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長不必說了,二十萬百姓,我一定要帶走,他們既然不棄,我也不能辜負了他們的一番期望!”
劉備和關羽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
出于多年的情義,他們當然是無條件相信劉備,一直是心向百姓,念及大漢子民,現在肯攜民而走,更是其人格彰顯。
“大哥,如此情義,云長敬佩不已,弟曾讀遍春秋之書,所見之人有兄長之心胸者,寥寥無幾。”
“云長,不必再夸了!”
我心里愧疚。
“是啊大哥!”
張飛激動不已,“俺知曉大哥絕不會棄民而走,這份心胸,膽略,令人敬佩,俺就算是死也要送大哥到江夏!”
“誓死護送!拼死護民!”
“翼德!說什么死不死的,快去叫憲和與公祐來,此次遷城,事關重大,定然要好生謀劃,才可不令曹仁發覺過早,我們需好好準備。”
“誒,俺這就去!”
張飛激動之下,也握了握劉備的手掌,緊了緊后神情略微振奮,轉身快步而出,很快叫來了兩人到屋內商議。
此時關羽和張飛,都已經去了軍隊召集兵馬,告知準備遷徙之事,并且要以劉備攜民而走,不棄任何平民百姓的話,來振奮軍心。
讓軍士上下同欲。
方可有足夠的軍力,面對比自己多數倍的敵軍追逐。
劉備在商量大事的時候,一般都會和簡雍、孫乾兩人商議,至于糜竺、糜芳兩兄弟,才能相比之下要略弱些。
善于理財梳賬,眼光和學識未必出眾,是以一般不會叫他們。
實際上,劉備當年最輕松安心的時候,就是徐庶在的時候。
那個時候徐庶的才能,才是真正可以領于劉備所思,令他時刻都能有所學,雖然他年輕,但是經歷之事不少。
不過,眼下是無計可施了,也只能和這兩人商議。
“我意,在新野城中鋪滿了稻草和油灌,只要曹軍進來,以火箭射入城內,可以一把大火將人灼燒于城中,阻隔曹軍的步伐。”
“兩位以為如何?”
劉備誠懇的問道。
兩人頓時對視一眼。
有些迷茫。
這計策,倒是不錯,但真正能殺多少曹軍不知,可若是曹仁命兵馬緩緩入城,查探虛實,兵馬根本不到城中來,那豈不是意味著白白燒了一座城?!
這種事,以往有一位諸侯也干過,遷都長安的時候燒了百年古都繁華洛陽,燒了整個天下百姓之心。
現在他的墳頭草估計兩丈高了。
您干這事兒,真若是燒了人家的祖屋,就不怕有人要和你拼命么?!
“主公,三思啊,如此用計,會否太過殘忍,大火焚燒而起,倒是可以阻隔兵馬,可是百姓沿途豈能不掛念家鄉?”
“而且,我聽說徐臻已經到了曹仁的新野大營!這計策,會否被他識破?!”
那可太好了!!
劉備當即眼眸一顫,雙手忍不住顫抖了幾下,這個混賬也來南方了!
他果然不甘于停留在北方安度養兵,還是要來爭權奪利!燒死他娘的!
燒死他,燒死!通通燒死!!!
想到這,他稍微撫平了自己的情緒,深吸幾口氣又說道:“亂世之中,人以為家,百姓肯與我遷徙而走,這屋舍就不算是其長存祖屋,我到了江夏,自然會求劉琦公子給我一塊地界,好安頓了他們。”
簡雍見孫乾一言不行,立刻又拱手道:“主公,此事,二將軍和三將軍可都已經知曉?”
“正在催軍!”
劉備眼睛一亮,當即笑著點頭回應。
那就沒辦法了。
簡雍多年跟隨劉備,事已至此他就頓時了然,這不是在和他們商議,而是告知一聲,三兄弟早已經做好了決斷。
不答應也得答應,否則三將軍就會忽然沖過來一頓臭罵,或者軍中自有人以譏諷之語古怪氣之。
多年來,簡雍早已看得明白,主公身邊最為親近之人,就是兩位領兵的將軍了,如此大事除非他們有同時說動三人的才能。
但是現在看來,并沒有。
簡雍神態一動,拱手而下,說道:“主公之計,極妙,可阻隔曹軍前行,又可讓曹仁掉入陷阱之中,火攻之計,防不勝防,應當早做準備,留一支快騎兵馬在后,等待曹軍進入城內之后射入火箭,而后再來追逐。”
“憲和!”孫乾回頭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嘴唇稍微蠕動了一下,而后喉嚨里發出了“嗬、嗬”幾聲,也明白了什么,微微嘆了口氣后,道:“不光如此,還要早早聯系劉琦公子,派兵馬來接,方可逃脫。”
“若是我沒記錯的話,此路行軍過去,需有戰船渡江,方可到達江夏,否則就要多走一百多里的山路,必然會被追上!”
劉備頓時苦澀的笑起來,“不錯啊,不錯,有兩位為我出謀劃策,的確可保萬全。”
“若非是有你們,我現在還沒想到過江可節省不少時日,那就勞煩公祐,提前帶一支兵馬,去為我請劉琦公子,派戰船到江邊來迎接。”
劉備上前一步拉著孫乾的手,鄭重嚴肅,“你放心,我早年就已經和公子說過,此時更是荊州危急存亡的時刻,他絕對不會有所耽擱,一定會來救我。”
“主公放心,在下定然不會辜負主公之期望!”
孫乾重重地的點了點頭,眼神之中未曾有絲毫遲疑。
能怎么辦呢?只能我去了呀!
這些年,哪里的游說不是我孫乾去跑?!
早習慣了!
當初自己在徐州選的人,流著淚也要跟到底!
在徐州城投降曹氏的時候,曾有一個機會擺在我的面前,那就是選擇徐臻。
但我沒有珍惜。
如果上天能給我再來一次的機會,我一定不會選錯!
假如讓我給這份選擇加上一個期限的話,我希望是鎖死。
跟徐臻的話……早就去冀州享福了。
孫乾嘴唇都在發苦,何至于像現在這般,幾代人家產全沒了不說,不知能否在此次曹軍南征之中活下去。
若是活不下去,還得跑!
這可真是……奔跑吧主公。
當天夜里。
簡雍安排一支兵馬出來,以死士身份發放了兩份軍餉,同時讓一支兵馬先行帶著部分百姓出逃,遷徙在去往江夏的路上。
而孫乾則是領五十騎跑往江夏,提前請劉琦派兵來接應,此時的襄陽,依舊還在給劉表治喪之中,肯定反應不過來追殺劉備。
所以無需過多擔憂。
第二日,劉備開始撤離。
趁著曹仁還完全沒有進攻之意,撤走了所有的百姓,余下的兵士則將草料和火油都埋在了城中各個地方,只要一點火花,就可以迅速竄起大火。
等曹仁發現劉備已逃,準備進城的時候,一定還可以再燒死他們數千人,乃至上萬人,折損必然不少。
一切安排妥當。
新野在一日之內,變成了一座空城,城內的錢糧財物,能拿走的盡皆拿走,拿不走的也都留在城內做了焚燒的物料。
當天下午。
曹仁軍營之中。
徐臻早早起來,和以往一樣,親自和麾下的弩騎一同出營,到新野之外查探軍情。
典韋最先到達,看到徐臻過來,連忙招手道:“君侯!你來看,這新野城上旌旗一點都沒了,是不是劉備已經棄城走了?”
徐臻頓時好奇,連忙縱馬而來,在山丘上眺望了一眼,發現旌旗都東倒西歪在地,心緒期待起來。
“走了,肯定是走了。”
“那就意味著,劉表出了事,蔡瑁當權,此事問主公就可知曉,蔡瑁一旦當權,會馬上寫信告知主公,而后讓他來受降。”
“可以回去讓子孝兄長進駐荊州之中,準備收取荊州諸郡了,這等功績便算是他的。”
“這么容易?!”
“當然沒有這么容易,這座新野城,劉備豈能乖乖相讓?”徐臻嘴角上揚,自信的笑著,“這一次,算是他厲害。”
“新野城內,一定滿是草料與火油,這幾天十分干遭,風向不定,一旦火起將會在短時間內成熊熊大火,咱們進去就很難全身而退。”
“他肯定留下了一支兵馬在內,等待我們進入其中。”
“啊?”
典韋詫異的回頭看徐臻,繼而滿是敬佩之色,“為什么,你能猜測到劉備的心思?”
“這肯定是猜的吧?總不能是算命算出來的吧?”
反正我是猜不到,這城內若是有伏兵還好,慢慢進去就是了,讓盾兵走前方,確認之后再派遣騎兵占據各處要道。
但是埋下了火油和草料你都知道,你怕不是在劉備身邊放了個耳目?
而且還是那種隨時隨地能告知消息的耳目?!
否則憑什么這么快速得知消息,只是看了一眼城頭上。
“這個東西,我很難跟你解釋,畢竟你只是個宛城侯。”
徐臻淡淡的說道,一直在觀察城頭之上。
典韋咋舌,“嘖,那我若是舒城侯,就可以解釋了是吧?”
“回去,立刻將軍情告訴曹仁。”
徐臻當即興奮不已。
堅持巡營,有所收獲。
獲得“自律值500”(雙倍)
“雙倍,很好。”
徐臻招呼了一聲,“走,立刻回去,我手把手教子孝將軍怎么進城!”
弩騎上馬,頓時滾滾馬蹄聲雜亂而起,呼嘯而去,此刻新野依舊是死寂一片,毫無動靜,眼看就是真的沒了守軍。
回到營中。
徐臻當即召集高階將軍,軍中祭酒到大帳之內,曹仁來時他就在主位上,一點要讓的意思都沒有。
所以他只能站在左側首位,等待發號施令。
官大好幾級壓死人,真要下令的時候,徐臻還真的可以壓制曹仁。
“伯文,可是有計策破城?”
“哼,現在不需要計策了!”徐臻笑道:“兄長的功績,這就來了。”
“哪里?!”
曹仁一頭霧水,奈何徐臻說話一向是如此故弄玄虛,他非得要一步步的問,徐臻才會慢慢將話說明。
“劉備,已經棄城而走,我親自巡營,城上一個守軍都不在!”
“果然跑了!”
曹仁瞇了瞇眼,他對此深信不疑,多次與劉備交戰,他知道此人極其狡猾,在知曉敵不過之后,一定會盡快逃離,不會繼續迎戰來耗損自己的兵力。
“現在立刻進城查探,收取新野,完全占據南陽,派遣太守官吏上任,收容各地百姓!”
“新野里面,沒有百姓,”徐臻篤定的說道:“我雖未進城,但是卻明白,劉備一定會帶著百姓走。”
“為何?!”
幾名要動的將軍又愣住了,那位曹仁軍中的祭酒,還有功曹主簿都頗為驚詫的看向徐臻,想要聽個所以然。
“此乃是陽謀,我曹軍一向是以仁義為主,這些百姓若是在城中,哪怕劉備以往對他們再好,區區數月就可以讓他們歸附我曹氏。”
“所以不如一同帶走,這些老百姓,深受蠱惑,以為我是貪財好色,沽名釣譽之輩,主公乃是閹宦遺丑,殘殺良民之人,所以稍稍動員便可帶走。”
“帶走之后,有百姓為盾,我們如何緊追不舍?若是追了,那就等同于告知荊州百姓,我們的確要殺民,就毫無仁義可言!”
“所以,不追便好,隨他帶民而去,我們追不得。”
這一點,徐臻想了很久,唯有幾種可能可以截殺劉備,但是代價太大,還不如先行去收取襄陽。
這二十萬百姓,當真就成了掣肘,殺不得,曹氏若要安定荊州,一定不可大動干戈的追逐。
曹仁等人深以為然的點頭,而后稍稍有些后怕,差一點就追了。
“所以,現在不急著進新野。”
“新野城內,全是火油埋伏,我已經看穿了劉備的所有計策,兄長不必過于擔憂,”徐臻微笑而視,金刀闊馬的做得端正,樂呵呵的說道:“等便是。”
“等待雨天,我們再進城。”
“妙啊!”
典韋頓時拍手,哈哈一笑,“俺剛才還在想對策呢,這若是里面全是火油怎么辦?要如何進城才不被埋伏。”
“這等個雨天不就成了?!哎呀,就差那么一點,俺也能想到這個對策。”
“你這個屬于是,一葉障目了,”徐臻回頭看了他一眼。
“啥意思?”
“就是,”徐臻頓了一下,嚴肅正經的道:“就是你一夜不睡,眼睛發脹,所以影響了腦子。”
“哦。”
典韋點點頭,記下了這句話。
日后與人聊天的時候可以用上。
曹仁和幾位將軍默默無語,當即也都點頭,“妙,伯文不愧大才,那就等待雨天,我們再進城。”
但他們心里其實都是不信的,劉備情急之下做下的計策,難道你真的能馬上得知?
這可不是有探子那么簡單,這肯定是算準了劉備的心思,或者對戰局計策太了解,否則如何能這么神?!這是底褲都被伯文看穿了。
不信,我要等下雨了親自去看看才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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