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山越男人并不是一個人,他身邊還有一些同伴。在崇山峻嶺之中,會出產一些稀有的東西,比如說寶石,玉石,金子。
山越人雖然不時與漢人交戰,但也會與漢人交易。這一伙人便是獵了大象,割掉了象牙,以及帶著其他珍貴貨物,來廬江販賣的。
順便購買物資回去山里。
而所謂的山越,起源已經不可考。最靠譜的一個說法是,不管是山越,閩越,還是南越,都是諸越一族,都是當年越國滅亡的時候,子民躲入深山中,慢慢演變成了現在的諸越,山越是諸越的一個分支。
而有的漢人也會因為官府的欺壓,而躲入深山,號稱山越。
所以所謂的山越,其實也是諸夏一脈。
這山越男子叫做吳山,便是漢人后代,只是宗族入山已經許多年,生活習性都已經山越化了。
山越人當然也釀酒,酒是好東西,不僅是口腹之物,冬天可以御寒。江東的冬天溫度比北方高,但也是冷的徹骨。
喝了酒摟著婆娘躺在被窩里,才是真的暖和。
山越幾乎每家每戶都有釀酒,男子四五歲,父母便教其飲酒。
而這吳山便是酒中豪杰,一口氣能飲下十斤酒。
正因為如此,吳山越眾走了出來,這十金也是賺定了。
“這一幫健壯大漢,卻任由一個娃娃做主胡鬧,平白給我錢財花銷。”吳山心里頭還有些鄙夷呢。
雙方約定好之后,關平讓人拍開大酒壇子的封泥,弄了一個能盛五斤酒的小酒壇,將酒倒好。
又取了青銅三足酒杯放下,倒酒滿上。
“請飲。”如此之后,關平才抬手對吳山說道。
“五斤酒而已,我直接抱著小酒壇喝酒是了,哪需要酒杯。”吳山有些發愣,還是三足青銅酒杯,這是士人有體面人家才會使用的酒杯啊。
“我怕你一口氣喝完,就醉死了。”關平笑呵呵的說道。這是一個原因,另外一個原因,這土鱉如果憋住一口氣,喝下五斤酒醉死了。
不僅惹了麻煩,還要按照賭局約定,送給這人十金。
反而,一小杯一小杯的喝,很快就上頭了,這土鱉絕對喝不下五斤酒。
“真是事多。”吳山不滿的叫了一聲,但還是接受了。畢竟這是一個看起來必贏的賭局,大好事,大美事,上哪里去找這么好的事情。
些許花俏舉動,完全可以接受。
四周也沒有凳子,吳山席地坐下。一位士卒抱起小酒壇子,往青銅酒杯內倒酒。吳山端起酒杯大口吞咽,沒吞幾口,便是嗆了出來。
“咳咳咳!!!”
吳山拍著胸口,臉色都紅了。
糜氏酒很烈,一般人便是要一口悶,也是很難。就張苞那小子在酒出來的時候,連喝了兩大碗,然后昏睡過去了。
“喂,你幾乎全吐出來了,這可不算。”關平身后一位士卒,忍不住說道。
吳山臉更紅了,粗著脖子道:“待會兒多飲一杯就好了。”隨即,吳山皺起眉頭看了看手中酒杯,還剩半杯。
這酒聞著確實香甜,香味無與倫比。吳山是喜歡酒的人,也是自信的人。一般的酒別說是五斤,便是十斤也喝得下。
但這酒。
吳山這會兒才覺得恐怕不是對方蠢,而是自己上當了。但男子漢大丈夫,既然打賭成立了,那就該一往無前。
吳山一咬牙,就立刻把剩下的酒干了。這一次他有了心理準備,所以沒咳出來,吐出來,但是臉色漲紅,仿佛是紅燈籠一般。
這酒不僅咽下極難,入得肚腹之中,便如火燒一般,似乎要連腸胃都燒穿了。
關平看這土鱉的表情,便知道這賭局的勝了。果不其然,吳山飲下第一杯之后,又連飲了三杯,然后便沒有然后了,早已神志不清,胡言亂語,甚至嚎啕大哭,被幾個同伴帶走了。
關平露出笑容,將這土鱉留下來的一金給收下。然后按照約定,賞賜給了那能說蹩腳江東話的士卒,這士卒收下金子,道了一聲謝,歡天喜地。
然后關平抬起頭看向四周,眼神挑釁,似乎在說,誰還要來試試?
此刻圍觀的人們自然是一陣遲疑,圍觀的人之中,當然有許多是自認為酒量好的人。
而這酒聞起來確實香甜,能勾起酒蟲,很想喝一口。
但是賭局就算了。
剛才那山越人看起來也是個會喝酒的,但三四杯就出了大丑,輸了一金賭資,得不償失。
圍觀的人中沒有了站出來挑戰的人,但是消息傳開,不僅是市集內的人,連皖城都驚動了小半。
許多人都知道了,集市來了一個賣酒的,設下一個賭局。能喝下五斤酒,便可以獲得十金,反之,則需要拿出一金。
有個山越人,看起來挺能喝的,最多也就喝下去半斤酒,便已經人事不省,開始耍酒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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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消息傳開之后,關平的酒攤子前,便聚斂了許多人。魏延不得不與二十位精銳士卒一起,維持秩序。
人來的多了,便來了自認為很能喝酒,又不信邪的人。于是,又有四個人被抬走出去,成了經典的豎著來,橫著回。
如此之后,圍觀的人便明白了,這酒絕非是尋常酒,當真是又香甜,又容易醉人。
沒有人再上來挑戰了,圍觀的人卻越來越多。
終于,關平等來了自己想要等的人。一位大腹便便,很是富態的中年男子,帶著一群身強力壯的家奴,越過眾人,來到了關平面前。
這中年男子笑的很和善,對關平說道:“小娃娃,你這賣酒的方法卻是新奇,也很成功。我想這偌大的皖城內,有很多人想要買酒,嘗一嘗你這酒的味道。”
“說吧,怎么賣?”
中年男子說對了,關平只是設下一個賭局,便幾乎把整座皖城都給驚動了,許多人想要嘗一嘗這酒到底是什么酒。
中年男子是第一個站出來詢問的。
“在下姓關,單名平。乃是新野人。敢問這位先生姓名。”關平很客氣道。
“姓張,名元,城中開酒樓的。”中年男子自我介紹道。
“好叫張先生知道,我這酒乃是新野來的糜氏酒,乃是酒中至尊,天下獨此一份,別無分號。酒五十斤一壇,一壇酒作價半金。”
關平拱手說道。
這口氣有點大,一壇酒賣半金,價格也偏貴了。這引得四周圍觀的人,一陣竊竊私語。
關平聽了一些,不外乎是嫌貴,還有說關平自大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