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從忽悠劉備開始

第37章 劉縣令棄官

李素得到了征辟,也就能名正言順長期留在京師了。

此后兩天并無大事發生,他就去宗正卿那兒辦了一下“入職手續”,熟悉一下情況,然后業余時間就繼續完成他的寫書、刻書、印書工作。

兩天后,三月初一,正是朝廷五日一朝的大朝會日期。

算算日子,李素穿越到這個世界,已經過了整整一個月了。在京師滯留,前后加起來也有十幾天。

靈帝如今常年荒于政事,但朝會還是要開的。無非皇帝稍微露個臉就閃,具體事務由公卿初步處理后、交十常侍定奪。

之前幽州刺史陶謙的第一份告急文書,是四天前送來的,錯過了上一次大朝會,所以對于相關告急的獎懲處斷,自然要在這次朝會上討論。

公卿與十常侍一番閉門博弈,最后達成了平衡。

陶謙暫時不獎不懲,仍然暫留在幽州刺史職務上,讓他戴罪立功先把幽州局面穩定住,免得糜爛快速擴大。

不過大家都知道,陶謙這個幽州刺史是當不久了,最多幾個月,就會被借口調走。

護烏桓校尉公綦稠,十天前倉促帶領駐扎在漁陽的烏桓南下迎擊張純。可行至后世居庸關一帶時,其帳下的烏桓難峭王突然發難,與張純里應外合,擊殺公綦稠,并殺散公綦稠帳下嫡系的漢人部曲。

這次的朝會上,也正式定了調子,把一切都推到了公綦稠這個已經戰死的死人身上,認為是他御下不明,又克扣烏桓糧餉,沒有察覺到烏桓人的異心。

與此同時,朝會還正式對劉備、潘鳳、張郃等人之前出首、追捕張純的功過,討論出了一個結果。

潘鳳、張郃功勞較小,或者說行動中有一定的過失,但總體上功大于過,各自被賞賜了一些金錢,但沒有升官。

而劉備功勞最大,因為有首先出首之功,還是一路殺穿了黑山賊盤踞的地區、冒險南下報信的,追殺張純時作戰表現也英勇敢先。

最終朝議決定,將劉備由安喜縣尉,改遷為廣昌縣長,秩正四百石,比原先升了兩級。(安喜縣尉是三百石,要升到比四百石、再到四百石)

之所以廣昌縣長只有正四百石,是因為這個縣比較小——一萬戶以下的縣,只有“縣長”,根據戶口數從正四百石到比六百石。一萬戶以上的縣才有“縣令”,從正六百石到千石。

而廣昌縣是中山最北面的縣,位于淶水上游(相當于后世保定的淶源縣),這個縣在燕山山區,戶口很少,才剛剛五千戶左右,所以縣長比較不值錢。

另外,根據之前張郃堵截張純時的部署,當時因為官軍兵力不夠,只堵截了中山郡與涿郡交界的南部地區、也就是易水沿岸,而沒有兵力去堵淶水。

所以最終,張純確實是從廣昌縣沿著淶水逃脫的。廣昌當地的官員,不是本來就跟著張純從賊,就是被張純殺害殉國了。

因此,廣昌縣官場上的官員,基本上都被清空、騰出了很多官位空缺。

朝議這才決定讓知兵善戰的劉備去當廣昌縣長,也好負責堵住淶水一線,防止張純在幽州做大后,再沿著這條路反向蔓延回冀州。

至于李素,在朝議上倒也有提到他的名字,但后來聽說大宗正劉虞已經征辟他為宗正府公主家丞、秩正三百石,也就不再另外處理,只是追認備案即可。

可惜,朝廷對劉備的任命征辟,當然沒能正式下發下去。

因為劉備早就不在安喜縣尉的職位上了,哪怕把任命送去也是白跑一趟。

朝議后第二天,李素就以“劉備前同僚”的身份,用恰當的渠道,委婉上報有司,說劉備已經棄官回鄉、組織鄉勇抗擊張純了。

有司之中,其實有少數人已經提前知道這個消息了,畢竟劉備離京已有將近十天。但做局需要,他們只能揣著明白裝糊涂,等李素“正式稟報”后再假裝“恍然大悟”。

演得也是挺累的,劉焉的勢力,估計在這背后也花了不少資源,自以為把劉備和李素當成提線木偶一樣在操縱。

與此同時,在李素把上述情況正式反饋之后,又過了兩天,李素之前在甄家工坊訂貨的第一批防止印刷滲染的楮皮紙,也已經正式造好曬干、可以用于印刷了。

這批紙的原料并沒有充分浸漚,前后只花了半個月的時間出品,所以造出來的紙壽命會短一點,但印東西是沒問題的。

雕版也已經在等紙的過程中雕好了,就等紙一到立刻就能印——

雕版過程中,當然也遇到過一些技術難題,比如一開始李素都沒考慮到陰文雕版雕出來的字,印好后是反的。

但這些問題都是好解決的,李素讓鐘繇重新在很薄的絹帛上抄了一遍,也多給了鐘繇一份抄寫費。因為絹帛透墨性比紙更好,寫完后絹背面也能清晰印出字跡,所以把絹反過來蓋在木板上、讓木匠順著反的字刻,就能刻出可以印書的雕版了。

李素還做了一個滾筒狀的、外面包裹類似海綿一樣吸墨材料的工具,用于給雕版刷墨,免得墨沾多了楮皮紙也撐不住。

總之一番折騰,總算是把這世上第一批黑底白字的陰文卷軸書印了出來。

給劉備授官未遂后的第三天,這批書就開始在雒陽流傳開來了。

最初的賣家,是甄家的商鋪,他們就跟原先賣紙一樣賣成品書。

畢竟這個時代原先還沒有書籍這門生意,大家都是買紙回去自己抄的,就算有交易,也是讀書人之間買賣,沒有商人批量賣的。

三月初四,也就是《孝義錄》開賣后的第二天。

李素一早去衙門里點卯,處理了些事務,等著逮到公務的空閑,就翹班溜出來。溜到甄家商號,向管事張亮查問一下賣書的情況。

張亮對李素的態度,著實比較兩面化。

一方面很感激李素發明了這門新生意(雖然現在還對甄家人技術保密),看起來整體行業前景很開闊。

但另一方面,最初出版的這本書,質量確實不咋地,賣得不太好。

張亮便如實相告:“先生,自昨日起,來這兒看新鮮的人不少,很多人試讀了之后,也覺得故事精彩,也頗有教化之功,發人深省。但很多人覺得這書價錢太貴,于仕途經學并無補益,舍不得花錢買。”

李素對這個暫時的結果,有一定的心理準備,但他沒想到,大家不買的主要原因居然是嫌價格貴。

他便耐心問道:“這書價格還貴?光是賣紙,這樣一張長卷,蔡侯紙都要十幾錢,左伯紙更是要三十錢。我造的左伯紙,比尋常左伯紙質量還好,光賣紙賣四五十錢,因為稀缺,恐怕也不為過吧?

我還把字弄上去了,只收一百多錢一卷,貴么?這一卷好幾千字,找個文書抄寫,手慢也得抄幾天,讀書人的時間,一天不得至少當得百錢工錢?”

李素非常中肯地剖析,一度以為是甄家的人不會做生意,不會給客戶找參照對象說服,才導致客戶不肯掏錢。

另外,或許有人會覺得一張紙賣十幾錢到幾十錢太貴了——但實際上,這個時代的紙是非常長的,也就是跟后世宣紙一樣寬闊,比宣紙窄一些,但更長。

因為漢朝的人寫書的習慣,還沒脫胎于竹簡,竹簡就是很長一排竹片卷起來的,有紙之后舊習難改,也就依然做成長長的卷軸。所以書才是以“卷”為單位的,一張長紙寫滿卷好就是一卷書了。

沒有蔡侯紙之前,這樣面積的一條絹帛,至少要幾百錢。紙只賣十幾錢到幾十錢一卷,已經比寫在絹帛上成本便宜了十幾倍了。大家的心理價位對標的是絹帛,所以對紙的售價也是很認可的。

面對李素的分析,張亮耐心解釋:“先生,你這書,算紙錢和工費,確實不貴,說到底還是題材。讀書人花大錢買書看書……目的終究是要有益于仕途,只是故事的話,看過記個大概也就罷了。

你要是肯賣經學書籍的話,我倒是可以保你銷量至少漲幾十倍。以雒陽城讀書人的數量,只要我們一家獨攬,《春秋》一天賣出幾百卷都沒問題。”

銷量暴漲幾十倍,也才能保證一天賣出幾百卷。可見李素這個《孝義錄》,如今只能每天賣出十幾卷,攢一個月也不到一千卷,只能覆蓋到如此少量的讀書人。

幸好,李素知道自己有后手。

他拍了拍張亮的肩膀:“別急,再觀望兩天。明天,又到了朝廷朝會之日了,我相信不出數日,這套書就會大賣的,到時候,定然會有貴人相助。”

張亮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真的?讀書這種事兒,就算有貴人相助,都不能逼著士子去買吧?除非是太學都規定孝子人人要讀此書,那倒是有可能賣出去。但太學是太常卿管的,那些清貴之人怎么會關心這些污濁俗務呢。”

李素眼神一亮,暗忖這張亮倒是個做生意的福將嘛,弗萊格立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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