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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籠罩的無名小村內點著幾堆篝火。百來號人口,三十幾戶人家,全都聚集在村外的一塊空地上,靠著火光提供的熱度,擠成一圈。
周青峰沒為難村里的人,只是宣布有誰愿意來聊聊的話,他就給誰發些咸鹽——貧窮的村民沒有太多考量,甚至沒有絲毫猶豫,很快就出來了。
沒誰知道周青峰是誰,沒誰知道他想干什么,但哪怕少許咸鹽就足以讓他們冒上些風險。這份無奈和苦楚都掛在村民們臉上,跟他們盲從邪蟲祭祀同樣道理。
白天帶路那家伙還沒走。他做足了狗腿子的模樣,橫眉立目的負責發鹽,卻小氣的很。面對那些向他討好的村民,覺著眼前都是些來占便宜的無賴。
每每看到布袋里挖出來的一勺勺凈白咸鹽,村民們都會喜笑顏開,千恩萬謝的用個盆啊缽啊或者一雙手掌捧了去,再乖乖的坐到篝火旁,離周青峰不遠也不近。
周青峰既不熱情,也不冷漠。他仿佛天生主宰般,隨手指了個年齡大些的村民問道:“被我殺死的怪物是什么來歷?”
出來半個月,女妖堡也待了好幾天,沒有一個地方讓周青峰感到高興。人禍勝于天災,這點毋庸置疑。不單單各地領主為備戰加緊了盤剝,邪魔鬼怪也紛紛冒了出來。
當年惡魔入侵北地,邪蟲凱渥斯便是其中之一。周青峰能追查到其祭祀,自然想深入了解一下這背后的內情。
被點出來的村民支吾半聲,惶惶然的說道:“老爺殺的怪物本是我們村的人。她原本就是個尋常,可前不久忽然怪怪的,可以操控蟲子,還變化怪蛇。我們都怕她。”
“她有讓你們做什么嗎?”
“就是讓我們向個古怪的神像祈禱。”
篝火堆里有個長著狒狒腦袋的木頭神像,這是從邪蟲祭祀的屋子里搜出來的。除此之外還真沒找到別的什么東西。狒狒神像已經被劈成柴,丟進火里燒了。
周青峰左思右想,也沒搞明白邪蟲凱渥斯為毛要搞個狒狒腦袋的神像。深淵中的惡魔領主千奇百怪,狒狒模樣的倒是有一個。可那是雙頭狒狒。
“這女人平常都做什么?跟什么人接觸?”周青峰又問道。
被詢問的村民只能搖頭,其他村民都默不作聲。周青峰則高聲道:“有誰清楚?說出來,我再賞他一勺鹽。”
立馬有好幾個人同聲喊道:“那女人會去賣藥材。”
周青峰冷笑一聲,指了最快開口的一人,問道:“賣什么藥材?賣給誰?”
“那女人賣的鬼臉菇,死人多的地方就有。女妖堡的巫師老爺會收購,我們好多人做這個買賣。不過那女人到底是怎么變成怪物的,我們就不清楚了。”
這話信息量不多,但周青峰還是一揮手,“賞他。”
‘狗腿子’不情不愿的從裝鹽的口袋了挖了一勺。他仿佛將手里的鹽當做自己的,還抹去鼓起的部分,只給一平勺。得鹽的村民卻已經歡天喜地,不住的獻媚感謝。
“還有誰知道?”周青峰又開口問。
其他村民都躍躍欲試,可他們卻不知道說啥。好一會有個女村民在人群中弱弱的問了句:“老爺,我能說話么?”
其他村民都瞪眼瞧過去。嚇的那女村民雙手扶膝,坐在地上不敢抬頭。周青峰卻笑道:“當然可以。你走出來,到篝火前暖和些,慢慢說。”
女村民連連擺手,不敢出來。她就躲在人群中小聲說道:“我遇到過那怪物去見一個人。”
“什么人?”
“我不認識。但我知道那人住在本地騎士老爺的村子,他也騎著馬,帶著武器,大概四五十歲,看上去和老爺你一樣,是個大人物。”
本地騎士的村子,能騎馬帶武器,四五十歲,這些信息就明確多了。符合條件的人不會很多。
周青峰心情一松,對身后的狗腿子說道:“給她兩勺鹽,滿滿兩勺。”
村民們發出羨慕的嘩然,領鹽的女村民直接給周青峰跪下。只有‘狗腿子’嘟囔了兩句,很不情愿的給了滿滿兩勺鹽。
再問了幾句,關于蟲體怪物已經沒別的信息。
不過得了幾勺鹽,氣氛倒是烘托起來,村民們都變得很是興奮。周青峰又開口問了句:“你們現在的日子還能過嗎?家里存糧夠幾天?”
場面瞬間冷清,眾人低頭無語。
周青峰環視,又隨機點了一個村民問道:“家里有存糧嗎?”
“回稟老爺,我們沒有存糧。”
“一點都沒有?”
“我們都在餓著,過一天是一天。我們甚至沒力氣去伐木,只能在野外撿點蘑菇填肚子。偶爾采集到一些藥材,都趕緊送到本地的老爺家去,能換一點糧食算一點。
我們也知道那個滿身爬蟲的怪物不是好東西。可它說能幫我們弄來糧食,我們.....,我們只好相信它了。”
村民們盡是滿滿的嘆息,悲苦的很。
周青峰又問道:“你們這里是誰的領地?”
“鮑威爾騎士的領地。不過那位騎士老爺不管我們,因為我們是賤民。”
鮑威爾......,哪個鮑威爾?
周青峰倒是認識一個叫鮑威爾的家伙,“二十多歲,信正義之神提爾的鮑威爾?”
開口的村民搖搖頭,“老爺,你說的應該是小鮑威爾。他還沒有繼承其父親的領地,聽說前不久跟著教會的人去寒風城了。我們這屬于鮑威爾家族,隸屬女妖堡。”
周青峰更奇怪,“正義之神提爾的信徒難道不照顧你們嗎?”
村民們再次苦笑道:“正義之神的教會有兩派,其中貴族派是不承認賤民也是人。鮑威爾家族就是貴族派。在他們眼里,我們賤民天生邪惡,遲早會成為邪魔的扈從。
小鮑威爾最是激進。他認為賤民就是禍亂之源,要我們服最重的苦役,限制我們的行動自由,對我們動輒打殺,恨不能鏟除自己領地內所有的賤民。”
資源有限的情況下,底層必然被認為附帶原罪。難怪周青峰騎馬進村,村里人全都沒啥好臉色。他繃緊了臉,反問道:“提爾不管么?它可是正義之神啊。”
村民們盡皆無語,唯有麻木。
希瑞克插嘴說了句:“小子,你無所事事跑到這個破村子來干嘛?你又想讓提爾怎么管?那個虛偽的殘廢獨眼怪要是能管,他的信徒至少損失過半。”
“為什么不能管?”周青峰繼續反問。
希瑞克火大,“你以為這些飯都吃不飽的窮鬼能供養教會,能當圣武士?你太幼稚了,只有血統非凡的貴族才能支撐起信仰。自從文明興起的幾萬年來都如此,從未變過。”
“從未變過,便是對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