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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司副指揮使確定就是晏殊了,也就是說他的人生軌跡從這一刻開始走向了一個更加離奇、更加詭異的方向。
未來會不會有個宰相晏殊,這誰也說不好。但多一個崽種晏殊這已經是板上釘釘了。
據他本人所說,趙相跟他說的時候意思就是讓他成為一根扎在皇城司的釘子,為的就是不讓皇恩浩蕩的皇城司在短時間內變成誰都控制不住的龐然大物。
這個操作是正常的,權利限制嘛,畢竟皇城司這種地方,大家稍微有個心眼的都知道它是個干什么的,如果無節制的生長最后一定會造成文官們的權益損失,甚至是人身安全威脅,總體來說就是讓晏殊來鉗制的權力膨脹速度。
“什么時候上任?”
“明日。”晏殊認真的說道:“隨著那一千五百個增員之令一并到來。”
“行。”點頭道:“往后怎么辦不用我吩咐吧?”
“那是自然。”晏殊展開扇子,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不過我還是想聽聽你的思緒,你是怎樣打算的?”
坐在床上,雙手撐著膝蓋,沉默了半晌,然后笑了起來說道:“我之前是不是跟你說過,所有的計劃都趕不上變化?”
“是啊,不甚唏噓。”晏殊也嘆氣道:“哪里知道這陰差陽錯,就成這般模樣。”
“不不不。”搖頭道:“我沒算到的只是你家那娘們兒帶人離家出走,這一環讓我有點意外,我順勢而為之后其實是算到會有一個人來當副官的。”
“只是沒想到是我。”
“嗯。”點頭道:“其實我已經有了方寸,若是有一個人來,不論是誰,都一定不能一團和氣。我統領老人、你帶領新兵,我們定要讓人看到那貌合神離的模樣,甚至私下中還要互相使壞。”
“不了不了……”晏殊搖頭道:“我這人,雖是比你伶俐一些,可卻不似你這等陰人,弄不過弄不過,我不干了還不行嗎?”
“你怕個屁。”扯過被子蓋在身上:“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互相拆臺罷了。但真的能拆?那自然不行,你告狀我也告狀,你使絆子我也使絆子,下頭人難為下頭人就好了。你后頭有趙相撐腰、我后頭有太后撐腰,下頭人打著、上頭人打著,你說誰占了便宜?”
“我的天……”晏殊上下打量著:“你怎的如此陰險?你這等模樣,就活脫脫是個佞臣賊子的模樣了。”
“你干不干吧?”
“干!”晏殊用力點頭:“那之后呢?”
“將皇城司一分為二,各司其職。你提請審計、我提請紀檢。”瞇起眼睛笑了起來:“你負責針對太后那伙子人,我負責針對你岳丈那伙子人,最后一起權勢滔天。”
“喲喲喲……這當真是極好,極好啊!”晏殊站起身來回踱步:“然后他們打得一團糟之后呢?”
“那便是你我收割之時了,不過你要記住一點,皇城司有朝一日被拆分,缺一不可。”瞇起眼睛:“決不許有一方弱勢,你可知為何?”
“一家獨大,會遭五雷轟頂。”晏殊認真的點頭道:“許我思索一番吧。”
“如果沒有意外。”抱著胳膊:“春闈,你我一定有一個狀元有一個榜眼。”
“我當狀元!”晏殊昂起下巴:“不管,我就要當狀元。”
“這不是你說的算的,是上頭斗爭的結果,太后輸了我就是榜眼,你岳丈輸了我是狀元。”斜躺在了床上,翹起二郎腿:“還有,這些日子你給我離遠點,還得處處跟我作對,可知?就反目成仇。”
“怎么個成仇法?”
歪著頭想了一陣:“我將你的詞批得一文不值。”
“它……它本就一文不值啊。”
“哎呀你這個人怎么這么討厭,煩死了!”踹了晏殊一腳:“恨一個人會不會?恨之入骨。”
“我目中從無人,何來入骨?他們也配?”
晏殊冷笑一聲,再回頭時卻發現已經開始在床底摸棍子了,他連忙擺手:“入骨入骨!入骨還不行么。有話好好說嘛,君子怎可舞刀弄槍,真是的。”
聽他這么說才將棍子放了下來,拍了拍手:“讓你家小娘子說被人糟蹋的事,處理的怎么樣?”
“完全沒問題,找人驗身之后趙相一夜沒睡,悲憤交加,今日一早便去了朝堂慷慨陳詞。小趙姑娘也聽話,只是哭。然后我這人寬宏大量,絲毫不計較,反而將彩禮加了一倍有余,要我看此事應就是過去了。”晏殊撓著下巴:“我之前是覺得有些過了,畢竟關乎一個女子的聲譽,但如今看來,這簡直就是神來之筆,你是怎么想的啊?”
“別問,不擇手段就完事了,反正我們要的不是什么虛名,要的是利益最大化。“停頓了片刻,抬頭看了看天花板:“哦……對,你今后要跟那些個草包們多多聯誼。”
“為何?”
“你們得討伐我啊!口誅筆伐的。”指著自己嚴肅的說道:“就要把我打造成一個不為世間清流所容的惡棍,恨不得喝我的血、吃我的肉。得罵我,越狠越好。”
“你這……你是要自污?”
“什么自污,明明是你們污我。”打了個哈欠:“你得給我把士林頭子的地位坐穩咯。”
“晏殊文學獎!”晏殊豎起一根手指:“不然不干!”
“行行行,文學獎文學獎,獎金我資助你。”
“成交。”
見不得人的陰暗交易就這樣在的床頭達成了,第二日果不其然這晏殊就被一紙調令弄到了皇城司報道并且是欽點的副官。
在司屬衙門內為晏殊召開了一場歡迎會,但言語間兩人似乎有些矛盾,卻是被下頭那些油光水滑的家伙們給聽了去。不出幾個時辰,整個皇城司都在那討論這宋大人和晏大人不合的言論。
有些還言之鑿鑿,說什么宋大人是太后娘娘的人而晏大人則是趙相的人,兩方人本就勢同水火,自然這宋大人和晏大人也是如同水火。
而仿佛為了證明他們說的是對的一般,當日下午晏殊就開始查起了皇城司的賬,然后叫那些個管賬的官員一個個進了屋中問了話。
雖然并未查出來什么,但卻從根本性坐實了這新來的晏大人和宋大人那是相當不合的傳聞。
這一下,剛快活沒幾日的皇城司的氣氛一下子又變得躁動了起來,不過好在作為副官的晏殊也不是個小氣的人,又是犒賞又是提拔的,一下子就拉攏了一批一直不喜歡做派的基層小吏的心,其中更是包括了被打了板子的楊大人。
當然,現在晏殊的實力自然是不能跟比,畢竟班底都是太后那邊的人,現在就等著新人們的到來了,到時一人領一派就能在這皇城司里斗得風生水起了。
“宋大人,不好了宋大人……”那個干瘦的督查親從一路小跑沖進的堂前:“宋大人,大事不好了!”
“奔喪啊?你慢慢說。”
那干瘦的親從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那晏大人……晏大人……”
“掉井里了?”
“不不不……是晏大人方才點了人,說也要成個督查隊。”
停頓片刻,突然揚起手中的毛筆摔在地上,起身暴怒:“豈有此理!這明擺著與我難堪!”
“宋大人,要不要小人……”那干瘦的親從目露兇光,手指在脖子上抹了一圈:“好一了百了。”
心里一顫,他差點都忘了這幫混賬都是些干什么事的人了,所以他連忙皺眉呵斥道:“混賬東西,就想著這些個屁事。這晏大人也是上頭派下來的人,下來之后沒幾日就被弄死了,傻子也知道是誰干的!你是不是恨不得我死?”
“下官不敢……”
“行了。”一揮手:“你干好你的事便是了,至于那晏大人,他想如何便如何,我倒要看看他能玩出些什么花兒來。”
“宋大人……那如今該是如何?”
“就先這么辦吧,你可別忘了,我才是主官。”
主官就要有主官的威風,立刻召來了晏殊,兩人關在房間里先是吃了些糕點,然后聊了一會兒哪哪的窯子里又來了新姑娘,最后泡了些下頭人孝敬的茶葉,最后說了一下晏殊大婚之日要送什么禮,接著就將那大食來的琉璃盞給摔了,晏殊也滿臉氣氛的奪門而出。
下頭人看到晏殊滿臉悲憤的從宋大人屋中走出,定然就是知道他是被主官訓斥了,可之后的事卻是讓他們瞠目結舌,晏大人回到自己那邊之后,二話不說就寫了一封折子就送了出去,接著他仍是我行我素的成立第二個督查隊,進程一點都沒耽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