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希俯下身,抬起她的手,放在嘴邊,幾近紅眼,輕聲說:“莘瑤,堅持住!”
她整張臉上布滿了汗,雙眼睜不開,似是已經昏過去,卻又似是聽見了什么,緊閉的雙眼微微顫了顫,像是想要努力的睜開,卻徒勞無功禾。
看著醫生的忙碌,顧南希說一定要保住她,絕對不能有生命危險。
他始終緊握著她冰涼的雙手,仿佛能感覺得到她的生命在一點一點的消逝。
“孩,孩子……”她像是在黑暗中掙扎許久,終于發出了低弱的聲音,只是雙眼微瞇著,像是看不清眼前的狀況。
“堅持住,一定要堅持住,你是堅強的季莘瑤,你一定會挺過來!你可以!妲”
“產婦休克了!”
“救人要緊!”
這整整一個多小時的急救時間里,顧南希寸步不離,始終握著她的手,身旁的醫生與護士手中的醫療器械冰冷而散發著詭異的寒光。
整個產房里只有她身上漸漸冷去的溫度是冰冷而真實,卻牽著他的心,一刻都落不下。
直到醫生說手術很成功,暫時脫離了危險,只是需要觀察期,顧南希才發現自己裹在助產士服里的衣裳幾乎已經被汗濕透。
看著季莘瑤蒼白的臉,顧南希知道現在這種時候他不能再繼續在這里站下去,在轉身走出產房之前,俯身撿起地上的戒指,握在手心。
再看了一眼在昏迷中的她,方才離開。
在護士的安排下,趁著故事將孩子抱走去洗澡,顧南希才能避開修黎他們,親眼去看一看孩子。
兩個小東西長的很好看,眼睛又黑又亮,只不過小臉上和皮膚上都免不了初生兒的微微泛紅,護士說是因為孩子在羊水里泡的太久了,每一個孩子出生時都會這樣,一個月后就會好很多,說即使是這樣,這兩個孩子看起來都比其他孩子好看的許多,說一個像爸爸,一個像媽媽,真是太可愛了。
顧南希始終欣慰的笑,在護士給孩子洗過澡,用包被包好時,才伸手接過。
學著護士教導的方式,他一手抱著一個孩子,拖住孩子們的頭和腰,低頭看著兩個已經睜開眼的小東西,無論這么久以來都經歷過什么,此刻的心里卻是被充的滿脹滿脹的。
莘瑤,謝謝你。
他在心里說著。
看著孩子們那兩雙充滿著好奇的四雙眼睛,顧南希俯首,在兩個孩子的額頭上親了親。
“好孩子,我是爸爸,爸爸~看到了沒有?我是爸爸~”他笑著抱著孩子們在里邊來回走了走。
旁邊的故事笑瞇瞇的說:“顧書記,除了我們這些助產士之外,您是第一個抱到孩子的家屬,人家說這叫福抱~您和顧太太以后一定會很幸福很幸福的,你們一家都會很幸福的~”
這小護士嘴甜,顧南希笑著看了看她,說了聲謝謝。
因為時間問題,還有修黎他們在外邊急切的等候,顧南希知道莘瑤不想看見自己,便沒有多逗留太多,再三的問過醫生季莘瑤的身體狀況后,方才離開。
莘瑤產下孩子的那一天,除了顧家人和那幾個醫生與護士之外,沒有其他人知道他曾出現過這里,且每個人都遵照他的意思,保守這一秘密。
當顧南希知道孩子們的名
,顧南希久久的握著手機。
顧悠然,顧緒然。
孩子們姓顧。
即使是因為母親的仇恨而脫離了顧家,與顧家斷絕關系,即使是因為無法面對而與他離婚,但她終究沒有剝奪孩子們姓顧的權利。
他知道,當季莘瑤給孩子們取名子的時候,她想著,孩子們姓顧,不是顧家的顧,而是顧南希的顧。
孩子們從出生后,幾乎
隔幾天,琴姐都會去幫忙照顧,順便偷偷`拍下孩子們的照片,近兩年的時間里,幾乎每個月,顧南希都能看見孩子們的變化與成長。
無論是學會坐,學會翻身,學會趴,還是一點一點的學會走路,他雖然遠在z市,卻是時時刻刻的知道他們的樣子。
琴姐還偷偷錄了緒然和悠然叫媽媽的,說是兩個孩子剛剛學會叫媽媽,這幾天總是會坐在一起,一人抱著一個玩具,對著喊媽媽,互相比誰的聲音更大。
聽說兩個孩子總是爭來爭去,孩子氣十足,會掐架,但是轉眼又會忘記,又會嘻皮笑臉的玩到一起去。
琴姐說緒然是哥哥,很聽話,但是很粘著莘瑤,悠然是妹妹,有點淘氣,不是特別聽話,但每次莘瑤被她氣到掐起腰來做茶壺狀的時候,又會笑嘻嘻的抱住媽媽的腿討她歡心。
兩個孩子越來越古靈精怪,比其他孩子聰明,而且莘瑤很會教育孩子,不會刻意讓他們早早的就去識
每每看著照片里莘瑤和孩子們在一起的模樣,顧南希總是會欣慰的翹起嘴角。
這種沉默的遙遠的守望不知何時是盡頭,或許以她的性格來說,既然已經做出離婚的選擇,那么這樣的別離就是永遠。
他尊重她的選擇,始終尊重。
在顧南希離開g市一年后。
z市。
一日政務機關那邊有些事情要處理,本來應該有人去市政廳,但顧南希正好路過政務機關,就打算親自去看看。
在下車時,政務機關的幾個工作人員就迎了過來,交代著事情,顧南希接過他們緊接著遞過來的文件看了幾眼,一邊看一邊往里走,打算進里邊去說。
但是剛走了幾步,眼角的余光便陡然發現了政務機關大門邊迅速閃躲開的身影。
只是眼角的余光,只是一眼,他就認出了季莘瑤。
對于她會出現在這里,他倒是并不驚訝,聽說她最近回了豐娛媒體,應該是又做回了政務報道的老本行,會在各個城市的政務單位走動是常事,只是沒想到,一年多不見,竟會在這里看見她。
那一眼,他看出她仍在刻意躲著自己。
顧南希卻沒有躲開,直接將視線投了過去,朝她的方向看去。
她像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知道躲避不及,便只好在大門后邊走了出來,站在人群的最后方,安靜的與他相望,臉上的表情是寧靜的,又有一絲絲的緊張。
何必緊張?
顧南希遠遠的看著她,知道她之所以躲著,是不愿其他人知道他們曾經的關系,也不想惹是非,其實見上一面也好,即使只是這樣的遙遙相望,至少她是生活的,而不是照片里的一個被定格住的人。
他沒有太多的表情,平靜的看了看她,而她卻是朝他輕輕點了點頭,仿佛是一個多年前的過客,又仿佛只是一個點頭之交。
這就是她想要的,好聚好散一般,相逢即使不是陌路,卻也無言可說。
“顧市長,您看,現在這天氣炎熱,z市不比您之前所在的g市,這天氣足有三十七度,您快到里邊坐,可別中暑了!”
耳邊是政務機關工作人員的聲音,顧南希平平的看著那邊的季莘瑤,在她淡淡點頭之后,便靜靜的收回了視線,走了進去。
在這一年多里,殷桐因為知道他已經離婚,便大老遠的從北京申請調職來了z市,以著工作的方式想要走到他的身邊,走進他的生活。
而顧南希對殷桐始終只是客氣禮讓,即使每每在某個飯局上同進同出,即使是雙雙微醺,他仍沒有與她有過任何沾染。
就在他今天路過政務之關之前,就在這一天的中午,殷桐因為一些要事去找他吃午飯,兩人就隨便在市政廳附近吃了點,正事聊過之后,殷桐問他,既然已經離婚這么久,為什么還是不肯接受她?明明他們都一樣是互相欣賞,那時候是因為他結婚了,她再不甘心也確實不愿意破壞別人的婚姻,但是現在呢,為什么仍舊與每一個女人都保持距離?他的心里,除了那個季莘瑤之外,就真
的沒有別的位置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