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正是“日游”——郭嘉。
一個半月前,郭嘉被天子劉協的人抓到這個密室,就一直沒出去過。
他是個酒鬼,不喝酒一天都活不下去。在斷酒三天后,終于同意給天子劉協出謀劃策。
這段時間,秋葉組織刺殺諸侯的謀士就是他替天子謀劃的。
“奉孝(郭嘉的字)先生,給!”劉協走到床邊,從腰間解下個裝酒的葫蘆遞過去。
葫蘆不大,最多兩斤酒,也就夠喝一天。
郭嘉接過葫蘆,便猛咕嚕咕嚕,嗆得咳嗽:“好烈的酒,是二鍋頭!看來陛下準備看我怎么喝下這二鍋頭了!”
劉協微微點頭。
以前送來的都是宮中珍藏的“千年醉”,這次居然是二鍋頭,二鍋頭就是潘勝的產業。郭嘉知道劉協要對潘勝動手了。
“這幾天送來的情報我都看過了,潘勝受重傷氣力全無,的確是個拿下他的好機會,關鍵是拿下他后怎么收服他的12000人馬。做法不當的話會出亂子。”郭嘉將右腳踏在床上,然后從枕頭下摳出一只襪子給黃色的右腳丫套上。
“看來先生已經有對策了,協洗耳恭聽。”劉協蹲下身子,將郭嘉的鞋子翻正、推到床邊,鞋尖朝外擺放整齊。
郭嘉看著葫蘆口發愣,片刻后使勁搖了搖,說道:“葫蘆口太窄了,看不清酒有多少,但搖搖就知道。潘勝是否真的受重傷得派人試探下?”
“怎么試探?”劉協慢慢站起,雙手在衣角蹭了蹭。顯然他也覺得郭嘉的鞋子不干凈,怕自己的手得腳氣。
“刺殺肯定是不行的,他幾乎不出軍營,即使出去也是徐晃護衛、三百甲士環繞。刺殺的話不僅不會成功,還會白白搭進去幾條人命。”郭嘉蹙了蹙眉,隨即胡亂穿上鞋子,站起來踱步,摸著葫蘆道:“只能旁敲側擊了。剪掉他的一支羽翼,看他什么反應。如果他忍了,應該就真的重傷成廢人了。我還是了解他的,是個不吃虧的主。”
“動張郃?”劉協道。
潘勝的羽翼是張郃和甑府。動甑府的話對他影響不大,無非少些錢財而已。動就動張郃就是不一樣了,是要潘勝半條命。
劉協嘴角微翹,昂首挺胸,斗志高昂。
“冷壽光出賣了楊彪父子,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了。就用他來試試潘勝吧!陛下應該懂我的意思。哈哈哈!”
“朕懂!就按先生的意思做吧!朕出去安排了,先生有什么需求對門外說些就可以。潘勝一直派人全城搜捕先生,先生呆著這兒更加安全些!”
劉協說完,拱手行禮,立刻轉身朝門外走去。
“噠!叮當叮當!”
密室的門再被鎖上了。
郭嘉搖了搖葫蘆,咕嚕幾大口,嘴角一抹得意的弧度飛掠而出,然后猛地躺下,閉眼默默流淚,默默道:“主公啊!該做的和不該做的,我都給你做了,出這囚籠無望咯。看來我要死者那病嘮鬼戲志才的前頭咯!”
日游河山不覺倦,夜枕美人酒千杯。
擁有過,無悔矣!
軍醫早就說過再這么飲酒下去會活不過35歲,現在中毒也就少活8年而已,莫怕!
郭嘉睜眼笑了,拿起葫蘆又是幾口猛咕嚕。
他常年云游四方,對世間大多事物有了解。剛才喝這二鍋頭第一口時,他就知道酒中被下了慢xi
g毒藥“相思七年”,要不然常年飲酒的他怎么會被嗆得咳嗽。
“相思七年”,多美的名字。
中了它,無解藥。會被它纏繞心臟七年,像愛人一樣藏在心頭,最終心竭而亡。
一回到寢宮,劉協就趕出太監、宮女把自己一個人關在里面,蹲在床角低聲抽泣:“壽光,你、、、你別怪朕!朕不是有意的,你說過可以為朕做一切的。”
劉協出生不就母親就被何皇后給殺了,他是冷壽光一手帶大的。
小時候,哥哥劉辯總是打他,每次都是冷壽光上前抱住他替他挨打。他每一次犯錯后,也都是冷壽光替他受過。
這么多年,每次挺不住時,也都是冷壽光笑著鼓勵:“再挺一下子就會好的,主子實在憋屈的話就打奴婢!”
廢帝劉辯也曾住這個寢宮,去年劉協把他按在衣柜前一劍捅死,然后塞進衣柜。
此刻。
寢宮安靜得滲人,只有細微的抽泣聲。
“咯吱!”
衣柜開了,一個小孩鉆出,朝劉協走去。
墨家現存的600多弟子,武功較好的一半加入車寬的“安全局”擔任暗探;另一半改編為“龍武衛第14營”,半個月內招募齊700人馬,將編制補齊,由鄧沖的兒子鄧恒擔任校尉(營老大)。
士徽才智過人,也精通商業,就給潘勝當謀士,正式的官位為龍武衛左從事。
墨家巨子是一派老大,不怎么好安排。潘勝就私自任命其為龍武衛郎將(副帥),正式的官位為龍武衛右從事(參謀長)。
郎將是正五品的武官,需要天子或大將軍府人命,潘勝這樣四品的中郎將只有麾下郎將的提名權而無任命權。
鄧沖和士徽告訴潘勝,秋葉組織已經投靠了天子。秋葉組織早就想殺了鄧沖,所以想讓天子任命鄧沖為郎將是不可能的;潘勝與大將軍袁紹過節很深,要求他簽這個任命書也是癡人說夢。
再說龍武衛只有兩個郎將編制,早就被占坑了。要擠出個郎將空缺來,除非擼了左郎將張郃或右郎將楊奉。張郃是潘勝的大哥,楊奉是天子的親信,一個都不能擼。
所幸的是鄧沖是個眼毒的人,知道亂世要來了,天子封的官狗屁都不是,也就沒有任何怨言。開心地當上了龍武衛前郞將——第三副帥,理論上成了龍武衛中官職第四高的軍官。
潘勝問過鄧沖、士徽為什么選擇投靠他,畢竟他的實力在諸侯中處于末尾,還受到天子的束縛。
鄧沖說他相信徒兒士徽的眼光,所以選擇潘勝。
士徽笑而不語。
潘勝也不追問下去。
士徽這樣的人,若他不想說真話,你問了他要么不說,要么給你撒個無懈可擊的彌天大謊。
若他不說,不問是最好的選擇。
這個謎困擾了潘勝多年,直到30年后才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