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方連袁紹都殺得大敗,不得不請他甄家出面調停議和,就憑一個甄堯,怎么還敢在袁方面前倨傲不屑。
就算他心有不屑,又怎敢當著袁方的面,表露出來。
面對威震天下的袁方,曾經那個自恃高貴的甄家大公子,只能極盡恭敬,以期望不要惹惱了他這未來的妹夫。
“原來是甄世弟,什么風把你吹來我這平原了?”袁方明知故問,冷冷道。
甄堯訕訕一笑:“是這樣的,家父見袁公跟州牧父子相爭,實在覺得遺憾,今為了兩州士民,特派堯前來見州牧,想從中調停,希望州牧和袁公能各自息兵和好。”
袁方未言,顏良已罵道:“調停個屁,袁紹想求和就自己派人來,還拐彎抹角的派你來調什么停,簡直是脫子褲子放屁。”
顏良粗獷,看著不爽就直爆粗口,直接揭穿了真相。
甄堯神色一變,頓時是又尷尬又慌張,額頭冷汗直滾,不知道該如何以應。
袁方盯著慌張的甄堯,沉聲道:“甄世弟,你就老實說吧,袁紹是不是派你前來求和。”
“這……”甄堯吱吱唔唔,遲遲不肯承認。
袁方臉色一沉,擺手道:“既然不是求和,那就沒什么好談的,你回去告訴袁紹,讓他等著我和公孫瓚瓜分他的冀州吧。”
袁紹又想求和,又想要面子,哪有這么好的賣買。袁方自要借機嚇唬甄堯,逼他說出“求和”二字。
果然,甄堯嚇得神色一變,忙道:“袁州牧息怒,其實嘛,也可以說袁公是想求和。”
袁方看了一眼郭嘉,二人眼中皆閃過一絲笑意。
袁方的神色這才緩和,冷哼道:“想求和就明說,大丈夫做事何必拐彎抹角,為了兩州生靈。我倒是可以考慮同意袁紹所請。就此罷兵。”
逼甄堯說出“求和”二字,袁方已在聲勢上占了上風,順勢答應袁紹所求,讓袁紹可以抽身跟公孫瓚死斗。他就可抽兵南下取徐州。這也符合袁方的利益。
甄堯見袁方愿意議和。心中欣喜萬分,忙對袁方是一番的恭維,這態度與先前對袁方的輕視與不屑。簡直判若兩人。
袁方就坐在那里,冷笑著盯著他,看他小丑似的阿諛奉承表演。
甄堯似也覺察到了袁方的諷意,只好收起了奉承相,干咳幾聲道:“既然兩家要和好,堯是想,先前為州牧扣下的高干將軍,不知州牧可否放歸。”
袁方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當下袁方便道:“袁紹想要我放歸他的寶貝外甥也可以,不過他還得拿另一人來跟我換。”
“州牧要換誰?”甄堯狐疑道。
“就是被袁紹下獄的田豐,還有田豐的一家老小。”袁方開出了條件。
田豐乃忠心之臣,更極有智謀,最關鍵的是,他是因為袁方主持公道,才被袁紹下獄。
這樣一位忠勇剛直的良才,袁方豈能不救他,先前他留下高干一命,也正是為了換取田豐。
“這個嘛……”甄堯有些猶豫。
袁方鷹目一瞪,厲聲道:“要么袁紹拿田豐換高干,要么他這求和也不必求了,我就率兵殺進鄴城,親手把田豐從獄中救出。”
甄堯赫得身形又是一震,剛剛才擦干凈的冷汗,轉眼又浸出了一層。
惶然半晌,甄堯只得道:“這件事堯還不能做主,不過請州牧放心,堯馬上就派人去鄴城請示,想來袁公仁慈,定會答應這條件。”
袁方這才滿,肅厲的威懾之勢收斂,看在甄宓面子上,給了甄堯幾分好臉色,還允許他往后堂,與甄宓一見。
甄堯再三拜謝,方才告退下去,由袁貴引入后府。
步出大堂,一股穿堂風掃過,甄堯狠狠的打了個冷戰,下意識的一摸后背,方才覺察到,只方才片刻的功夫,自己竟已浸出了一背的冷汗。
“這袁方,一年前還是個不起眼的私生子,現在竟做出這等驚天動地之事,方才跟他會面,我瞧他竟有幾分梟雄的氣勢,只怕這氣勢,連袁公都有所不及,難道說,父親他當初真是看走了眼不成……”
甄堯內心中,對袁方的輕視已盡去,漸漸的,甚至產生了幾分敬意。
“大哥。”一聲欣喜的呼聲,打斷了甄堯的思緒。
抬頭一看,妹妹甄宓已從房中迎了出來。
“小妹,你一切都好吧。”甄堯也喜出望外,關懷的問長問短,生恐自家妹妹,在袁方這里受了丁點慢怠。
“我一切都好。”甄宓笑道,將他請進入房中。
袁貴也不打擾他們兄弟相聚,退在了外邊。
一番噓寒問暖后,甄堯才知道,袁方非但沒有慢怠他的妹妹,反而把他當作寶貝似的,疼惜萬分,更將這州府的內務之事,都交由了甄宓打理。
此時的甄宓,雖還未與袁方成親,地位卻儼然已形同青州的女主人。
“還好他沒有虧待妹妹。”甄堯這才寬下心,嘆道。
甄宓淡淡笑道:“大哥根本不用為我擔心,顯正乃是重情重義之人,他待我極好,大哥回去之后,盡可讓父親他放心。”
甄堯點了點頭,卻又遺憾道:“父親原本想讓你風風光光的嫁給袁熙,咱們甄家也能有個靠山,卻沒想到,半路上殺出袁方這么個異數。今日他雖一時得勝,但我只怕將來他為袁公所敗,妹妹你也會受到牽連呀。”
甄堯的內心中,還是認為袁紹強大,袁方雖然威風一時,最終仍非袁方對手。
甄堯卻是不屑一笑,自信道:“發生了這么多事,兄長你還看不明白嗎,顯正才是人中之龍,想當初那樣的困境,都擋不住他崛起,兄長你憑心問問自己,你真覺得,以顯正現在的實力,袁本初還有滅他的那一天嗎?”
甄堯身形猛的一震,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一絲被點醒般的驚色。
甄堯雖有世家名門的傲氣,但他并不傻,還是有明辨是非能力的。
先前他甄家與袁紹聯姻,一方面是看重袁紹的名氣,更重要的是,袁紹乃當之無愧的強者,他甄家需要這個強者的庇護。
現今,袁紹這個強者,卻為袁方接連所敗,鐵一般的事實,不得不讓甄家開始重新評估袁方的價值。
實際上,在甄堯看來,袁方的名聲依舊遠不及袁紹,但袁方的實力,卻讓他足以稱得上強者。
既然袁方也是強者,那么他甄家改變方略,轉求袁方這強者的庇護,又有何不可呢?
生意人,最講究的就是切實的利益,這其中的道理,甄堯焉能想不通。
只是,如今的冀州,依舊在袁紹的手中,這才叫甄家無從做抉擇。
“大哥,你要相信妹妹的眼光,終有一天,顯正會攻下冀州的。你告訴父親,請他把眼光放長遠一點,不要在一根筋的支持袁紹,否則,以顯正有仇必報的性格,到時候就算是我,也救不了咱們甄家。”
甄宓語重心長,極是認真的叮囑道,儼然在替袁方,向甄家做最后通牒一般。
當然,甄宓身為甄家的女兒,又豈會完全不顧及甄家利益,正是因此,她才不惜用這種威脅之詞,點醒她的父兄,讓他們不要再盲從于袁紹,跟袁方作對下去。
甄堯沉默不語,陷入了沉思,眉宇之間,甚至有幾分反思的意味。
沉思許久,甄堯點頭道:“妹妹的話,為兄記著了,我一定會轉達到父親的。”
甄宓暗松了口氣,遂才不再談論這些沉重的話題,只論起家常,問起家長里短。
而袁方看在甄宓的面子,對甄堯也算客氣,命屬下莫要慢怠,并以貴客的身份召待。
甄堯則急修書一封,派人飛馬送往鄴城,報知袁方關于用田豐,交換高干之事給袁紹。
甄堯的書信一去,一連七天袁紹都沒有回復,這把甄堯等得很是焦慮,生怕袁紹會怒而拒絕,惹惱了袁方,令他這個“調停人”,身處于險境之中。
袁方卻不一點都不急,耐著性子坐等袁紹回復。
袁方很清楚,袁紹雖對自己比較差,但對出身高貴的子侄們,卻甚是重視。
他記得歷史上,袁紹甚至因為兒子袁買得病,影響到了他的心情,就拒絕了田豐的提議,沒有趁著曹操征討徐州時發兵南下,錯過了絕佳的時機。
高干出身名門,又是袁紹器重的外甥,所以袁方推算,袁紹無論如何惱火,最終還是得答應。
果然,幾天后,甄堯將袁紹的回復轉達,同意袁方的開出的條件。
而袁方鑒于袁紹屢次失信的劣跡,則堅持田豐及其家眷送抵平原后,他才會放高干回鄴城,否則依舊免談。
甄堯沒辦法,只得又把袁方的要求,送往鄴城,請袁紹定度。
經過幾番的討價還價,袁紹為了救他那寶貝外甥,還是只得接受袁紹條件。
入秋的這一天,下獄已久的田豐,終于重見天日,一家百余口,被袁紹送抵了平原。
“袁州牧,田先生和他的家眷,已經在城外,馬上就快到了,高干將軍是不是……”甄堯暗示袁方,是不是也該放了高干。
袁方嘴角掠起一絲不易覺察的詭色,冷笑著喝道:“來人啊,把我那表兄給我帶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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