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里無云,碧藍的穹頂之下。
強烈的陽光照耀著大地,一陣微風拂過,吹起水面邊的楊柳隨風擺動,讓人心曠神怡。
在這種一月初的深冬時節,能遇上這種風和日麗的天氣,自然是極為難得。
然而,這里的幾個人不這么想。
在湖邊的一處空曠土地上,正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個人。
那些人看上去都是已經受了不少傷,雖然如此,也未傷及要害,只是低聲地在那里喘息著。
“怎么,你們還不肯死心么?”
雙手抱在胸前,一臉淡定地看著那些人,青年只是一動不動。
那些人咬了咬牙,也不知道說些什么,只是那么死死地盯著青年,恨不得用眼神將他殺死。
“我說你們,真是不識時務啊。”
青年只是夸張地大笑道:“碰到哥哥我,不想著來給我做小弟就差不多了,怎么。”
“還想讓我給你們賣力?”
說著,青年也走到了一個人的身邊,只是咧嘴一笑看著他說道:“兄弟啊兄弟,別怪我下手重了,實在是你們太搞笑了吧。”
“混賬,劉赟,你小子囂張什么。”
死死地咬著牙看向上方那個長著一張欠打的臉的青年,那人只是不甘心道:“聽著,我們九皇子殿下是看得起你,才讓我們來盛邀你與他合作,你如此不識趣,是想和九皇子殿下為敵不成嗎?”
“哎呀,話說的這么絕干什么是不是。”
劉赟用無奈的眼神看著地上這些人,只是似笑非笑地說道:“什么為不為敵的,你們就這么無聊嗎,難道在你們眼里,這個世界就是非黑即白的?”
“你小子怎么說話語無倫次的。”另一個人看不下去了,破口大罵道:“先是把我們給打了一頓,又說這種話,要殺要剮給個痛快吧,別啰嗦……啊!”
然而,話還沒說完,他就覺得被人一提,整個人都被甩了出去。
“撲通!”
那人摔進了一旁的河里,有趣的事情來了。
無數長著尖牙,像食人魚一樣的魚類,向他瘋狂沖了過來。
“娘啊!”
那人嚇得汗毛倒豎,手腳并用地飛速爬上了岸,從另一邊跑了。
他身上還掛著幾條食人魚。
地上其余幾個人立馬嚇得跳了起來,一臉夸張的模樣地望向河邊。
“別……別過來了大哥……”
一個人看劉赟又向他走了過來,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又覺得太丟人了,便強裝著鎮定急忙說道:“你到底要怎么樣,啊!”
“兄弟啊,你是聽不懂話還是怎么,哥哥我真為你的私塾先生感到可憐。”
劉赟一臉笑意地看著他,只是雙手抱在胸前說道:“聽好了,你們不是想要答案么。”
話音剛落,他整個人也嚴肅了起來,原先玩世不恭的語氣瞬間就逆轉變換了。
那些人只覺得一股無形的氣息籠罩著他們,讓他們不得不安靜下來。
“回去告訴你們的九皇子殿下,我劉赟,已經再也不屬于任何勢力了。”劉赟眼神淡然地看著他們,只是淡淡說道:“他可以當劉赟已經和任何人沒關系了,或者是死了也可以。”
說完,劉赟一轉身,就大步走向前方而去。
“總之,下次見面,就不會這么輕松放過你們了。”
劉赟的聲音仿佛閻王的催命符一般,讓這些人只覺得渾身發抖,不自覺地就微微點了點頭。
等到他們反應過來,才發現劉赟的身影已經快要看不見了。
“那個人就是劉赟,傳說中董雙手下第一大將,人稱“飛龍將”的劉赟么,果然實力深不可測啊。”一個人看著劉赟夕陽下的背影,雙眼無神地說道。
“什么第一大將,不過是個虛名罷了,看他這樣也不像武功絕頂之人,至少他遠不是九皇子殿下的對手。”一個青年捂著傷口齜牙咧嘴地說道:“不過,他的城府還是挺厲害的,把我們耍的是團團轉啊,只是他下手也太狠了,哎喲。”
“喂,你們幾個小子說我壞話是不是!”
“沒……絕對沒有大哥!”那些人看劉赟已經轉過身子看向了他們,嚇得猛地一跳,差點沒摔進一旁的河水里,和食人魚來了個親密的接觸。
“哼,那就好,我打傷你們只是為了問話方便而已,金瘡藥我都放在附近了。”劉赟說完這句話,便轉過了身,往前方繼續而去。
呵呵,別人還是挺尊敬我啊,劉赟笑著,想著這個第一大將的頭銜,只覺得飄飄然了,也沒注意到自己的左腳什么時候已經徹底踩空。
“那個劉赟,不但有勇有謀,還體恤他人性命,真是個不可小看的人物啊,至少我蕭粘不得不服他。”一個青年人呆呆地看著那邊說道。
眾人在一邊尋找,果然發現了大量的金瘡藥。
“是啊,那個人不但如此有能力,還能把要他性命的人當成人看,放我們生路不說,還給了藥,不愧是個英雄豪杰啊。”一個少年一邊用藥物熬著傷口,一邊齜牙咧嘴地說道:“沒得說,他以后就是我武億反心中尊敬的人了。”
“喂,你小子是誰的人啊?!”
“怎么了,英雄莫非不能值得尊敬?”
“噗通!”
“別吵了,看那邊怎么了!”
“好像是……那個劉赟……掉到河水里去了吧?”
兩個時辰后。
“師父,劉師兄被人抬進來了!”
“這人是……”
老者剛走出房門,就看到了被放在擔架上的那個年輕人。
“劉赟?”
老者眉頭一皺,語氣也變化了:“老子就說呢,這小子,也只有他能讓人這么不安心!”
說完,老者只是大手一揮,對旁邊的幾個徒弟和仆人說:“把他身上的魚都拔出來,小心一點,別傷到要害!”
說完,老者一轉身便率先進屋了,眾人也手忙腳亂地把劉赟抬了進去。
不知道多久過去,總之等他出來的時候,手上已經多了一個藥箱。
“怎么樣師父,劉師兄沒事吧。”幾個少年急匆匆地問道。
“那小子沒啥大事。”
老者正說著,卻被一個青年沖出房門從后面給撞了過來,一邊口中喊道:“救命啊,食人魚,是食人魚啊!!”
青年一直跑到院子里的樹后,才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一臉驚恐地看向其他幾個人說道:“對了,師父他人呢,剛才我好像看到是他救的我啊?”
那些人看著青年的腳下,一直不敢說話。
青年往腳下一看,嚇得當時就跳了起來:“師父,你……你怎么在這里啊?!”
“混賬,劉赟你這臭小子,總是不讓老子省心!”老者一把爬了起來,揪過了青年的領子罵道:“這條河你從小就在這練武,摔進去成落湯雞無數次了,怎么如今還沒有任何進展,真是蠢得無可救藥!”
劉赟也不甘示弱,站在那里閉著眼睛叫道:“我不服,要不是小時候你跟別的女人偷情被我發現了,我怎么會被趕到河那里去整天練武,晚上都睡不了覺!”
“我看你是找死!”老者來了火氣,一張老臉紅中帶紫怒道:“要不是你偷看別人村口李四家老婆洗澡,那次老子會跟你一起掉進河里差點被魚吃了么?”
“那你偷看張家寡婦洗澡,差點沒被別人兒子打死呢你這老不死的怎么不說啊,怎么就專門揭我老底呢!”
“你……”老者氣得肺都快炸了,又確實無話可說了。
一院子的那些年輕人都早已經目瞪口呆,看著師父和劉赟在那里對罵,把陳年舊事全給抖了出來,只是嘴角微微抖動著,也不知道該做些什么好。
有的人已經捂著嘴在偷笑了。
突然感覺氣氛有些不正常,劉赟便停了下來往四周看去,他這才有些不好意思摸著頭地笑了笑。
老者看著附近那些徒弟都在偷笑,頓時老臉一紅怒罵道:“都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都給老子滾!”
半個時辰后。
“行了,說說找為師所為何事吧。”
老者坐在木椅上,微茗了一口清茶,才語氣淡然地說道:“別告訴老子,又在哪里沾花惹草了。”
“我說,老頭,我是什么人你還不知道么,犯原則性錯誤可不是我劉赟的作風。”劉赟說著,卻只是苦笑一聲:“但我這次來,是真的已經沒有活路了。”
“什么?”
老者語氣一變,眉頭皺成了一團,語氣低沉地說道:“你不是在齊王董雙手下做事嗎,說來聽聽,是什么人如此囂張,能讓你沒有活路。”
然而,劉赟,卻一直不開口,只是坐在那里,就那么昂著頭望著天花板,默然不語。
老者眉頭再一次皺了皺,他卻同樣不開口,他只是就那么看著劉赟的眼睛。
就像,他能將劉赟的心看得透徹一般。
“那個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齊王,連當今天子也敢打,還殺死了天下第一高手史文恭的“熾云鷹”董雙。”
沉默了半天之后,劉赟終于開口了,他坐直了身子,看著老者說道:“就是這個人,把我逼上了絕路,讓我徹底無處可去。”
他的眼中,一抹寒光閃爍而過,轉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