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卡迪森林中只剩下蟲豸的鳴叫聲,整片森林都顯得靜謐安詳。也只會是偶有微風拂來,聞著那淡淡的血腥味夾雜的動物身上那獨有的騷味,才會知道這個夜晚其實也并非如此寧靜。
危險,并沒有消失,它只是潛伏在黑暗的最深處……
眾人見時間還早,也就打起了篝火,圍成一團,喝著酒,吃著身上帶來的干糧,或是吃著烤肉。正是蒼狼的肉。除了那五百獸人在遠處打鬧著之外,眾人的精神也都是處于高度戒備狀態,不敢有絲毫放松懈怠。
卡迪森林,從來不缺少突然而來的危險。
“卡迪森林之中從來沒有過安全這么一說,從有這塊森林的時候,從有第一只魔獸的時候,這里就一直被視為禁地。很多人在這里發財了,回家后買了大塊農場,放下了刀劍鎧甲,過著很滋潤瀟灑的日子;也有很多人在這里把尸體留下了,成了魔獸排泄出來的糞便,最終成了這塊美麗的森林的肥料。”勞倫仰著脖子喝了一口酒,眼神之中有著掩飾不住的傷感。
勞倫是一個老傭兵,聽說他在杰迪這么大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在大陸各處的森林里活躍了,哪里有錢撈,哪里就有他的身影。可以說勞倫前半生幾乎都是在刀劍上混生活,他見過太多的同伴死去,他嘗了無數次那種傷痛。此刻來到卡迪森林,他的話也開始多了起來,似乎是在發泄,以一只老鳥的身份,來告誡著那些榮耀學院的學生們。
雖然以前勞倫被他們揍過,但是此刻他們卻沒有藐視眼前這個看起來十分呆笨的漢子,一個連斗氣都沒練出來的家伙,他是怎么樣在以前的那些刀尖歲月一路爬過來的?
顯然,這就是經驗了。
有時候值得你欽佩的并非只有實力,還有經驗。
“你們之中肯定也有人當過傭兵吧。”勞倫又喝了一口酒,眼神都有點迷離了,喘了口氣道:“但是我有資格對你們說話,因為我是你們的前輩。我勞倫在刀尖上滾摸爬打了二十多年,一條爛命能拖到現在,你說是老天瞎了眼還是大爺運氣好?一個連斗氣都沒練出來的低級戰士居然沒死……哈哈……哈哈……”
勞倫開始口齒不清的吹牛了,漫無邊際的胡聊海吹。
杰迪的眼神有點異樣,感覺此刻的勞倫和以前不太一樣。看著勞倫那傷感的眼神,杰迪的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杰迪知道,勞倫那狀似發泄的話語其實是一種自嘲的心態。
三十多歲還沒練出斗氣,看來勞倫這輩子也就這樣了,沒有當戰士的天分,和杰迪差不多。
即便再有經驗又如何?活了過來又如何?連斗氣都沒練出來,還不是讓人嘲笑?
杰迪感覺自己應該為勞倫做點什么,也該對得起勞倫這些年來為自己的效忠。
因為杰迪感覺雖然勞倫現在不用過那種生死一線的日子,但是無形中卻是自己束縛了他。束縛了勞倫的野性。
這和有沒有實力無關。
只是這點恐怕連勞倫自己都不知道。
眾人喝著酒,吃著肉,時不時還有幾個榮耀學院的學生提問,問勞倫這只老鳥。而勞倫似乎也很樂意解答他們的問題,其中不乏也有炫耀的成分在里面,末尾還加幾句粗話,倒是將氣氛搞得融洽了起來。
有實力炫耀,那無可厚非,經驗也是同等。
而杰迪則摟著凱瑟琳,靜靜的看著夜空,一切都顯得十分愜意。
但是杰迪時不時的瞥眼,便可以透過升騰的篝火,能看到莫扎那仇恨的眼神,如厲刀一樣刺著自己的背,似乎是想將自己給刺死;而辛普森則隱藏的很好,看到自己和凱瑟琳摟在一起,那溫和的眸子之中閃過一道寒光,瞬間就隱秘……
杰迪在心中冷笑,對于莫扎,杰迪的確沒有興趣再去搭理了,他也不認為,一個莫扎還能掀起什么風浪來,杰迪做人也不會太過,只要莫扎不找他麻煩,杰迪自然不會欺人太甚,若是莫扎還想報仇。
這是給他的最后一次機會……
而對于辛普森,杰迪倒是十分警惕,杰迪也不知道為什么,他十分忌憚這個看似溫和的男人,那是一種沒由來的提防,從杰迪看到辛普森的第一眼開始,他就感覺這個男人恐怕不是外表那樣溫和友善。
杰迪曾經也以為是自己的狹隘心理在作祟,但是杰迪一直就是那么相信自己的感覺……
“你說天上有多少顆星星?”凱瑟琳依偎在杰迪的懷里。
杰迪看著璀璨的夜空,星河燦爛。杰迪的語氣也隨著氣氛的溫和而溫和。
“星星你是數不清的,有無數顆。”
凱瑟琳皺了皺秀鼻,仰著腦袋,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杰迪問道:“你怎么知道?”
“我當然知道了,我們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圓形的球體,在這個大宇宙中,渺小若塵埃,天外還有無數顆這樣的星球,你看到的只是很小很小很小的一部分,那些看不到的可能比你看得到的多無數倍,你說你能數清楚嗎?”
“杰迪,你告訴我,你為什么知道這么多?你是不是不是這個世界的?”凱瑟琳盯著杰迪那俊秀的下巴,她看不見杰迪的神色。
杰迪低下頭,一雙黑色的眸子在篝火的映襯下閃閃發亮,杰迪道:“你說呢?”
凱瑟琳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你每次說的話總是那么離經叛道,如果這些話被教廷的人知道,你恐怕就要被絞死了。”
杰迪失笑道:“為什么你們那么怕教廷?如果說我是異端,我就會一直異端下去。你可以不贊同我的觀點,但你要誓死捍衛我說話的權利。懂嗎?假如哪天教廷發現了我這個異端,而容不下我,我還是會表明的我立場:我會一直異端下去!如果我們之間只能有一個,那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凱瑟琳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輕聲道:“等你知道教廷有多么強大你就會收回你剛才的言論了。”
杰迪沒有解釋,杰迪的前世被壓迫的太厲害了,自然知道這個世界的人對于教廷的畏懼。
沒有什么比壟斷信仰更為可怕了。
打著‘神’的幌子,壓榨世人,這是世人的可悲,也是那個壟斷者的可悲。
“你可以再唱首歌給我聽嗎?”凱瑟琳小聲道:“我覺得你唱的歌很好聽。”
杰迪點了點頭,突然有點傷感。
在靜謐的夜晚,你能有一個忠實的聽眾,她的要求只是想聽你唱歌,這誰都不會去拒絕。
“藍藍的一片天,是男兒的一片天……”
“在黑暗中迷失的我才發現自己是多脆弱……”
“星星點燈,照亮我的家門,讓迷失的孩子,找到來時的路……”
“遠方的星星請為我點盞希望的燈火。星星點燈,照亮我的前程,用一點光,溫暖孩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