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字卷第七百三十九節大朝議,登場(2)癸字卷第七百三十九節大朝議,登場(2)瑞根:、、、、、、、、、69liujiuzw,數風流人物!
“遼東兵嫌多?那朝鮮呢,日本呢?”馮紫英反問:“朝鮮與建州女真眉來眼去,勾搭不清,日本那邊,壬辰倭亂之禍歷歷在目,現在雖然換了幕府將軍,但其野心從未消退,現在偃旗息鼓不過是囿于內部禍患尚未徹底平定罷了,何況現在西夷紅毛番已經在南洋站穩腳跟,正在滲透日本,染指我朝沿海亦非虛言,……”
馮紫英的屁股立即就往自己所坐的位置上去了,聽得柴恪等人也都是莞爾一笑。
這才是合格的閣臣。
“紫英,是不是危言聳聽了一些?”韓爌皺著眉頭,“戶部的難處你該知曉,莫要為了那些武人在你面前叫苦喊窮,你就心軟了。”
“并非如此,虞臣公。”馮紫英搖搖頭,“沒錯,軍隊的確是用來御外敵平內患的,現在看起來大周也是內外平和,但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若是不未雨綢繆,那日后定會后悔莫及,何況先前內閣計議時也提到了一點,那便是人口滋生日多,地狹人稠的情形在各地已經日益顯現,須得要早做打算,這一點從元熙元年到元熙三十年可以作為一個階段,從元熙三十年到現在的萬統五年又為一個階段,……”
不過是大朝會之前的一份閑聊,眾人也知道馮紫英的見識素有獨到之處,何況這是他拜大學士之后第一次大朝會。
哪怕現在是一干人的私下閑談,但也算是一個亮相,肯定會有足以讓人信服的見解拿出來才行,所以大家也都頗感興趣,側耳傾聽。
“兩個階段,我都認真做了一個統計,未必絕對準確,但也八九不離十,……,元熙元年戶部統計人戶數大概是一千三百萬戶,約為四千一百萬人,但大家都知道這里邊隱戶人數眾多,按照朝中慣例隱戶人數應該占到統計人數三成左右,也就是說,大周實際人口大概在五千三百萬人左右,可到了元熙三十年,戶部統計人戶數已經達到了一千九百萬戶,六千三百萬人,……”
大周有嚴格的分戶制度,除長子外,其他子嗣一旦年滿十四成親不滿十八成親者,自動成家分戶,年滿十八便是未成親者,一樣單獨立戶。
“……,到了萬統五年,也就是今年,嗯,應該算是去年的計數,大周人戶數已經增長到了二千八百萬戶,八千五百萬人,請記住,這是戶部統計人數,實際人口數,已經在一億一千萬左右了,也就是說,從元熙元年到萬統四年六十年間,我朝人口數量已經增加了一倍半還有多,這還是因為從永隆年間到萬統年間國內一直不斷有叛亂戰事發生的情況下,如果是一片國泰民安的情形下,我相信翻過兩倍不在話下,……”
“可現在的情形下,南直和浙江、福建不說了,早就人口稠密,像江南八府之地,何等膏腴,依然是有大量人口一遇荒年便難以為繼,山東、河南、北直、山西、陜西這些地方,看似地域廣大,但人口滋生繁衍,已經有承受不起的趨勢,可照這樣下去,別說再過五六十年,就是再過二十年三十年,偌大關內,哪里還有夠用的土地來供增加的人口就食?”
馮紫英的話沒有引起太大的爭議,因為這些數據不是虛構,而是來自戶部,甚至可以說這還是略微保守的估計。
像柴恪就和顧秉謙、黃汝良都探討過,認為現在大周人口其實早已經超過了一億二千萬人,隱戶數的估計是比較保守的估測。
“所以你就一直推崇要向遼東、西域、東番、蝦夷和南洋拓展遷民?”柴恪含笑問道。
“單靠這個都還不夠。”馮紫英搖了搖頭,“遼東、東番條件還算不錯,我測算過,遼東容納一千萬人口是沒有問題的,甚至一千五百萬也行,東番現在這種情形,容納三五百萬都夠嗆,但西域、蝦夷、南洋,一是距離遠了一些,交通不便,距離我朝中心區域太遠,二是基礎條件太差,要墾拓出來,投入巨大,耗時甚久,三是我朝民風安土重遷,要想讓他們遷徙到條件不夠好的地方更難,特別是安全得不到保障的地方,……”
聽得馮紫英在提到安全得不到保障時更是加重了語氣,眾人大略明白馮紫英的意思了,軍隊要作為拓墾的先鋒走到前面。
“紫英,你的意思是遼東軍那邊管轄的范圍還要擴大,嗯,要到前明奴兒干都司的地域界限上去?”韓爌插話道。
“不僅止于奴兒干都司,像更往里走的蒙古諸部是不是也該考慮納入進來,當然,我不是指就要掀起對察哈爾人的戰爭,但是能用潛移默化的貿易方式來滲透浸潤實現察哈爾人的屈服是最好不過,但是在給了糖吃的時候也要在背后藏著一根大棒,我們得保持對察哈爾人具有壓倒性的武力,以便于察哈爾人狗急跳墻時可以隨時將其擊倒摧毀,……”
蒙古人的確是一個繞不過去的話題,察哈爾人,還有現在正在起勢的內喀爾喀人,雖然馮紫英提到了用貿易來捆綁束縛,或者說浸潤滲透,但是沒有必要的武力保障,那又要變成澶淵之盟那種情形下的前宋了,這是當下文臣們不能接受的了。
馮紫英并不主張立即對蒙古人開戰,讓大家都松了一口氣。
一旦真要對蒙古人開戰,那意味著三五年里戶部又要告急了,蒙古人的縱深可比建州女真更廣更深,雖然他們的組織動員能力遠遜于建州女真。
“軍隊要作為朝廷向外拓張披荊斬棘的刀斧,也要成為支持民眾遷移安全得到保障的堅強后盾,或許可以在方向上有所調整,但是我不認為在人口不斷增長的情形下,軍隊卻需要縮減,這一點上,朝會上,我會做一個詳細的解說,而且這也和當下國內不斷變化的工商形態有很大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