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沒有蒸汽、溫度剛剛好的桑拿房里,帶著一夜之間登dua郎的神清氣爽醒來,是一種什么樣的體驗?
這個問題,只有現身說法的李伯雅可以回答得出來。
“疼么?”
“妾身已經是夫君的人了,還說這些作甚。哎呦,天都亮了,羞死人了,快快更衣,妾身親自下廚準備朝食才好,被婢女們看見可如何是好。”
蔡琰修長的玉腿剛一著地,就是一陣缺血的酸麻與牽扯到傷處的痛楚夾雜襲來,害得她重新腿一軟,跌回夫君懷中,麻布浴巾也幾乎散亂。
李素體貼地服侍她換戴體面,一邊寬慰:“怕什么婢女,她們半夜還在外面輪流值守燒火呢,不然你我早凍僵了。朝食自然也有她們準備了。”
“親手調羹湯作朝食,那也是新婦之禮嘛……”蔡琰羞紅著臉,為自己的失職失禮不好意思。
“我這里沒有禮,只有率性而為。”李素自己洗漱收拾好,直接霸道地抱著蔡琰回餐廳。
前些日子,蔡家人雖然住在李素府上,但飲食還是分開的,蔡家人在吳郡住了十年,也習慣了喝點粥粥水水的,李素根本吃不慣,也不符合他自己對發育期的營養管理。
所以,這居然還是蔡琰第一次跟著李素用早餐,看著端上來的炸蝦子、牛肉絲拌面、煎蛋,點綴著菘菜葉、蔥花和腌大頭菜(榨菜),蔡琰也是挺意外的。
李素要長個,當然要吃摔死的牛肉,還要吃蝦補鈣,別看只是巴郡小面,炸牛肉絲蓋澆幾乎鋪滿了面碗最上層,還加了兩個煎蛋。
沒有炒鍋那就靠厚壁的大鐵鍋油炸,每次炸很多,跟油條一樣過一下油就撈起,可以脫水保鮮好多天。
今天恰好趕上了李府每五天起一次大油鍋的日子,有新鮮出鍋的蓋澆,而不是涼透了之后煮拌面時再回鍋加熱的,味道格外新鮮。
夫妻倆吃面的時候,蔡琰還看到有劉備和關羽張飛等人府上的仆人,來李府上打秋風,每人扛走了幾十斤剛過好油的油爆牛肉絲和油爆蝦。
原來,自從李素回到南鄭,折騰出這個生活習慣后,劉關張也養成了每月一塊金餅,到李府上搭伙大油鍋食材。
沒有薄鐵鍋的時代,起個油鍋不容易,油溫熱了之后不好馬上放涼,哪怕撤了火力光靠鍋子的余溫還能炸很多東西。所以最劃算的辦法就是跟大飯店一樣,起個大油鍋一次炸個痛快,弄上百來斤分給眾人。一鍋油炸三次,半個月就換掉,換下來的老油就賞賜給婢女仆人們做菜了。
李素還靠著前年在遼東發明出來的老面,發過發酸的稀面炸油條,不過他自己覺得油條不健康,很少吃。倒是被他帶偏了的其他朋友很喜歡。
剛剛成為女人的蔡琰,吃著夫君親手給她盛的豐盛蓋澆巴郡小面,內心幸福得冒泡泡。
她湊到李素耳邊悄悄地說:“嫁雞隨雞,妾身以后朝食也不喝粥了,跟夫君一起吃小面。早知道夏天在京城的時候,就做夫君的女人,這些年一定憋壞了吧。”
李素刮了一下妻子的鼻子,微微正色教訓道:“我今日還有公務,一會兒要去找子敬看看屯田的安排。以后到了人前,咱還是要持之以禮,進了蜀郡,才能明媒正娶,懂么?”
“那是自然,公事為重,妾等你回來。”
她掙扎著幫李素穿戴好飾品,還親手從香囊里拿出一塊雞舌香,親口喂給夫君含著,免得聊公務的時候口氣不夠清新。
神清氣爽地離開府邸,坐著馬車,跟初中生轉筆一樣玩著合攏的象牙柄折扇,李素吹著口哨,就到了漢中長史的衙門。
冬天嘛,折扇也沒個鳥用,只能是當轉筆一樣玩。
“呦,這不是伯雅兄么,難得好興致來辦點正事,今日有什么公干么,自從主公納妾之禮,都十幾天了,見你天天如在醉鄉,不會是在家中跟師妹每日吟詩作對吧。”
魯肅忙得腳不點地,似乎是在跟一群文官討論各處山區屯田效果的試點,眼看著就有鄭玄門生中的國淵、孫乾。似乎這倆人還比較好學,愿意管理普通民政財政,不比郗慮、程秉那些繡花枕頭,只會禮法教化。
看到李素來了,魯肅也不得不起身招呼。
“什么吟詩作對,我與師妹在家修書呢,《齊民要術》,寫完你們就知道了,對你們組織百姓屯田也大有裨益。我今天就是來看看,你們組織百姓屯田規劃得如何了,誰的試點比較成功。”李素毫不臉紅地撒謊,根本不用打草稿。
原來,自從那天和蔡邕、吳匡無功而返之后,劉備軍雖然知道今年是沒法南下攻打劉焉了,但民政方面的準備工作卻是一刻都不得閑,全部在為“如何把西線劍閣的戰略資源調度到東線釣魚城”作著準備。
這個準備,可能需要一個冬天,再加上一個春天,也不一定能建設完。未來還要長期種田改善蜀中的交通運輸基礎設施。
講個很簡單的道理——如果部隊都打到劍門關外了、而歷史同期原本在巴郡那邊也不存在釣魚城,那么,后世攻下漢中后的鐘會、鄧艾,為什么沒想到從劍閣轉向江州攻擊成都呢?為什么非要耗著,或者是偷渡陰平呢?
別人做不了,就說明其中自然有難度,這里面最大最顯眼的難度,就是部隊、武器和軍需物資轉運的損耗。
劉備派張飛打巴西的時候,調動的兵力并不多,所以可以少量軍糧翻過雨山(大巴山在南鄭以南那一段)山脊陸路運到宕渠上游,再走宕渠水路下運。
但對付劉焉在江州方向的兩萬大軍、堅固城池,那就不是速戰速決,而是長久圍困了,需要的糧食消耗會非常巨大,只有當時關羽繞后甘寧、張魯那條嘉陵江水路,才可以滿足運輸的損耗。
因為嘉陵江的支流西漢水,是通過陽安關關前的,漢中盆地征收的糧食,不用翻過任何諸如秦嶺、大巴山級別的險惡高山,可以走平原陸運,也就是南鄭陽平關陽安關,一共一百六十里相對平坦的陸路運輸,后面就都是水路。
在蜀地,船運的成本至少比平地陸運便宜五六倍,比山地陸運便宜幾十倍。
所以只要嘉陵江能通航,哪怕從葭萌縣先到墊江、再到江州、再逆長江而上到成都,繞那么大一個圈子,最終的總運輸成本依然比陸路從劍閣道、江油道、綿竹關、成都的陸路便宜好多倍。
盡管前者這個大圈子的水路總航程超過一千五百里,而后者的山路、陸路運輸距離只有五百里。
水路成本優勢那么大,劉備軍現在卻沒法用,歷史上后來鐘會鄧艾也沒法用,那唯一的問題就出在了嘉陵江的航運條件上了——
沿著大劍山往南山區流淌的嘉陵江,落差太湍急,之前關羽速戰速決時順流而下,很多船都是有進無退,不空載拉纖根本回不到上游,只有“一波流”的情況下才能走。如果一波帶不走敵人,要持久戰,把船拉回上游二次裝貨成本就極高。
李素一開始也想模仿上庸那邊、解決漢水中游過于湍急、船放下去回不來的問題,搞船閘,但后來發現嘉陵江比漢水水量多太多了,這個時代的工程技術根本搞不出船閘。
然后魯肅就結合李素的提議,又綜合考察了蜀地本地人的經驗,想出了一個辦法:在嘉陵江各段河谷最為湍急的地方,設立流民移民點屯田,確保當地有足夠多的本地勞動力。
這樣就可以在船隊抵達落差太大的險峽時,組織民夫拉纖、讓空船盤灘而過。
別說,這一手還真是蜀地勞動人民千百年來積累出來的經驗,一直到民國的時候,長征路上金沙江老君灘以上無法通航,蜀地人民還是拉纖盤灘而過(把船里的貨卸下來,用人力或者車馬運過險灘段,然后把吃水變淺的空船拉過湍急險灘,再把貨重新裝船。“盤灘”是蜀地獨有的水路運輸方式,就因為落差太大了)。
只不過到了清末民國,蜀地人口比漢朝時更密集無數倍,有很多百姓都在長江、嘉陵江沿岸形成商貿集鎮,整個鎮的百姓壯勞力可能都是職業纖夫,幫商船隊過險灘。甚至抗戰的時候把沿海省份的工廠都內遷到蜀地,都還靠纖夫把上千噸的商船拉過長江三峽。看看著名愛國實業家、民生航運的盧作孚的事跡就知道了(盧作孚就是江州釣魚城人士)。
魯肅被李素提醒后、所想到的思路,當然也是對的,至少比歷史上幾十年后諸葛亮的思路還要先進了。
因為諸葛亮直到最后一次北伐,也沒能鼓搗明白“從成都水路運糧到漢中”的辦法,不得不扛著“成都四斛糧運到漢中只剩一斛”的后勤懲罰北伐。
要是能打通水路,雖然路程遠了三倍,但成本暴跌,四斛糧至少能有兩斛半能運到漢中,成都平原的國力和民力動員效果,也會翻上兩三倍。
但要在沿岸不便于無外力行船的險灘山谷附近、常年駐扎那么多本地民夫,首先就要在這些地方開屯田,確保移到那兒的流民能自己養活自己。
為了這個具體方案,魯肅和國淵、孫乾也是沒少費腦力。
李素覺得,自己剛好可以拿出這些天跟蔡琰整理好的“梯田”之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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