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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字卷 第三百三十七節 暗度陳倉,強強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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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紫英也沒有和張懷昌、孫承宗二人打什么掩護,直接把自己與內喀爾喀人的聯絡情況和盤托出,講了現狀和自己的想法。

「這么說察哈爾人動員規模很大?走哪個方向?」張懷昌神色嚴肅,「宣府方向可能性有多大?」

馮紫英苦笑,內喀爾喀人和察哈爾人聯系不算密切,他們也沒有太多精力放在察哈爾人的動向上,能夠知曉一個大概就算不錯了,而且對于這種情報,首先講求時效,然后再是具體內容,所以人家能夠給你提前透露消息已經很難得了。

他能理解張懷昌的緊張,薊鎮這邊問題不大,尤世功也是軍中宿將,和蒙古人打交道不是一天兩天了,就算是北線軍團抽調走一部份薊鎮軍,但是沒動筋骨,他有應對之策,但宣府鎮就不好說了。

宣府鎮幾乎是重建,雖然朝廷也意識到宣府鎮缺失的危險性,所以優先考慮宣府鎮,但孫紹祖基本帶走了宣府鎮一半以上的精銳,對宣府鎮士氣打擊很大,這都在其次,關鍵是宣府總兵一直沒能確定下來。

曹文詔、麻承勛、陳敬軒都曾經納入過視線,但是曹文詔資歷太淺了一些,麻承勛是因為葉方等人對馮、李、麻這幾大軍中世家已經有些忌諱,不愿意再啟用這種地方武勛世家子弟了。

陳敬軒就純粹是能力問題了,讓其出任三邊總督,結果根本沒法服眾,弄得一團糟,這讓朝廷諸公對其印象極差,所以饒是對方百般鉆營,內閣也都不同意其接掌宣府總兵。

「很大,察哈爾人在內地亦有眼線細作,豈有不知曉之理?」馮紫英搖搖頭,「或許該讓童仲揆出任宣府總兵?」

「童仲揆難以服眾,宣府鎮雖然傷了元氣,但是剩下的也不是善茬兒,童仲揆這種從地方都司上來的根本壓不住,」張懷呂斷然搖頭的,根本壓不住。

「那就只有麻承勛了。」馮紫英嘆了一口氣,「大人,我知道內閣對麻承勛有顧慮,但是兩害權衡取其輕,麻家好歹也是咱們邊地武勛世家,麻承勛能力不俗,而且也不像其父那樣跋扈,且對宣府情況也算熟悉,他現在是山西鎮副總兵,讓其立即接任總兵,另外也可以講麻承訓從榆林調任宣府,索性就讓麻承訓將其本部從榆林鎮帶到宣府,充實宣府鎮,也算一個補充。」

麻承訓是榆林參將掌握兩營人馬,如果能調入宣府鎮,對宣府鎮不無小補,當然榆林鎮肯定就肉痛了,但現在榆林那邊還算穩定,抽調二營人馬走,也影響不大。

張懷昌有些意動,詢問孫承宗:「稚繩,你覺得呢?」

孫承宗知道朝中文臣對這些邊地武勛一樣沒多少好感,哪怕他們為大周立下無數汗馬功勞,但是一旦勢大難制,就勢必挑戰以文馭武的體制,所以對于這種武勛家族,更是相當警惕。

馮家也是因為馮紫英走了文臣路,而且沒有兄弟,所以才沒有這方面的忌諱,但麻家卻不一樣。

麻家子弟眾多,麻承勛和麻承勛算是其中佼佼者,從大同到宣府,如果讓麻家勢力又在宣府做大起來,也非朝廷之福。

但馮紫英的話也有道理,兩害相衡取其輕,而且現在先應對過去,事后再來把麻家子弟調整,不讓其在一地太久,這樣或許可以壓制其坐大。

「懷昌公,我覺得可以,麻承勛能征慣戰,麻承訓也頗有本事,讓其擔任宣府總兵,也能穩住形勢。」孫承宗淡淡地道:「日后再說日后的事,總有辦法。」

在座三人都是文臣,但馮紫英之父又是無人,馮紫英不可能繼承其父去當武人,所以有些話也就沒有必要太隱晦。

馮紫英又談了遼東方面的布局,提出要全力支持內喀爾喀人控制住科爾沁,護住葉赫部,同時要考慮

從皮島和鴨綠江口一線著手發起反攻,最好能奪回寬甸六堡,從兩翼都要給建州女真制造麻煩,同時威懾朝鮮。

這一設想也得到了張懷昌和孫承宗的贊同,一旦建州女真失了束縛,控制了東蒙古草原,那遼東恐怕就危在旦夕了。

朝廷再窮,十萬八萬兩銀子的物資還是擠得出來的,只要能讓內喀爾喀人與建州女真相斗,絕對值得。

兵部這邊形成了一致意見,張懷昌邊上報內閣。內閣這一次的效率也超乎尋常的快,對內喀爾喀人的支援沒有半點折扣,在麻承勛出任宣府總兵問題上,內閣也有爭議,但是還是齊永泰和李三才二人力推,葉方二人考慮再三之后也確實選不出更合適的人選,最終還是同意了這個任命。

消息不脛而走,迅速在京中傳開。麻承勛得到這個消息時兵部文書尚未到。「大哥,馮家這是什么意思?」麻承宗收起信,遞給另一旁的瘦削披甲男子,其弟麻承宣。

麻承勛也捋須沉吟不語。

馮家已經走了文官之路了,馮紫英不可能再走回武人之路,所以馮紫英也許是示好。

不過朝廷對李、麻、馮這些邊地武勛的警惕忌憚之由來有之,馮家在馮紫英這一代斷了,但是李家和麻家卻不一樣,后輩都是英才輩出,這更讓朝廷收緊了對李家麻家的打壓。

看看李家在薊遼的情形,就能看得到麻家未來不容樂觀,麻家這么多子弟在薊鎮,在山西,在榆林,唯獨不讓麻家子弟回大同,而且幾個兄弟都是在游擊參將守備這些位置上多年了未動,別的同僚都晉升了,唯獨麻家子弟表現再好,也一樣擱置。

這些情況麻家子弟都心照不宣,甚至也習慣了。可麻家子弟不從軍打仗,又能如何?

難道還真的能去學馮家讀出一個進士來,走文官之路?

麻家不是沒有嘗試過,誰都知道文官之路最光明寬敞,可你得要考得中進士才行啊,麻家那么多子弟讀書,這么些年,秀才倒是出了幾個,但有個屁用,舉人只出了一個,那都是三十多歲才考中的,補了個縣令,就算是最榮耀的了。

所以大家伙兒也死了心,還是老老實實的吃糧當兵,在戰功上來博封妻蔭子吧。

說實話,麻承勛早就對當總兵不抱希望了,他覺得朝廷會一直卡住這一坎兒,不再讓麻家子弟跨過,副總兵就是頂點。

看看山西鎮柴國柱來,大同鎮楊元去,榆林鎮賀世賢這種庸人都能接掌,寧夏鎮祁秉忠這種蒙古人都能當總兵,就是沒人提他麻承勛,這份窩火和苦澀,讓麻承勛一度都想要稱病致仕了,奈何年齡太輕,這樣做只會牽連到其他麻家子弟。

「馮鏗上任陜西巡撫時就讓人給我帶過信,本來是要在灰溝營見一面的,但時間不湊巧,我正巧在八角所檢查軍務,他又忙著要過河去陜西,所以托段家人給帶了一封信,……」

麻承宗和麻承宣眼睛都是一亮,「信里說什么?」「信里倒沒有說其他的,只說希望我協助柴國柱重新把山西鎮重建起來,我也想啊,可柴國柱根本就不然我插手,而且山西都司的情形你們也清楚,衛軍體系早就爛了,既然柴國柱不讓我插手,我也就懶得管,但我也給馮鏗去了信,說了我的苦衷和原委。」麻承勛淡淡地道。

「啊?」麻承宗和麻承宣大失所望,這樣一個機會沒抓住太可惜了,但是柴國柱把軍權抓得很緊,除了他帶過來的人外,原來山西鎮的人都不太受重視,更別說麻家子弟了。

「后來馮鏗也回了信讓我不必氣餒,把北邊防務抓緊,提醒我素囊和豐州白蓮的事兒,我也給柴國柱說過,但柴國柱并不太在意,現在你們也看到了,一片狼藉,……」麻承勛攤攤手,「九月份馮鏗卸任陜西巡撫,又給來了一封信,提到晉南民亂,讓我

主動申請去平定,奈何柴國柱不答應,讓他的心腹去,我也只能作罷。」

「既然馮鏗想要你去,為何不給柴國柱去信?」麻承宗憤憤不平地道。

「柴國柱在薊鎮當副總兵與馮唐關系尚可,但是馮唐舉薦尤世功出任薊鎮總兵之后,關系急劇惡化,而那時候馮鏗還只是加掛兵部右侍郎虛銜,如何能指揮得動柴國柱?他也不會去自討沒趣。」麻承勛搖頭。

「那現在……?」麻承宣追問。

「現在情況肯定不一樣了,原來傳馮鏗回去是擔任順天府尹,但沒想到袁可立來了山西,他卻是實任兵部右侍郎了,我都一直以為是袁可立要任兵部右侍郎的。」麻承勛沉吟著道:「他兩度來信,肯定是示

好,馮家沒法走武人路了,馮唐年齡漸漸大了,馮鏗肯定也希望軍中有一批能支持他和如臂使指的武將,他這個兵部右侍郎才能好用,……」

「無論他是什么想法,但他此番推薦大哥擔任宣府總兵這個人情太大了,我們麻家都得要承情。」麻承宗皺著眉頭道。

「是啊,這個情太大了,我都覺得燙手。」麻承勛苦笑,「若是辜負了,我怕要以死殉國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