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浮世錄

第二百五十四章 落幕與終局?

戰場上,濃厚的夜色遮掩下,這片散發著血腥氣息的空間,仍然令人有些不寒而栗。

橫七豎八的尸體倒在這片土地上,而正中間的那個人,格外引人注目。

他身上插著無數枝弩箭,盡管如此,這個人眼中的神色幾乎是在告訴所有人,他的意志和立場。

幾個膽大的士兵咽了咽唾沫,拿著長槍往前方走近戳去,直到那個人應聲而倒,所有人才敢確定,這個人終于死了。

這個給他們帶來無數恐懼的幽冥龍吳麟,終于,徹徹底底地死了。

只是,這個男人的雙目,始終不曾閉合,堅定而冰冷的目光,始終停留在每個人的眼前。

孫安跪在地上,雙手抱著腦袋,瘋狂地低聲地喘著氣,幾乎是失去了所有理智一般。

“啊”

拳頭猛地砸向地面,連雙手被鮮血染紅了也毫不在意,孫安雙目血紅,幾乎是在瘋狂地發泄著情緒。

沒有一個人敢說話,也完全不敢亂動,那是因為孫安剛才的行為太讓他們震撼了。

而最令人難以置信的,還是之前吳麟說的那一番話。

幾乎沒有一個人,敢相信這件事。

帶領他們立功無數,對鎮東侯大人忠心耿耿的孫將軍,居然是……高俅的臥底不成

所有人都盼望著孫安能站出來否認,打破這個看起來虛偽的謠言。

無數道希望的目光,聚集在了孫安的臉龐之上,而這個人,現在幾乎是一臉的茫然和深深的頹廢。

至于孫安手下的五百親兵,此刻更是恐懼不已。

他們跟隨孫安轉戰南北,歷經大小數百戰,對于主將的命令,早已經銘刻在了靈魂深處。

因此,剛才聽到孫安的軍令,他們想都沒想就行動了。

而現在,回過神之后,他們看向董平的臉,再想起最開始的命令,才感到一陣渾身發抖。

出乎他們預料的是,董平的臉色沒有絲毫陰沉,反而是,一臉平靜。

就像是,早已經猜到了這些事一般。

半天過去,孫安冷靜了下來。

在這片夜色中,慘白的月光照耀之下,上萬人注視著這個年輕人,他嘴角動了動,右手撐著膝蓋,默不作聲地站了起來。

“怎么,冷靜下來了”

說完后,董平只是負手而立,一臉平靜地盯著眼前的孫安。

“大……大哥,是我對不住你。”

顫顫巍巍地說著話,孫安猛地一咬牙,幾乎是吼了出來:“沒錯,他說的都是真的,我就是高俅手下的人!”

“至于我來的目的,也是打入你們內部,給高俅提供情報,從一開始在東京跟著你開始,這就是我的任務!”

一轉頭看向唐斌和孫立等人,孫安死死地咬著牙,仍然是低吼著:“你們把我當兄弟,可我一開始的目的,就是獲取你們的信任,再尋機打探情報!”

“大哥,你殺了我吧。”孫安面色幾乎是瘋狂地扭曲著,語氣卻出乎意料地冷靜了下來。

戰士們都一臉茫然地盯著孫安,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是震驚不已,他們怎么也不敢相信,孫安居然會是那種小人不成?

面無表情地取出了那炳玄天混元劍,遞到了董平面前,孫安什么也沒有說,只是那么一臉凝重地看著他。

“砰!”

腹部的劇痛剎那間傳遍了四肢百骸,孫安干脆閉上了眼睛,一心求死。

呼嘯的風聲從耳旁刮過,直到狠狠地撞上了一塊巖石,孫安的身子才掉了下來,墜在了地上。

撐著地面坐了起來,孫安咬著牙看向面前的董平問道:“為什么不殺我!”

“殺了你,就能解決問題了?”

董平冷笑一聲放下了右腿,將手中玄天混元劍猛一擲出,只聽鏗鐙一聲,那劍身已經深深地嵌入了巖石里。

“違我軍令在先,如今又發生這種事。”董平站直了身子,雙手抱在胸前冷哼一聲:“孫安,我問你,你到底把我當什么”

感受著近在咫尺的鋒芒,孫安只是嘆了口氣,一臉頹廢地望著星空。

“孫安,你給我聽著!”

眼神瞬間尖銳了起來,董平昂起了頭,聲音變得嚴肅:“我讓你在三年內,取下方臘和鐘相田虎中一個人的首級,你能不能做到,告訴我!”

“這……”孫安楞了片刻,腦海中幾乎是一片空白。

不過,一瞬間之后,他就反應了過來。

“沒問題,我能做到!”

“那好。”董平往前走了幾步,看著坐在地上的孫安說道:“從今天起,你繼續做好你的五軍指揮使,如果三年內做不到這道軍令狀,我就親手殺了你。”

“聽到了嗎!”

一陣冰冷的夜風刮過,董平突然暴喝一聲,在場的所有人不禁打了個寒戰,心中更是思緒復雜不已。

“遵命,我愿意立下軍令狀,若有違背,末將愿以全家老小性命相抵!”孫安說完,猛地站了起來,將身后巖石中的混天劍取出放入了劍鞘中,對著董平跪下就是一拜。

“噗通!”重重地磕了一個頭,孫安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眼中卻是淚光閃爍。

“來人,上軍令狀!”隨著董平的一揮手,早有副將端著紙筆書寫好走上前來。

拿過那張軍令狀,董平將其展開在孫安眼前,眼神陰沉地說道:“我不要你家人的命,但你三年內若是完不成軍令狀,我絕不會留情,聽到了沒有!”

“……”孫安嘴角就像失去了控制一般的哆嗦著,整張臉龐都有些微微地扭曲,看著就在眼前的那張軍令狀,他那雙手在空中緩緩抬起,卻怎么也拿不到。

“大……大哥,我……我不是人啊!”孫安抱著腦袋,淚水布滿了整張面頰,瘋狂地嘶吼著:“你對我如此信任,我卻辜負了你們所有人的信任,啊啊啊啊啊。”

任情緒無邊地發泄著,孫安抬起頭對著天空瘋狂地嘶吼著,幾乎要失去了所有理智一般。

“孫安兄弟,哭就能解決問題了嗎?”一道沉悶的聲音,打斷了孫安的思緒。

抬起頭一看,劉和孫立唐斌等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來到了他的眼前。

“你做的一切,都只是立場問題。”唐斌語氣低沉地說著:“只要你心里還有正道,我們就愿意把你當兄弟,把你當家人!”

“呵呵,該說的都說了,兄弟你就趕緊簽了這軍令狀。”孫立將孫安一把拖了起來,打了他一拳笑道:“我可是難得正經一回,趕緊養好了傷,我們可還得好好比試,分出勝負!”

“得了,你小子閉嘴吧。”劉笑道:“孫安兄弟哪次不是單劍讓你的,要不你能撐那么久。”

“靠,你就不能別拆老子臺。”孫立笑罵道,眾人都是大笑起來,氣氛剎那間變得融洽了起來。

心一狠下來,孫安拔出匕首割破手指,往那張軍令狀上狠狠一按,便要往下一跪,再拜下去。

不料,董平卻扶住了他。

孫安眉頭一皺,看向董平的眼神中帶著一絲疑惑。

“既然簽了軍令狀,我們就是兄弟了,可沒有老弟在大哥面前跪拜的道理。”董平的語氣輕松了起來,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說道。

“大哥,你的厚恩,兄弟就是折了這條命也難以相報。”孫安擦了擦眼前的淚水,聲音哽咽著說道。

緊接著,孫安從一旁抽出一支狼羽箭來,隨手給折成了兩段,大聲吼道:“我孫安在此立誓,我日后若有違背大哥,必將死于刀箭之下,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行了,既然是條漢子,就別給老子停下來。”董平打了孫安一拳,大笑道:“孫安聽令,由你帶人為先鋒追襲史文恭,若能擒獲則為首功!”

“遵命!”孫安大吼一聲,隨后一轉身跳上了馬,拔出劍來指著遠方,環視了四周一圈喝道:“聽令,所有人不得懈怠,但有擅自搶奪財物者,必將軍法裁處!”

看著全軍轉瞬間已經恢復了斗志,劉雙手抱在胸前,望向遠處中軍的董平,心中也一時感慨萬千。

這個人,不過二十出頭,不但情商和軍事能力高的可怕,而且臨機應變的速度還這么快!

不但有著獨步天下的槍法套路,如今對待為人處世方面,還能如此精通,真可謂,是個怪物!

真不知道,你是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劉心中感嘆了一聲,也催動坐下戰馬,和大軍一起追襲而去。

而唐斌則帶著一萬人馬,留守此地,順便整頓曾頭市投降的那兩萬五千多人。

而此時,遠處的密林中。

“鏘鏘砰!”

劇烈的兵器碰撞聲,響徹在這片空間中,甚至將地上的落葉都給卷起了許多層,給這空氣中染上了一層金黃。

“鏘!”

再一次猛烈地碰撞后,雙方都退出了好幾步,一臉陰沉地盯著對方,手中的力道卻絲毫沒有放緩。

“怎么樣,還繼續打嗎?”沉默了片刻后,高俅先開口了。

“呵呵,年輕人有自信是件好事。”黑衣人盡管看不清樣貌,但他的聲音中明顯帶著一絲嘲諷:“你雖然有了宵練劍在手,再加上那個東西,但我要是想取你性命,你是活不過三招的。”

“我不知道你的底氣是哪來的。”高俅的聲音中聽不到一絲感情,他只是冷笑一聲:“但我已經說過了,這個人,今天誰也別想帶走!”

“那么,我不會再和你廢話了。”黑衣人說完,稟例的殺氣從他四周散發出來,整個人更是仿佛變了樣一般。

高俅冷哼一聲,腿下爆發出一股強橫的力道來,向著黑衣人猛沖而去,絲毫沒有把對方的變化放在眼里。

“乒鏘鏘”

在二人毫無保留,拼死相斗的生死搏殺下,氣氛變得沉重了起來,仿佛下一刻,這里就要倒下一個人。

而此時,看二人的注意力不在這里,史文恭卻是冷笑一聲,將手中的煙霧火藥往地下猛地一砸。

“鏘!”

一陣輕微的金屬磕碰聲后,原本還在全力相斗的二人,瞬間就被一陣濃霧給籠罩了進去。

“不好!”高俅眼前猛地一震,往后一跳撤出了戰圈,想要往遠方看去時,卻發現這煙霧對人眼的傷害巨大,根本無法睜開眼睛!

“混賬!”

高俅又往前沖出了十幾米,剛跑出濃霧,卻發現史文恭的身影早已經徹底不見了。

意念一動,高俅調用系統的人物鎖定一查,卻顯示此人生物信息已經損壞,無法查詢。

“什么情況!”高俅低聲喝罵了一句,莫非這人斷了一只手臂,這破系統就失效了

眼神陰沉地盯著遠處的密林,這里四岔八繞,要是被一個人跑了想要把他抓回來,那無異于大海撈針!

“小子,你今天就死在這里吧!”高俅猛地一回頭,那濃霧已經漸漸消散,黑衣人的容貌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呵呵,抱歉,我的目的已經達到,可沒興趣插手你們之間的矛盾。”黑衣人大笑了幾聲,只聽一陣異響,他的身影居然……開始憑空消失在了這虛空之中!

“別想走!”高俅怒喝著飛身跳起丈余,猛地一劍刺去,卻只留下了黑衣人的一截袖袍而已。

“混賬,還是讓這兩個人跑了。”高俅站穩了身子,咬著牙低喝一聲,一劍向附近的樹猛一揮去。

“轟”那顆大樹幾乎是應聲而倒,林中的野獸自然是嚇得四處奔逃,只剩下高俅一個人的身影立于此處。

“不過,能拿到這個東西,也值了,呵呵。”

高俅看了看遠處奔襲而來的揚塵,又看了看手中那個史文恭剛才遺落的煙霧火藥外殼,嘴角已經帶起了一絲冷笑:“董平,今天我就沒空陪你玩了,咱們以后可有的是時間慢慢來,你可別先死了!”

而此時,沖在最前面的孫安早已經發現了不對勁。

“不好,所有人敢緊上,騎兵先進林子!”

孫安幾乎是吼了出來,又策馬趕到中軍報告道:“大哥,前方的血跡一直彌漫到了林子里,看樣子史文恭還沒走遠!”

“好,那就趕緊上!”董平低喝一聲,自己騎著馬率先往林子里沖去。

“迂!”

沒過片刻,董平猛地勒住了韁繩,望了望地上,他的眼神瞬間就沉了下來。

血跡……在這里斷了。

莫非……史文恭用了什么止血的手法

董平正在思索著,前方的狀況卻吸引了他的所有注意力。

那里,橫倒著好幾棵攔腰折斷的大樹,地面上也到處是打斗的痕跡。

看樣子,這里經歷過一場惡戰!

劉等人騎馬趕上后,這是所有人心中的第一印象。

“看樣子,史文恭在這里和什么人發生了沖突。”董平雙手抱在胸前,語氣低沉說道:“至于他是逃走了還是被那人劫走了,我還不能下結論,不過……”

“史文恭肯定還沒死!”劉面色凝重著,幾乎是脫口而出。

“哦,何以見得。”董平會心一笑。

“看這痕跡的規模,以史文恭那半個殘廢,是不可能鬧出來的。”劉隨意地笑了笑:“依我看,史文恭定是被什么人救走了,而那個人的身份絕非一般!”

“劉兄弟說的不錯。”

微微地點了點頭,董平心中卻是有些震撼,這場面既然不可能是史文恭弄出來的,那一定是有人來救他,和要殺他的人打了一場,然后史文恭不知道什么原因,總之是逃走了。

不管怎么樣,這個史文恭今天肯定是沒有辦法抓到了,董平望了望附近,這片林子繁雜而茂密,要是貿然闖進去四處搜尋,恐怕自己都難以走出來!

只能讓他再逍遙幾天了。

冷笑了一聲,董平撥轉了馬頭,看向了東南方向。

接下來,始終只有那里的事,是首要任務啊。

“聽我號令,后軍改前軍,前軍改后軍,全軍每日務必行軍一百里,目標,山東曾頭市!”

三天后,曾頭市外圍,梁山大寨中。

“眾位兄弟,我已接到主公軍令,他們距此地還有不到五十里路程!”

營帳中央,盧俊義站在沙盤附近,雙手背在身后,一臉從容地說道。

大帳中,聚集著數十員將領,每個人臉上都帶著一股堅毅的神色,很顯然,他們對這次的行動有著絕對的信心。

帳外士兵訓練比試的喊殺聲震天撼地,幾乎是數里可聞,而帳中此刻,卻沒有任何一點風吹草動。

“盧員外,現在曾頭市外圍已經基本失守,只有曾弄帶著殘軍還在內部設防筑城抵抗。”武松在一旁說道:“怎么樣,我們是不是先發動攻擊,等主公他一起從南北兩面夾擊”

“此事不妥。”盧俊義微微地搖了搖頭,沉聲說道:“我已經讓馬擴元帥帶人埋伏在了附近的山中,而現在朱軍師和杜元帥又帶著主力埋伏在西邊,曾弄就是插了翅膀也走不脫,只是……”

“林沖兄弟,你那邊搜查的怎么樣了。”盧俊義說完,將手中的指揮棍仍到了沙盤上,目光移到了不遠處的林沖身上。

林沖右手托著下顎,注意力始終停留在沙盤上,似乎是在思索著什么,并沒有急于回答。

“蘇定和曾涂兩個人,自從前幾日的突圍中失蹤以后,我至今沒有接到任何線報。”

沉默了大半天,林沖才開口說道:“我懷疑,他們有什么陰謀。”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必須留下人來防范他們”一旁的燕青眉頭皺了皺說道。

“不錯。”林沖環視了帳內的眾人一圈,聲音低沉地說道:“現在我們兵力充足,梁山有晁天王和蕭公子,公孫先生他們守衛,我們這邊無論如何,總得分一部兵馬駐守暗處,我看就留我本部兵馬如何”

思索了片刻,盧俊義開口道:“兄弟此言在理,只是三千人馬尚少,我調史進兄弟三人并三千兵馬給你,有情況務必以飛鴿傳書通知!”

“師兄放心。”林沖重重地點了點頭,抬起手抱拳說道。

盧俊義看大局已定,便讓林沖帶著六千人馬駐守此地,自己帶著剩余人馬在四周游走,以蒙蔽曾頭市敵軍的暗哨。

而此時,曾頭市內部,曾家大寨中,情況卻是和梁山大軍預料的截然不同。

室內坐著的不過寥寥數人,但無疑,他們個個都是高級將官,而他們的臉上,幾乎看不到一絲煩躁的情緒。

“哈哈哈,父親,那幫梁山賊寇還真是愚蠢無知!”曾升聽人報道完外圍的軍情后,再也控制不住情緒,大笑了起來:“即使身經百戰,再怎么說也是幫土匪啊。”

“小弟說的不錯!”曾密在一旁也是大笑不已:“誰能知道,我大哥和蘇教師是去了青州,找聞煥章和吳用請援兵去了,這一次,定能將那些梁山賊寇一網打盡!”

看頭領都這么輕松,那些附近的軍官也紛紛掩面笑了起來,在他們看來,這一次梁山賊寇顯然是自取滅亡。

“行了,都安靜點!”

猛地一拍桌子,曾弄冷哼一聲道:“不管任何時刻都不能掉以輕心,現在還不知道史教師那邊怎么樣,如何能放松警惕!”

也是,其他人想到這里,頓時冷靜了下來,上次自從那個董雙把大軍帶走后,梁山的這些賊人居然沒過多久就打了過來。

當時,曾弄只得一邊派人去通知史文恭回援,一邊派蘇定和曾涂突圍去青州和東平求援。

不過,那個去史文恭那里求救的人到現在還沒回來,所有人不禁都有些擔憂。

“不管怎么樣,穩妥點比較好。”曾弄眉頭皺了皺說道:“如今寨中只剩五千人,多數是鄉兵農丁,不堪大用,當防守為上,務必堅守三日,兩處人馬必有一處來援。”

曾升點了點頭,他也有些后悔,當天把董雙給帶了回來,然而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出去整頓軍馬,和曾密一起負責在寨中巡視,防止梁山人馬滲透。

與此同時,陜西,一處密林深處。

“你怎么這么重啊。”

吃力地托著岳飛的身軀,一步步往前挪動著身子,少女似乎是在抱怨著:“虧你一個大男人,還要女孩子這么扶著,真是。”

“呵呵,給你添麻煩了啊,真是對不住了,咳,咳……”岳飛咳了咳,聲音卻是越來越細微了:“如果還有來生,你知道我最想干什么嗎?”

“是什么”少女隨口問道。

“我要做文官,先讓全天下的老百姓都能過上好日子,再在這邊境打井,讓大家都不會向我們這樣餓肚子,渴了沒水喝啊。”

岳飛苦笑著搖了搖頭,“你啊,從小在世家大族長大的小公主,恐怕不知道我們窮人過的日子吧。”

“什么小公主啊,可惜,我連自己的身份都不記得了。”少女輕聲嘆了口氣,望向遠處的漆黑說道:“怎么樣,你小時候,家里的條件不好嗎?”

“哈,如果有機會了,下輩子我再……告……告訴你吧……”岳飛說著,語調漸漸低了下去,到了最后,幾乎是要完全聽不見了。

“噗通!”

“你……”少女眼前猛地一震,幾乎是手足無措,完全愣在了原地。

我沒說出口的,是你這種小姑娘,不該來這種地方亂闖啊,岳飛嘴角帶著一絲苦笑,倒在松軟而潮濕的泥土上,漸漸失去了意識。

愿下輩子,我們還能再見面吧。

“喂,你醒醒,醒醒,你振作點,振作點啊。”少女一臉茫然地跪了下來,隨后像是發了瘋地一般搖著岳飛的手臂。

可惜,這個少年這一次沒能和以前一樣,再那么頑強地笑著站起來。

嘴角的微笑凝固在了那里,似乎,永遠也不會再離開這個少年一樣。

“你別死,別死啊!”眼淚不受控制地流淌而出,少女的聲音也梗塞了起來:“我們一起走過來這么久,現在馬上就能出去了,你怎么……你怎么……”

“你怎么能死在這種地方,你是天下聞名的岳元帥,岳鵬舉大人啊,你還要揚名宇內,你怎么能……怎么能在這種地方死掉啊!”

少女哭的梨花帶雨,不停地扯著岳飛的手臂,希望能帶來什么奇跡,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把她的衣服都打的透濕。

然而,少年終于還是沒有動。

顧不得……那么多了!

少女心中暗自決斷下來,一咬牙心一橫,將岳飛的身軀翻了過來,一低頭對準他的嘴唇吻了上去,往里面不停地吐氣。

那松軟而熱烈的溫度讓少女一瞬間有些不知所措,冰冷的夜風一吹,她幾乎就要暈倒了。

咬了咬牙,她一定神,還是穩住了情緒,開始了自己印象中的流程。

同時,少女用雙手有規律地按壓著岳飛的胸腔,根據著記憶中的想法,這套復蘇之法再怎么說也能為人延續片刻的生命。

不要錯啊,沈叔叔,這可是你從小教人家的,少女一邊全神貫注地做著復蘇動作,心中卻是七上八下。

等等……沈叔叔……從小!

這些記憶,為什么突然從腦海里閃過

“啊……”

突然傳來的一陣劇痛,讓少女抱著腦袋痛苦地站了起來,萬千匯入的信息量,讓她一時間幾乎無法思考。

“我究竟……是誰”

少女低聲喊著,盡管是咬著牙堅持,額上的冷汗還是大顆大顆地往下滴,讓她痛苦不已。

對不起……救不了你的命了,少女的余光落到了地上的岳飛那張英武的面龐上,不禁在心中自責不已。

然而,稍微一分心,疼痛感仿佛就要增強十分,她只得強撐著精神,想就這挺過去再說。

然而,上方的一道呼嘯聲打斷了她的思路。

抬起頭一看,少女瞬間就愣住了。

幾乎是在同時,地上那個少年的手指也微微地動了動,只是眼睛卻還是緊緊地閉著。

那正上方,是一架……似曾相識的……飛行器械

在那飛行器的旁邊,還有一只信鴿,在來回盤旋著,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一般。

“啊!”

大量的記憶碎片,就像潮水一樣,瘋狂地沖擊著少女的大腦,一波又一波,讓她根本無法靜下心來吸收、思考。

那種感覺……糟透了!

少女靠著附近的樹,臉上的表情痛苦到了極點,那一片刻,整個人就像重生了一樣。

然而,下一個瞬間,少女只覺得眼前的一切,仿佛在記憶中重置了一般,所有的事物,都從陌生,變得熟悉起來。

世界,恢復了,我,回來了。

“你……”

少女的目光掃向地上的岳飛的時候,她的眼神頓時劇烈地閃爍了一下。

“嗯,那邊是什么”

“不知道啊,別多管閑事了,我們還得去給各位將軍送達軍情,若是晚了,那可要誤了大事!”

“這……”

“敢緊走吧,還磨蹭個什么!”

“要走你走,我自己一個人去!”

青年將軍冷哼一聲,騎著馬往前方奔騰而去。

而此時,聽著耳邊的一片馬蹄聲由遠及近,少女的臉色幾乎是瞬間就變了。

變得,狂喜了起來。

“岳飛哥,你聽見了嗎?”

少女低聲地訴說著,夜風吹亂了衣擺也毫不在意,似乎岳飛能不能聽到都無所謂一般。

“我們……我們可以活下來了啊。”

“南宮未可是把什么都給你了,要是你再醒不過來,我可不會讓父皇他饒了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