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突破,一萬多陶軍殺入城中,陶商下令諸軍攻取東北二門,以協助城外的樊噲和李廣破城。
陶商自己則自率步騎主力,一路輾殺,直奔呂布的州府而去。
東門。
呂布方才坐鎮上指揮,率領著兩千精兵,擊退了城外樊噲的一次猛攻。
戰斗結束,殘陽西斜,呂布料想敵人今天不會再進攻,便準備退下城頭,回府去休息。
就在他剛剛打算下城時,卻忽然發現,退走不出半個時辰的陶軍,去而復返,重新又出現在了城下。
“想夜中攻城嗎,太小看了本侯。”呂布冷哼一聲,重新回到城頭,只下令全軍準備再戰。
片刻后,那數千陶軍結陣于城前,卻遲遲不發動進攻。
一面“樊”字大旗,隨風飄揚,隨著天色的變暗,越來越看不清楚。
樊噲立馬陣前,嘴里撕著一條羊腿,只顧狂吃,一副看熱鬧的樣子,偏就不下令進攻。
靜觀敵情的呂布,見得這般情勢,劍眉暗暗凝起,心中狐疑愈重。
“擺出進攻陣形,卻半晌不發動攻城,這廝在耍什么花招……”呂布拳頭有節奏的擊打著女墻,眼神中閃爍著狐疑。
正自狐疑時,忽有士卒大叫道:“快看,西門方向起了三道烽煙!”
呂布身形微微一震,急回頭向著西面望去,果然見三道濃煙正沖上云霄。
為什么會忽然間驟起烽煙,而且是無兵攻打的西門方向?
呂布頓生了狐疑,心中隱約有種不祥的預感,當即喝令派人前往西門察看究竟。
就在斥候剛走不久,忽有震天的喊殺聲從西門方向傳來,隱隱似驚雷咋響,似有萬千軍馬在廝殺。
“難道陶商率軍突襲了西門不成?”呂布的腦海中,第一時間閃過了這個念頭。
驚詫只一瞬間,他的情緒很快就平靜下來。
西門一線有陳登親自把守,想當初自己圍攻下邳,陳登可是憑著一己之力,就堅守城池數月之久,直到劉備為陶商大敗,氣數喪盡時才開城投降,呂布對陳登守城的能力,還是相當有信心的。
何況,還有郝萌這員宿將從旁協助,就算陶商當真是率軍突襲,以一千三百的兵力,也足以抵御到援兵派出。
目露狐疑,回望著城外陣列,久久不攻的樊噲,呂布眼神微微一動,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嘴角不由掠起一絲諷刺的冷笑。
“怪不得樊噲這廝半天不攻城,原來只是想吸引本侯的注意力,好叫小賊偷襲西門,區區一招聲東擊西的花招,以為能騙得過本侯嗎,哼。”
呂布不屑的冷笑,以為識破了陶商的詭計,也不抽兵去救西門,只按兵不動。
在呂布看來,陶商突襲東門,無非是想誘使自己抽調兵馬,好讓樊噲軍趁機攻打東門。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城外樊噲卻依舊在啃著羊腿,卻始終按兵不動,依舊沒有動靜。
呂布心頭狐疑再生,而從西門傳來的喊殺聲卻愈甚,隱約竟有千軍萬馬,正向這里逼近。
一騎飛奔而歸,是派出去的斥候回來了。
“稟主公,陶商大軍攻破了城門,西門一帶全線失守,陶商軍正向北門這邊殺來。”
五雷轟頂。
霎時間,東門一線的士卒軍官,無不駭然變色,仿佛聽到了這世上最恐怖之事。
呂布更是神色劇變,只覺眼前一蒙,腦中是天旋地轉,整個世界都仿佛變成了無盡的漩渦。
驚駭一瞬后,整個城頭便炸開了鍋,數千守軍陷入了無盡的恐慌中。
“怎么可能,那小賊怎可能攻破西門,陳登是干什么吃的,郝萌在做什么!?”驚怒萬分的呂布,咆哮大吼。
便在這時,城外的靜列了許久的樊噲軍,仿佛活過來的兵馬俑一般,突然軍陣皆開,向著東門開始發起進攻。
呂布猛然驚悟,原來樊噲軍的列陣不攻,是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以為西門的突襲爭取時間。
恍然大悟的呂布從驚恐中蘇醒過來,羞憤之下,大喝著摧動士卒迎敵。
只是,西門已失的消息,早就摧毀了他們的斗志,沿城一線亂成一團,哪里還有心再戰。
正當呂布進退兩難時,陳宮率數騎,神色慌張的飛奔而至。
“主公,西門陳登叛變,斬殺郝萌,里應外合放陶商大軍入城,下邳城已經守不住了,咱們速速從南門突圍,去投奔袁術吧。”陳宮又大叫著,道出了真相噩耗。
轟隆隆!
又是一道驚雷,當頭轟在呂布頭頂,轟的他頭暈目眩,幾欲暈厥過去。
他更覺心口如同遭受重錘狠狠一擊,一顆心幾乎都要被擊碎,心痛欲碎,幾乎要氣到吐血。
“陳登奸賊,枉本侯這么信任你,你竟然敢背叛本侯,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啊——”
得知真相,得知竟是陳登出賣了他,呂布整個人都被怒火焚燒,悲憤萬分,歇廝底里的瘋狂大罵。
他只覺自己的尊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他的心都在滴血。
“唉,我早該想到,陳登此人就是根墻頭草,下邳勢危,他為了保住他陳家的利益,恐怕早就心存叛心,怎么可能還會拿出家底,幫助我們守城,只不過是借守城為名,趁機控制西門罷了。”
陳宮一番感慨,如同一記悶棍,又狠狠敲在了呂布頭頂,敲的他有種吐血的沖動。
他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陳登所表現出的忠心,竟然統統都是在演戲,在騙他,而他竟然還傻乎乎的信了,對陳登那般信任。
原來,陳登竟然像耍猴一樣,戲耍了他。
“恐怕,前番主公護送小姐突圍,聯姻袁家之事,也是那陳登暗通陶商,向其透露了機密風聲,不然陶商怎么可能提前設防。”陳宮又是一聲嘆息。
呂布愈加羞憤,甚至不敢面對陳宮,要知道,正是他聽信陳登,不信陳宮,才淪落到這般地步。
陳宮大吐了一番口水,仿佛憋在心里的惡氣也宣泄空了,這才勸道:“大勢已去,現在空自憤怒也沒有用,趁著陶賊尚未完成合圍,速速由南門突圍吧。”
“本侯不走,本侯豈會敗給那個無名小賊,本侯要血戰到底!”惱羞成怒的呂布,頭腦已氣的有些不清理,沙啞的大叫。
陳宮眉頭一皺,急又勸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今日主公若是戰死在這里,只會遂了陶商心意,令天下人笑主公,若突圍而出,前去依附袁術,就還有東山再起,報仇雪恨的機會。”
陳宮一番勸,稍稍平伏下了呂布的決死瘋狂,令他陷入了猶豫。
“當年勾踐尚有臥薪嘗膽的氣概,今日主公雖敗,形勢卻遠勝于勾踐,請主公以大局為重,千萬莫意氣用事啊。”
陳宮又是一番苦口婆心的勸說,甚至還拿出了勾踐,來類比呂布。
勾踐那是什么人,那可是春秋霸主,一代英雄,他拿勾踐來跟呂布相提并論,無形中等于抬高了呂布,給呂布搭了臺階。
呂布的顏面這才稍稍挽回,情緒終于冷靜下來,猶豫再三,恨恨一咬牙:“罷了,能屈能伸方為大丈夫,勾踐能臥薪嘗膽,我呂布豈能沒這個氣量,全軍向南門突圍,前去淮南投奔袁術。”
呂布回心轉意,遂是放棄了東門,下令諸軍撤退,半路又遇上張遼率數百兵馬,護送著貂蟬,兩軍會合,一路向著南門方向撤去。
呂布一走,沿城一線的守軍自是土崩瓦解,城外的樊噲軍兵不血刃的攻入城門。
諸路陶軍悉數入城,橫掃下邳。
陶商率領步騎將士,一路輾壓,橫穿了整座下邳城,從西門一路殺向了東門。
正殺到痛快處,前方驀然撞見了一路敵軍,當先一將方天畫戟舞動如風,無人可擋,護送著一輛馬車,殺出一條血路,意圖向南門而去。
陶商怎么可能不認識,那威不可擋之將,正是天下第一武將呂布。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陶商二話不說,大喝一聲:“呂布就在眼前,殺呂布者,賞萬金。”
重賞激勵之下,三軍將士無不奮勇,廉頗一馬當先,率鐵騎狂沖而上,將呂布的兵馬轉眼沖成了兩截。
花木蘭則統率步軍,大軍掩殺而上,而在這時,樊噲突破東門,李廣突破北門,兩路大軍圍殺而來,大有將呂布一舉誅殺之勢。
可惜呂布還未到窮途末路之勢,憑借著天下第一的武道,還有高順殘存的百余陷陣死士的沖擊,生生的開出一條血路,搶在陶軍合圍之前,破圍而出。
前方處,南門就在眼前,尚未失陷,那里還有魏續和宋憲統領的八百生力軍。
會合了這八百人馬,呂布就勉強湊出一千兵馬,憑著他的勇武,殺出重圍逃往淮南倒也不是難事。
正當呂布松了一口氣時,回頭一看,卻驚駭的發現,載著貂蟬的馬車,還有負責護送的張遼幾百兵馬,竟被斷在了后面,沖突不出。
呂布心頭一震,想也不想就準備返身殺回,去救貂蟬。
陳宮卻一把拉住他,勸道:“主公,我們好不容易才殺出來,若再折返回去,必會陷入敵軍重重圍困之中,切不可自投羅網啊。”
呂布臉色微變,本能的止步,卻厲聲道:“蟬兒還在后面,本侯豈能丟下他。”
“大丈夫何患無妻,主公萬不可因兒女情長,為了區區一個女人,就誤了大事啊。”陳宮苦苦相勸,雙手扯住呂布,死也不肯放他走。
呂布臉色扭曲,進退兩難,眼看著貂蟬的馬車,被淹沒在兵潮之中,幾乎就要忍耐不住。
但緊隨而至的大股陶軍,還在耳邊陳宮的苦苦相勸,卻又瓦解了他殘存的那點意念。
猶豫片刻,呂布狠狠的瞪了一眼那面“陶”字大旗,暗暗一咬牙,撥馬轉身,再無猶豫的向著南門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