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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兒幾個丫頭這才來得及問馮紫英傷勢。
見幾個丫頭眼中臉上都是滿臉關心,馮紫英心里也是一暖。
畢竟都是自家人,對自己的這份關懷和擔心都是發自肺腑,不管是代表著她們身后主子姑娘們,但是她們也一樣是心系自己安危的,只不過有著上邊兒主子姑娘們的心意,她們都只能有意無意的隱藏幾分。
但對于馮紫英來說,他卻能感受到這份情意,都不是圣人,相處久了,馮紫英的關心和愛護幾個丫頭都能體味得到,感情本身就是以心換心,馮紫英對她們的心意并沒有因為姑娘們而分薄。
這也是馮紫英作為一個現代人穿越過來的習慣。
他沒有太多那種把平兒、紫鵑和鶯兒就當作王熙鳳、林黛玉和薛寶釵附屬品的心境,而更多的是把她們當做了一個不能說平等但是卻相對獨立的個體來對待,而這種二人之間的相待和尊重,在現代社會本來是最正常不過的,但是放在這個時代,卻會被這些丫頭們視為前所未有的珍重和寵愛,這也是讓這些丫頭們最為感到心動的。
沒有哪個女人能夠拒絕一個像馮紫英這樣她們需要仰視敬重而又充滿魅力的同齡男人的喜歡,而這個男人甚至能讓整個京師城的高門大戶閨閣女子翹首期盼。
便是和馮紫英有過親昵舉動的平兒是最能體會到這種敢感覺的,雖然馮紫英和她相處時經常毛手毛腳,但是只要自己不肯答應,那馮紫英便不會用強,這般風范讓平兒為之心折。
若是換了一個男人,只怕……,當然賈璉不算,他是有賊心沒賊膽,太過于懼怕王熙鳳,而馮紫英卻又懼怕何人,連王熙鳳都得要折首低頭,遑論她一個丫鬟。
馮紫英肩膀其實還包著藥紗,不過這么久了,已經沒有多少大礙了,便當著幾個丫頭活動了一番,表示無礙,也謝了幾個丫頭的關心,這才讓她們趕緊進屋子去暖和,自然有下人來招呼三女進府。
一進花廳,看見賈赦仍然托大坐在那里,目光卻在聽見自己腳步聲之后,不是瞟過來,馮紫英也覺得好笑,這廝還是這般作態,讓既好笑又覺得可憐。
越是自卑,人前便越要自傲,越是風光過,沒落之后就越要顯擺,賈家就是這等情形的最好寫照。
“赦世伯身子可好?”馮紫英進了花廳,仍然規規矩矩行禮。
對方不知禮數,他卻要做足,以免授人以柄,而且紫英還琢磨著要探一探迎春事兒的口風呢,現在看賈赦的架勢,倒是有門兒。
“紫英來了,愚伯身子骨可好著呢,這一趟幾百里過來,天寒地凍的,愚伯也覺得沒什么。”
銀子的刺激下,再冷再苦再累都值得,此時的賈赦是jing神抖擻,哪有半點經歷了幾百里長途跋涉的樣子,和平兒她們幾個丫頭相比簡直是截然兩樣。
“那就好,永平府這邊天氣可要比京師城更糟糕一些,而且我這破落府邸也不比京師城榮國府那么安逸,赦世伯可莫要笑話。”馮紫英坐定,金釧兒又上來倒茶。
“金釧兒,你先下去,我和赦世伯一會兒要談正事兒,嗯,平兒、紫鵑和鶯兒她們幾個過來了,是府里邊聽見我受傷了都要托人來看看,你和香菱去看看吧,你們也好久沒見面了。”
馮紫英的話讓金釧兒也喜出望外,在這永平府和京師城相隔數百里,音信不便,就盼著偶爾來人見個面說說話,沒想到一來就是三個,而三人也都是素來相熟的。
“好嘞,那爺和老爺,奴婢就先過去了。”金釧兒難得的慌慌忙忙出去了,看得馮紫英也是搖頭,看樣子在這永平府的確讓幾個丫頭有些孤寂了。
“平兒她們也來了?”賈赦沒想到府里還有一撥人過來,但是一想也是,寶丫頭和林丫頭肯定要有一番心意,也不能讓自己帶著來。
至于王熙鳳,那估計也是沖著這筆營生來的,不過賈赦拔了頭籌,賺的是最輕松的銀子,他也知道王熙鳳王子勝和賈蓉他們幾個上躥下跳,在京師城里四處奔忙,要讓他這般去卻是做不到,除非賈璉在京。
賈珍賈蓉父子在查辦賴家之后就和賈赦分道揚鑣,在分潤上頗有齟齬,這等營生自然也不可能再合作。
“嗯,侄兒也是感動,赦世伯這邊把府里的心意也帶到了,沒想到幾個妹妹們都還要托人來一番,……”馮紫英抿嘴微笑,這被人關心的感覺還是挺令人愉悅的,這可不像后世那等修羅場,盡可大模大樣受下來。
“唔,理當如此,寶丫頭林丫頭不說了,你其他幾個妹妹也都是知情達意的姑娘,你遇襲受傷,自然關心。”賈赦點點頭,又問道:“那刺客情況查清楚了么?”
“有一些線索了,龍禁尉和刑部都有人在專門接手,又是在順天府那邊發生的事情,小侄就沒太多過問了,不過出門時小心一些罷了。”
馮紫英的無所謂態度讓賈赦皺了皺眉,“紫英,自身安全要緊,聽說那東府尤氏有個妹妹給你當侍妾,也是有些武技功夫的,平日里你外出不變,便讓她跟在身邊就是,左右這永平府也是你說了算,帶個仆僮小廝什么的,誰也不能說什么。”
先前馮紫英還沒有回來時,賈赦便把瑞祥叫到邊上問話,瑞祥倒也沒有太多遮瞞,把馮紫英現在永平府的情形,和府尊大人的關系,都說了個大概,也讓賈赦對馮紫英的身份權力有了一個大概了解。
這馮紫英若是和知府關系處得密切,那的確是在永平府可以說一不二,那瑞祥說知府居然可能會在翻年后上調京城,沒準兒馮紫英還有可能接任知府,這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但是起碼有這種可能都讓人無限神往。
一府知府啊,這可是無數士林官員們奮斗一輩子都未必能企及的位置。
便是進士出身,要想掙到一府知府位置,一般情況下沒有二十年的奮斗根本別想,馮紫英那個長房老丈人不就是和林如海一科的進士出身,不也四十好幾才奔上一個東昌府知府位置么?
都說同知和知府之間看上去只差兩級,但是這五品和四品之間卻是一個最難以逾越的天塹,正四品方可稱大員,就是因為知府就是正四品,主宰一方的父母官,而五品以下就只能稱官員。
賈赦自身便是一個一品將軍,只可惜這個一品卻只是一個只能拿可憐俸祿的虛銜,看似身份尊貴,其實不過是名聲好聽,但要論權力和實惠,便是連一個七品知縣都不及。
不過這并不影響賈赦對這朝廷內部的了解,所以他也才對賈政好不容易元熙帝恩賜了一個工部員外郎卻不好好利用十分痛恨。
這么些年來榮國府更是半點沒能從賈政這個工部員外郎那里得到好處,弄得堂堂榮寧二府要替大姑娘修省親園子還得要四處借錢,欠下一屁股債。
不說其他,單單是一個工部員外郎,真要有些關系,那等送木材石材和花木的商人,逢迎還來不及,聽得是工部員外郎的姑娘,宮中貴妃娘娘,誰還不會乖乖送來,誰曾想到了賈家,卻變成這副情形。
馮紫英是文臣,若是真的跨越這五品鴻溝一躍成為四品大員,那馮家就真的發達了,二十歲的四品大員,怕是秦漢唐宋明周以來,也沒有幾個吧?
要說這賈璉還真的有些眼力,早不早就攀著了馮紫英,現在才能這般風光,不過自己現在似乎也不為遲,這一筆生意就能掙許多,只是日后如何能拉攏住這層關系,還要好生琢磨,要不就讓二丫頭給紫英做妾?
賈赦又有些意動,只是收了孫紹祖那么多銀子,卻又如何是好?真是個傷腦筋的事兒。
馮紫英自然沒想到賈赦能在這么短時間里腦補如此許多,不過他還是對賈赦的關心表示謝意:“赦世伯說得是,那尤氏的確有些武技,只是平素在府城里倒也無需如此,若是出遠門,尤氏自然是要跟從的。”
“嗯,紫英,你可是咱們幾家人里邊最得意的,我看你超過你爹和王子騰他們也是遲早的事兒,日后入閣拜相可莫要我們這些伯伯叔叔們啊。”
賈赦一想到馮紫英日后真的要入閣拜相,又為之神往,這么看來二丫頭給他做妾也不算辱沒,那可是首輔啊。
“世伯說笑了,紫英哪有那等本事,便是不負皇恩,把現在手里的事情做好,對朝廷有個交代就心滿意足了。”馮紫英自然不必和賈赦說太多正事兒,這廝也不過是嘴里說說罷了,卻沒想到人家都想要當他老丈人該如何風光了。
“嗯,謙虛謹慎一些是好的,但也莫要妄自菲薄,愚伯是一直看好能你的,咱們這四王八公十二侯里邊便找不出一個像你這樣的人才來。”賈赦仍然是在感慨不已。
馮紫英卻感覺這廝說這么多好話,只怕接下來說到銀子營生的事情會不那么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