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話起源

第三章 七玄門

流民營中,人人朝生暮死,蓬頭垢面,自然也沒有誰愿意多說什么話,再多的交情,晚上可能人就沒了。

而此時的白墨,則是隨意提著一根木棒,絲毫不起眼地站在人群中間。

他在用殘存的一點神念,來回翻查著脖子上屬于前身的玉佩。

因為他發現,這塊看似不起眼的玉佩,里面竟然還有點小乾坤。

在神念感知之下,這玉佩的內部顯現了“歷史正文”四個大字。

不僅如此,這“歷史正文”四個字,并非是用道辰界文字所寫,而是用他再前一世的文字寫成。

“這歷史正文,又是怎么一回事?”

如今的他,只是當年魔陽仙尊的一縷殘魂,很大一部分的記憶都已經丟失,歷史正文這個詞,并沒有在記憶當中。

甚至他只知道自己,或者說魔陽仙尊是個穿越者,但卻像被整齊抹掉一樣,沒有了任何關于那個世界的記憶。

要不是掌握著這么一整套異世界的語言系統,白墨說不定還會懷疑自己記憶的真實性。

對前世一點記憶都沒有,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穿越者。

……

“刀在手,跟我走!殺官狗!”

“吃他娘!穿他娘!明王來了不納糧!”

“……”

大戰將起,義軍的行伍當中,響起了一些非常簡單粗暴的口號。

口號雖然簡單粗暴,但卻是直擊了不少士卒的心底。

畢竟能投奔義軍造反的,除卻大營里的少數野心家,普通士卒很多都有些不愿再提的悲慘過去。

煽動仇恨,也不失為一種有效的士氣激勵方式。

“跟我沖!”

“殺一個回本,殺兩個有賺!”

“沖!”

戰斗過程十分的乏善可陳。

無論叛軍,亦或是他們的敵人,都沒有什么能以一敵百的神勇之士。

仇恨倒是不缺,但長期營養不良導致的面黃肌瘦,戰斗有氣無力才是大多數人的常態。

當然哪怕是官軍這邊,情況其實也比農民軍好不了多少。

大乾立國兩百余年,開國之時立下的諸多制度早已變質腐化得不成樣子。

軍餉長期不足不說,還要經歷層層克扣,真正到普通士兵手上的,十不存一。

除卻各個將官的親兵死忠,能夠有足夠的糧肉支持每天打熬力氣,鍛煉戰技。

親兵之外的普通士卒,飯量小的,日常還夠勉強糊口,飯量大些的,非戰時還可能要下地干些農活,才能吃個囫圇飽。

一部分甚至是被強行拉壯丁入伍,只接受過簡單訓練便來湊數的民夫。

跟叛軍方面的流民炮灰營,有著某些異曲同工之處。

……

“我有多久沒拿過武器殺人了?”拿著一根削尖了的樹枝,白墨在混戰中憑感覺捅了幾下,應該是捅進了某些類似肌肉的位置。

但當他想要下殺手繼續深入的時候,腦海里就總會冒出來一個聲音說道:“人是寶貴的,不要殺人。”

正是這個聲音,讓他每一次的攻擊,都留著七分力氣。

那似乎是自己上一世再上一世的聲音。

對于那一世,白墨沒有任何記憶。

因為逃脫出來的這一縷殘魂,根本就沒有記載著關于那一世的事情。

“我前世明明是殺人無算的魔陽道尊,又是為什么,會冒出這么個格格不入的聲音?”

“人,是寶貴的,活著的人,才能繼續創造剩余價值,讓他們死掉,是浪費。”

仿佛是自言自語地回答自己的問題一樣,一句無比冰冷的話,莫名地從略有失神的他口中說出。

……

并不激烈的戰斗過后,白墨回到了流民大營,大營里多了一些新面孔,又少了一些老面孔。

在比爛大賽中,叛軍算是勉強獲勝了。

不過這樣的圍剿戰,十天半月就會來上一次。

但總歸是獲得了一場勝利,靠著撿官軍留下的輜重,流民大營難得吃上了一頓像點人吃的東西——摻了不少谷殼跟沙子的米飯,咬下去那叫一個咯嘣脆。

至于叛軍的正卒們,則每人分到了幾兩稀如水的劣酒,跟一點不知道是來自于什么動物,到他們手上時已經有點發涼發硬的烤肉,正在自己的大營里飲酒狂歡。

這樣的亂世中,他們也一樣隨時會死,只能及時行樂。

……

狂歡過后,大營逐漸恢復了平靜。

上一次被一幫軍漢簇擁著走進流民營的老者,這次又是在一幫軍漢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這個,這個……還有這兩個,跟我走。”

老者掃視了所有人一圈,點了幾個看起來還算年輕的少年人。

“貴人有命,你們幾個還不趕緊出來?”領頭的軍漢輕輕踢了離他最近的,被點到的小子一腳喊道。

這回軍漢沒再用賤民去稱呼他們,因為這些少年人似乎是被那莫大師看上了什么,自己還是小心說話為妙。

被點到的人里,就有白墨。

白墨看了一下,他被點到的,都是身子尚算壯健,眼睛比起其他行尸走肉,還有那么一點神采的落難少年。

“老夫今天觀察過你們的表現,都屬于勉強可以參與七玄門外門的入門考查的人,現在就給你們一個機會。誰要是不想去的,也可以現在離開。”

老者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一片沉默。

大家都不想去試試,現在離開指的是離開這里,還是離開人世。

“好!小七,帶他們去收拾一下,我們明天回總堂。”

“都跟我來……”

“大師,我……我還有一個年幼的……弟弟,要是我走了他肯定活不下去,我想求您讓我把他帶上。”

幾人準備轉身離開時,其中一個衣衫破爛的年輕人,突然雙膝跪地請求道。

“帶上吧。”老者沒多思索,輕飄飄地拋下一句話便離開了。

跪著的少年向著道袍老者連叩幾個響頭,然后雙手一撐從地面跳起,歡天喜地地飛奔回流民營接人。

“七玄門……前身的記憶里好像有,似乎是這泰州的一個組織。”

白墨一邊跟著名叫小七的護衛走,一邊思考起這個有點印象的名字。

他在整合自己前身的記憶,彌合兩個價值觀的矛盾。

在前身看來,七玄門是附近這一片霸主級的龐然大物,先天高手云集,是自己家要仰望的對象。

哪怕是自己的爹,見到一個七玄門的外門執事,也是恭恭敬敬地問好。

然而在道尊記憶的角度看來,不管是什么有先天高手坐鎮的七玄門八玄門,還是什么元嬰大派化神宗門,都是一群小螞蟻的組織,根本沒必要上心。

那是兩個角度完全不同的印象,攪合到一起就顯得有些別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