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是湖口縣的人,九歲的時候,跟著寡居的母親改嫁到了外地,繼父是縣衙的仵作,他從小就在縣衙六房里廝混。
十二歲的時候,就挎著腰刀,跟著縣衙的捕快們充個人手,抓捕一些鬧事的地痞無賴。
成年后母親、繼父相繼去世,他也干成了正式的捕快。
四個月前,剛剛調回老家湖口縣。
然后就發現,這個湖口縣,跟別處好像不大一樣。縣衙里的老爺們,接案子、審案子都有一些奇怪的“標準”,甚至連一些兇殺案,都不會用心去偵破。
他的同僚們也很奇怪,老爺們不愿意審的案子,他們也丟在一邊,理也不理。甚至自己翻出幾個案子,準備調查一番的時候,還會被他們百般阻撓。
按說這樣的地方,破案率極低,考評的時候縣令是要受到責罰的,但這里是福王的領地,他卻對縣令毫無責備。
幾天前,肖家鎮又有人來報案,鎮子里連續有人失蹤,縣衙雖然接了案子,卻沒有一個人放在心上,歸攏了卷宗丟進柜子里鎖起來。
柳四白不是愣頭青,但整個湖口縣實在太詭異了,他跟縣衙請了假,私下來到了肖家鎮調查。
線索一個一個被找出來,竟然是惡鬼食人!
而且在整個湖口縣,這都不是個案,那些莫名其妙的身死、失蹤的人,有八成都是喪命于惡鬼之口!
柳四白從小就跟別人不大一樣,他有一只陰陽眼。
是他的左眼。
他能看到那些陰物,可他不是修士,頂多能算得上武藝不俗。
他也害怕了:福王包庇、縣衙放縱,他要是還看不明白怎么回事,可就白在衙門里混了十多年!
柳四白當場就打了退堂鼓,但是在這個時候,他遇到了肖家鎮趙員外家的小姐。
男人這一輩子,總會遇到一個能讓你豁出命的女子——區別在于,你有沒有資格,為她豁出命去。
趙小姐的親弟弟,一個只有十歲的男孩,也在這次失蹤諸人當中。
趙小姐懇求他,幫忙找回弟弟。他們不奢望報仇什么的,只想找回自己的親人。生要見人死要見尸。
柳四白猶豫再三,還是搖頭狠心拒絕了哭的梨花帶雨的趙家小姐。
她弟弟多半已經成了惡鬼的血食,找下去沒什么意義,反倒可能把自己的性命搭進去。
結果就在他帶著無限的惆悵,準備離開肖家鎮的時候,趙家小姐也失蹤了!
柳四白頓時熱血上頭:這怕是因為自己不答應幫忙,趙小姐自己去尋找,結果被惡鬼抓走!
這一次柳四白什么也不顧了,管你什么福王,管你什么厲鬼,老子跟你們拼了!
他查案的本事的確了得,竟真的被他找到了鬼窟所在,聯合了鎮子里的幾名武者,準備了黑狗血之類的物件,一同去闖一闖。
只不過鬼窟位于深山之中,趕過去已經是深夜,正是惡鬼們最強大的時候。
可是救人如救火,等不到明天了。
準備驅鬼物品的時候,他路過江神廟,忽然想進去拜一拜。
大約是因為自知今夜勝算渺茫,心靈上想要尋找一些寄托。
他用陰陽眼看過鎮子里的其他寺廟道觀,全都被厲鬼暗中污染。唯獨這剛建起來不久的江神廟里干干凈凈。
聽說是從隔壁的三羊縣傳過來,極為靈驗,供奉了江神,便可在氓江上暢行無阻。
可是鎮子里被鬼患鬧得人心惶惶,這江神廟只管著水里的事兒,香火也就不旺盛。
柳四白拜過許愿之后,就大步離開,匯合了招募的武者,加上他一共七人,帶好了東西大步離開了鎮子,趕往鬼窟。
沒走多久,天就黑了。
他們在荒山野嶺之間穿行,周圍時不時的會有古怪的聲音響起,打著火把去查看,卻又什么也找不到。
越走越心虛,總覺得暗中,似乎有什么東西在盯著他們!
柳四白用陰陽眼查看,也是一無所獲,心中更是一片冰涼,只怕這次是遇到了強大的鬼物。全身上下,唯一能給他一點安慰的,就是自己脖子上帶著的那一塊鐵牌。
那是十歲那年,自己在縣衙停尸房玩耍,忽然出現一個老道士,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左眼,然后掛在自己脖子上的。
老道士當時說,將來有緣再見。
柳四白從那時得到了陰陽眼,也一直深信,那老道士是神仙般的人物,這鐵牌是他送給自己的護身符,如果自己遇到了生命危險,鐵牌一定會保護自己的!
在他們周圍黑暗的密林中,始終漂浮著一雙眼睛,默默地監視他們。
這雙眼睛非常古怪,山村的老人們看到了,一定會認出來:那是夜梟的眼睛!不過這雙眼睛介乎于真實和虛無之間,漂浮在半空中,又好似無根浮萍,并無身軀依存。
說不出來的詭異。
每一次有什么響動,引得武者們過來查看,它就輕輕閉上,無論是武者還是柳四白,都不可能發現。
遙遠的深山之中,有一口森寒漆黑的深潭,即便是大白天也陰氣逼人。在潭水邊,卻有一座燈火通明的大宅,家丁、、侍女、仆婦、廚子一應俱全,而且并不是什么鬼宅。
正堂內正在舉行宴會,九名身姿柔美的侍女,戴著面紗,手抱琵琶,正隨著絲竹聲翩翩起舞。
堂中七八名修士飲酒作樂,正是面酣耳熱飽暖思的狀態,忍不住了就伸出手在身前的舞女身上捏一把,逗得對方一聲嬌嗔,自己則嘿嘿淫笑。
主人家坐在正中,卻是帶著一張生硬的黑鐵面具,飲了一杯酒說道:“那幾個人好生遲緩,這都快半夜了還沒到來。”
“那個柳四白生辰特殊,身體也和一般人不同,實在是個好材料,希望不要讓本座失望,也不枉本座想方設法將他引來。”
其他的修士大笑道:“被莊主看重,那是他的福氣。能夠被煉成三陰魃,為殿下的大業出一份力,也是他的造化!”
莊主呵呵一笑:“咱們先飲酒作樂,那幫家伙膽小如鼠,估計還要一個多時辰才能到。”
“也不用我等出手,后院的那些孩兒們,自會解決他們,將他們拖入尸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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