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是紙,遇到磨難,一戳就破。
有些人是火,視所有襲來的磨難為油。
油越多,火越是燒得烈。
龍光寺海無疑是屬于后者。
她一生經歷過許多挫折,拋開卯之花烈外,沒有任何挫折能讓她膽怯。
一次次的成功,顯赫的血統,悠久的資歷,三方面加起來,塑造出她強大的個人威望。
從昏睡蘇醒的那一刻,守在附近的鬼道眾拋開中央四十六室命令,重新臣服在她面前。
許許多多的情報迅速傳入龍光寺海耳中。
包括中央四十六室下達不允許醫護人員照看她的命令。
那群人,既想要讓她死,為這次的事件背鍋,又不敢親自動手,擔上害死五大貴族當主的名聲。
只能選擇最蠢的辦法,放任不管。
想要制造她重傷去世的事實。
“真是一群蠢貨。”龍光寺海罵了一句,手抓起桌上的龍蝦,撕開殼,咬下里面的嫩肉。
一盤盤肉類食物擺滿桌子。
旁邊有人專門將吃空的盤子端走,再補充裝有食物的盤子。
這些菜的食材來自于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的流魂街,有的是南流魂街三十區,有的是北流魂街五十區。
想要從各地運送食材到達瀞靈廷,所需要的財力,人力,關系,尋常的上級貴族都無法做到這樣奢侈。
也就是五大貴族之一的龍光寺家才能輕易做到。
“中央四十六室據說備了幾套方案,一,我就這么死了,一切了結。
二,我醒過來,他們趁機從龍光寺家撈好處,追責,呵呵,一群蠢貨,叫谷那個地方,層層利益牽扯。
中央四十六室家里有幾個是干凈的?還想跟我要好處,癡人說夢。”
龍光寺海說話的時候,沒忘記填補空空的肚子,咽下大龍蝦,又抓起清蒸的鱸魚肉塊沾上調味醬料,塞入自己嘴里面,“龍光寺家也有一堆傻子要清理。
還是志波家好,人少,操心事少,個個都是精英。
志波一心和志波海燕不用說,空鶴,巖鷲兩個小鬼也不錯,”
她咽下鱸魚肉,眼眸盯著前面的女人,“你好像不感興趣啊。”
卯之花烈坐在對面,慢條斯理地吃著,姿態比起她,更像是一名貴族,“嗯。”
“那就說說你感興趣的話題,山本總隊長的斬魄刀被涅繭利修好一半,接下來需要慢慢用靈壓打磨恢復。
呵呵,涅繭利那個傲慢的小鬼這次也是吃了大虧。”
龍光寺海笑一會,又嘆口氣,她心里對安培明,陰陽師的背叛不怎么生氣。
僅僅是意外。
他們居然有那樣的膽魄和謀略,委實超乎她的想象。
“烈,我和你的恩怨該了結。”
龍光寺海繞一大圈子,總算是有勇氣提及正事。
卯之花烈聽到她的話,面無表情,手抓起旁邊的淡藍色繡花手帕,抹去嘴角的油光,“放棄吧,你打不過我。”
“呵呵,哈哈哈。”
龍光寺海爆發出一陣大笑聲,手抓著桌子,猛地往旁邊掀翻。
噼里啪啦,盤子碎了一地,美味佳肴如沒人要的垃圾堆在一起。
她湛藍的眼眸透露出兇狠,三步并作兩步,停在卯之花烈的跟前,伸出抓住那一根綁著大麻花辮的發繩,扯下,那條烏黑發辮散開。
“當初你從流魂街返回的時候,鎖骨下方留下一道傷疤,是被誰傷得?
從那之后,你基本不在外出瀞靈廷尋找敵人,更是在麒麟寺晉升零番隊時,你接替空懸的四番隊隊長。”
卯之花烈靜靜聽她說完,眼眸愈發幽暗,泯滅生機的冷意逐漸充斥在這間病房,“我沒什么想和你說。”
“是嘛,”龍光寺海后退兩步,左手往旁邊攤開,“拿刀來。”
一把刀鞘是赤紅的斬魄刀被人放在她的掌心。
她握住。
卯之花烈有些驚訝,還是第一次看見她握住斬魄刀。
“從遇到你的那天后,我舍棄斬魄刀很久。”
龍光寺海說著,右手握住斬魄刀柄,緩緩拔出來。
許久未出鞘,她的刀依舊雪亮,如鏡面一樣,反射出人的面容。
悠久的時光倒流,過往一幕幕流過刀身,呼喊,呵斥,震耳欲聾的沖擊聲撕裂耳膜。
她仿佛回到那個時候的自己。
連眼前端坐的卯之花烈也產生變化,不再坐著,持刀踏過廢墟,披頭散發,血流過刀鋒滴落在邊上裂開的大地。
那個時候,她被震撼了,這個世上居然會有如此強大的力量,摧毀她所有驕傲。
讓她從高高在上的云層跌落塵土之間。
怯弱占據內心,讓她丟下手里的斬魄刀求饒。
時隔千年,她再次拔出斬魄刀,向著這個舊日的夢魘,揮出一刀。
卯之花烈坐著,食指裹著靈壓擋住刀鋒,面無表情道:“你這是開玩笑嗎?”
“呵呵,我只是想要克服拔刀的恐懼。”
龍光寺海收刀入鞘,“沒有真打算和你打一場,最后的對決,留在我解決完那六名逃犯。”
卯之花烈深深吐出一口氣,道:“你打算主動攬下追捕任務?”
“當然,我有許多事情會讓別人去做,唯獨擦屁股的事情,我會自己做。”
龍光寺海沒有逃避責任的想法。
哪怕她的地位能夠使用很多手段逃避。
她也不會去。
自己惹出來的麻煩,自己解決,這是她的人生信條。
因此,中央四十六室想要推卸責任的舉動,看在她眼里,格外可笑。
家族里的人也是。
“你們收拾一下這里,”龍光寺海吩咐部下,將地面的垃圾收拾干凈,人往外走,踏出門口。
她想起一件事情,回頭道:“說起來,你們隊那個叫黑木的小鬼,是不是哪里招惹到綱彌代家了?
中央四十六室的備案有一個,利用黑木頂鍋,將他定為通敵的叛徒處理。
這個備案提出來的人就是綱彌代時灘。”
卯之花烈點頭,“我知道了。”
“連句感謝也不說嘛,真是冷淡的家伙。”
龍光寺海嘟囔一句,光著腳離開,她在追捕逃犯之前,還要處理一下家里的事務。
和生氣的心情無關。
她對于背叛的態度,從來都是零容忍。
卯之花烈望一眼窗外,心里疑惑,黑木什么時候招惹過綱彌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