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北云

908、十九年10月5日 晴

這日,陪同新大陸來的使團參觀完最新的貿易港口后,當場就拿下了九十九年的新大陸港口開發權。

這個世上是沒有傻子的,縱觀世界地圖,但凡隨便一指頭下去點到的地方,只要那里還有國家,那么這個國家就不是省油的燈,那都是經歷過血與火考驗的國家和民族。

想要獲取對方的信任,第一件事就是拿出自己的誠意,東方大陸的崛起是必然的,同時它并不會以白皮們的模式進行崛起,因為它擁有著自己的處世哲學,能夠在這個恐怖煉獄中反復橫跳數千年,這就足以說明東方哲學必然是有過人之處并且是相對科學的。

其實對于這個宏偉壯闊的國家,新大陸的土著剛來時心中也稍充滿了未知和恐懼,但當他見識到了這個強大國家所展露出來的誠意后,他們也開始逐漸放下了戒備并逐漸接受屬于這個國家的理念。

不光是港口的開發權,后續兩個同在一個維度上卻相隔千萬里的兩個文明更是會在農業、工業、醫學、天文、歷法、文化等方面展開全面合作,互為良性貿易伙伴。

在這件事中其實是起到了關鍵的作用,甚至連新大陸的使團都沒有想到這位赫赫威名的年輕英雄居然能夠如此的平易近人也是如此的謙遜有禮。

不管是不是虛偽吧,但至少讓人看到的東西里并沒有稱之為傲慢的原罪存在。

“我們的先哲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四海之內皆兄弟也。我深切的相信,良善之人自會結伴同行。”在慶功宴上舉起酒杯:“希望未來兩國將以兄弟相稱。”

一語說完,全室起身共賀協作。

不管這句話是真是假,也不管未來是不是會產生矛盾,但就現在而言,不管是人口還是資源都遠遠還沒有達到飽和狀態,協作的意義遠大于對抗,雖然說全球一體化的議題為時尚早,但從今日開始便打下基礎,總歸是好事。

稱王稱霸?那對中華文明來說是多么渺小的成就,在這個文明的文化體系中裝的可是“天下大同”的雄心壯志。

“宋大人,聽說你將人家贈予你的國禮融成了金錠子?”

韓先生在宴會之后急匆匆的找到了,他剛才才聽聞這個消息,整個人都驚呆了,連忙跑來詢問:“宋大人啊……那可是他們摘下羽蛇神的一片翅膀為您打造的禮物,若是讓他們知道的話……”

“握草?”一愣:“你不早說?”

“真融了?”

“對啊……黃金畢竟稀缺啊。”也是抹了一把頭上的汗:“要是知道這么貴重,我打死也不融啊。”

韓先生急的臉都白了……

“別慌別慌。”連連擺手:“我找個人用銅重鑄一個,明天就拿出去游街展示。”

“若是讓土人知道了,還不知道他們會多憤怒呢。”

自知理虧,咳嗽了兩聲:“沒事,我整個假的騙騙人就好了。”

將心比心一下,如果大宋給了長城上的一塊磚當做禮物,別人卻把這塊磚當成了墊腳石鋪在了茅廁里,那是什么概念?

那就是赤裸裸的侮辱!這甚至可以視為對中華國格的侮辱了,就以現在中國的軍事實力來說直接宣戰也不是不可能。

是,沒錯。人家的綜合實力的確不如這邊,但做人不能太雙標更不能太傲慢,開始之所以融化它,主要就是以為這就是普通黃金。

但得知這是人家把圖騰信仰的羽蛇神的翅膀給掰下來融了當禮物之后,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大嘴巴子。

現在還能咋樣?補救唄,總不能人家大老遠來送了禮物,最后還帶著一肚子憤恨的走吧。

讓人連夜召集了能工巧匠,生生用一夜的時間復刻了一尊銅像出來,然后再在上頭利用先進的鍍金技術鍍了一層原廠黃金圖層出來。

不過就是這樣小心了,第二天在全城展覽時卻還是讓新大陸的使團發現了不對勁,因為……因為吧,大宋的冶煉技術太好,黃金提純了。

這根本不可能糊弄的過整天跟黃金打交道的新大陸土著,他們就看到那明晃晃的黃金人在街道上過去,第一時間就咂摸出了不對勁。

自己送來的禮物哪有這么新這么亮,而且身上也沒有鍛打時的痕跡,平整無比,看上去就壓根不是新大陸的手藝。

但他們死活高低也想不到自己送來的正版貨早已經被這位不靠譜的爺給融了,當成原材料給鍛掉了。

不過新大陸使團雖然看出來了,但似乎并沒有認真計較的意思,而且韓先生也直接告訴他們這個是假的,正版的那個因為太過于貴重不方便展示而儲存到了大宋的地下宮殿之中永久保存了。

挺好,整的使團挺高興。

人嘛,有時候要的真不是個真相,有了面子有了里子,其他的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大家都是聰明人,看破不說破還是好朋友。

拿下了最大一筆海外訂單加上未來的開拓和發展權,認為這是為了國際化邁出了最堅實的一步,后頭的發展很快就能走上正軌,到時廣袤的美洲平原應該會成為水草豐美的大糧倉。

大糧倉啊!有了那一百多萬平方公里的大糧倉,即便是未來死了小冰河時代再起波瀾,往后子孫也不再至于餓肚子了。

“這算不算萬世基業?”坐在房間里時,突然問了自己一聲,然后卻又輕輕搖頭:“撐死一百年吧。”

而就在這時,突然一個巨大的身影從低空掠過,巨大的陰影讓的房間為之一暗,他連忙走到窗口探頭出去,卻是發現天上一架長達百米的巨型飛艇緩緩駛過。

它的速度很慢,但卻平穩而厚實,雖然離地近兩百米,但卻仍然肉眼可見的巨大。

這個東西的出現引來整個長安百姓的圍觀,就連忍不住來到了院子中仰頭看著這個大家伙帶著轟鳴聲像一條巨鯨一般在空中翱翔。

不過可能是哪里出了問題,飛艇很快就失去了平衡,側著身子栽倒了下去,二話不說連忙朝飛艇墜落的地方一路狂奔而去。

到了那里之后,發現周遭早已經拉起了警戒線,眾多科學院的人正在那里記錄著飛艇的數據。

他老遠就看到了妙言,而妙言此刻正蹲在飛艇最前頭仔細觀察著飛艇的墮落方向和角度,似乎是要研究出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而與此同時,天上一架木質的雙翼飛機呼的一聲從他頭頂略了過去,飛行了七八十米后穩穩落在了空地之上,從上頭居然跳下了一個人來,那人三十多歲上下,下來之后第一件事就抱著同伴痛哭了出來。

見到那人摘下帽子,這才發現這個人他居然認識,當年啊……當年工坊一成立,這群年輕人就開始研究那些會飛的東西了,他們曾經用的是滑翔技術,把雞鴨牛羊豬狗都送上天過。

而今日,還是那些人,在他們早已不是少年郎的這一年,終于把人送上了天空。

和當年不同的是,他們的身邊站著許多與他們當年一樣的少年郎。

沒有上前,一如當年他沒有干涉他們那架載著豬的滑翔機一般,只是在后頭輕輕鼓掌,慶祝他們這十幾年為之奮斗的事業終于有了回報。

“我就知道師父會來。”

這時候張清的聲音突然出現在了身邊,而他愕然的側過頭:“你怎么在這里?”

“我受大宋第一工程師的邀請來解決一些數據問題。”張清指了指遠處的妙言:“師父,你不覺得奇怪嗎?最優秀的工程師、最厲害的設計師,居然都是你的姑娘。”

背著手看著遠處忙碌的身影,突然笑了出來:“你為什么不說最優秀的數學家是我徒弟呢?”

“最優秀,這三個字我擔當不起哦。”張清扶了扶眼鏡:“不過要是師父這么說的話,我就厚著臉皮答應一聲了。”

輕笑:“怎么樣?差分機做好了么?”

“沒有,因為我發現大數值計算根本就轉不動那些齒輪,不要說用蒸汽動力了,哪怕是我現在去修煉成仙都不可能。”

“哦?怎么說?”

“假設第一個齒輪速度是每分鐘200轉速,之后每個齒輪以前一個齒輪50分之1的速度運行,這意味著第二個齒輪的速度是4轉每分鐘,第三個是4.8轉每小時,第四個是1轉10.4小時,到十二個時就已經差不多要兩萬萬億小時才能轉一圈了……”

哈哈大笑,抬手拍了拍張清的腦袋:“沒想到你也有碰壁的時候。”

“也不算,至少我們現在知道按照這個計算公式,如果反推的話,假設我們能夠驅動最后一個齒輪進行運動,那么前端齒輪理論上是可以突破光速的哦。”

“哪來這么大動力?”

“未來會有的。”張清感慨一聲后問道:“師父不去道喜么,今天雙喜臨門哦。飛艇和飛機同時上天了。”

笑著擺了擺手:“這也沒什么的,早就注定有這么一天了。”

張清看著笑了一聲,然后背著手站在那,師徒二人神態近乎一致。

“師父,你說我們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才變得可以創造奇跡的?”

張清的問題透著一種哲學思維,聽到這個問題也是愣了愣,然后笑了出來,輕輕依靠在旁邊的一棵小樹上,看著遠處的云卷云舒漫隨天際,然后拿出煙點上了一根,輕輕吸了一口道:“曾經我看過一本書啊,里頭也有這么一個問題。那本書里給出的答案是在三十萬年前,非洲大草原上,最古代的人類突然抬頭看了一眼星空。從那時開始,人類就完成了一次蛻變,變得可以創造奇跡了。”

張清久久不語,然后也隨著抬頭看了一眼頭頂的藍天:“真相上去看看啊,看看世界的邊界。”

給了她一個眼神,然后慢悠悠的轉身回去了,張清卻一扭頭跟了上來:“師父,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世界也分陰陽兩面,兩面都有各自的世界,但是因為科學發展不同,有的快有的慢,而當兩個世界相交時,就會有人因為各種原因而來到本來不屬于他的世界里?”

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了她一眼:“為什么這么說?”

“這是個假說,因為世界上有太多的解釋不了,比如在微觀學還沒開啟時,就有人發現的青霉素。在化學還沒有起步時,就已經有人提出了元素周期學說和分子理論。”張清仍是仰著頭看著的側臉:“師父你看,這其實是不符合事物發展軌跡的,我計算了一下,它足足讓這個世界的科技提升了最少五百年,因為按照正常的速度,想要突破原有的技術壁壘,最少需要三百年,而從基礎物理數學化學演化到微觀領域,最少還要最少兩百年,甚至更長。”

“你太小看人類了。”笑了起來。

“那這個怎么解釋呢?”張清拿起一本筆記本,上頭是當年給張清的:“師父您看我發現了什么?熱中子在撞擊鈾235原子核以后分裂成鋇144和氪89,并釋放出0.86MeV的能量,另外還將釋放出23個中子!哎,師父!你跑什么呀,師父!我還沒讀完呢!師父!”

“你好煩啊。”

看著站在他面前的張清:“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我曾經花了十年時間來琢磨這里的數字是什么意思,就在今年的九月份,物理院在研究比重時,突然也發現了一組數字,我就套用進去了,然后您猜猜我發現了什么?”張清的眼鏡鏡片閃爍著光:“我發現有人在微觀論證試驗都沒有,就把元素周期表上的比重給完整列出了。而且數值幾乎沒有差別。師父?真的不解釋給我聽么?”

也推了一下眼鏡:“那年我七歲,大雪封山,我在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