聲道:“表哥不要胡言亂語,此人乃是本王的伴讀書童,和大理寺丞狄仁杰沾些親戚,方才那些話如果傳揚出去,外廷那些官員,不知道又會生出何種事端呢!”

“原來不是閹人,那就更好了。”賀蘭敏之神態囂張,對李顯的警告全然沒放在心上,伸手朝唐敖一抓:“我的府上正好缺個書童,你還是隨我去吧!”

唐敖不過稚子年齡,豈是勇武過人的賀蘭敏之的對手,脖子被掐個正著,賀蘭敏之正準備將唐敖拋到馬背上,弄回去嘗嘗鮮,試試旱道的滋味。

“哥……”

一個綿糯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賀蘭敏之看到話的人,抓著唐敖的手哆嗦了一下,唐敖被拋過馬頭摔在地上。

唐敖抬起頭準備爬起來的時候,話的人已經走到近前,竟然是一個的道人。

多四五歲,眉目如畫,懸鼻朱唇,皮膚白晶晶的好像能透光,身上穿著一件華麗的道袍,手中的拂塵挽在胳膊上,微風吹拂中,就像是從畫里走出的仙人玉女。

“太平。”

“令月。”

李顯和賀蘭敏之同時開口和女孩打招呼,不過賀蘭敏之似乎像是做賊心虛,不敢正眼看道姑,嘻嘻哈哈幾聲后,翻身上馬急馳而去。

“哥。”道姑看到賀蘭敏之離去,眼中閃過一抹驚懼還夾雜著幾分惱恨,但是在看到李顯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如陽光般燦爛,抱著李顯的胳膊撒嬌不已。

李顯疼愛的撫摸著道姑的后背,對唐敖道:“唐敖,這是我的妹妹令月,不過現在還有個道號太平,你叫她太平就是了。”

李顯的妹妹,那就是當朝公主,唐敖不敢失禮,恭敬一拜:“草民唐敖,見過太平公主殿下。”

太平公主咯咯笑道:“太平是我的道號,又不是太平公主,不過這個名字聽起來很不錯,以后我就叫太平公主好了。”

李顯見妹妹歡愉的模樣,嘴角微抿道:“公主的稱號哪有自己定奪的,還得父皇和母后同意才行,你怎么一個人出來了?宮女和侍從呢?”

太平公主聽了這話,臉有慌亂,但是很快掩飾過去:“他們都在后面,沒有我跑的快。”

李顯和唐敖都看出太平公主有心事,太平公主不,也不好追問,宮女和侍從隨后趕來,護擁著李顯三人走進掖庭宮。

李顯微服出宮,回來后急著去給父皇母后請安問好,安排好唐敖的住處后就攜太平公主離開。

唐敖里外查看自己的新住處,讓他最驚喜的是有一間大書房,藏書不下千余冊,很多書籍以前只是聞名,沒有機會一覽,看來今后可以如愿以償了。

書房的窗戶推開,后面是一個面積不大的湖水,回廊蜿蜒曲折,直通湖心亭臺。

唐敖拿了一冊書來到亭臺,周圍視野開闊,遠眺可以看到幾處更大的宮殿端,坐在石凳上,感受著習習涼風,頓感比在生化寺的時候舒坦。

當唐敖回到書房的時候,臉上神情微微一怔,房間里站著兩個太監,手里各捧著一些東西。

年紀稍大些的太監未語先笑:“唐公子,這是殿下吩咐送來的衣物等物品,還有一片出入宮禁的魚符和魚袋,唐公子一定要收好。”

唐敖謝著送走兩個太監,打開包袱一看,里面有兩套做工考究的衣服,幾片金葉子和數百文散錢。

另一個包袱里面是靴子,還有一塊看著像魚的片狀物,金光閃閃,估計就是太監口中所的魚符,裝著魚符的魚袋,同樣飾以金色,半片魚符里面似乎刻有文字,但是又像是被故意抹去了,看不清楚。

唐敖沒有矯情,將里外三新的衣服換好,蹬上靴子,腰間系上金魚符,腦袋上仍舊是丸子頭,拿出破碎的揚子江心鏡照了照,唐敖都有不認得自己了。

佛要金裝,人要衣裝,換上華貴衣物的唐敖,哪里還有生化寺沙彌的痕跡,儼然富貴公子,舉手投足流露出惹人注目的吸引力。

唐敖想問問,每日里都要做哪些功課,平時可以在宮中什么地方行走,可是等了一天也不見李顯露面,幸好午餐和晚飯都有太監送來,不用擔心餓肚子。

唐敖在生化寺的時候,同樣沒人跟他親近交流,現在也不會覺得無趣,一連三天讀著書房內的藏書,閑逗湖魚忙看月,只覺得這樣的日子一直過下去也不錯。

第四天,唐敖終于又見到了李顯,卻發現李顯臉上的神情隱含不快,雙眉之間偶爾皺一下,明顯有心事的樣子。

李顯不,唐敖就當沒有看出來,把文房四寶擺放在桌案上,站在一旁研墨。

李顯提筆揮毫,唐敖偷眼觀瞧,發現李顯寫的是:夫女寵之興,由至微而體尊……

唐敖昨天才看過,這是漢書外戚傳中的一段話,聰明如他,聯想起第一天進宮時那一箭,李顯又稱呼那人表哥,心下頓時明白了什么。

李顯將毛筆放下,似自言自語,又像是給唐敖聽:“那人叫賀蘭敏之,深得父皇母后以及外祖母的寵愛,乃是武家未來的繼承人,生性跋扈,舉止不法,我從太平那里聽了一件事,心中非常猶豫要不要告訴母后。”

唐敖把李顯的墨跡收拾好,同樣用春秋筆法道:“自古受命及中興之君,必興滅繼絕,修廢舉逸,然后天下歸仁,四方之政行焉。”

李顯聽了唐敖同樣引用漢書,噗哧一聲笑了,搖頭道:“這句話從你嘴里出來不合適,我也承受不起,因為我可不是太子呀!難得你有這份心,這幾天在書房悶壞了吧!我們出去走走。”

唐敖驢唇不對馬嘴的安慰,讓李顯的心情好轉許多,想到把唐敖扔在書房三四天,五六歲的孩子恐怕早就憋壞了。

二人走出書房,身邊又多了幾個太監和宮女,其中兩個太監這幾天給唐敖送飯,知道唐敖的身份。

其他人包括宮女,乍一看到唐敖,都很驚訝,偷偷的打量著唐敖,猜測著唐敖的身份。

唐敖亦步亦趨跟在李顯身后,走了一刻鐘左右,眼前出現了一座道觀,唐敖看著道觀的名字,心下了然,這里肯定就是太平公主出家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