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北云

183、10月14日 晴 四海之內皆兄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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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金陵,團錦似花,金國最高級別外交團隊今日可就要跟大宋才子天團進行大宋成立以來第一次正面對抗。

這個消息別說民間了,就連趙性都聽得熱血澎湃,但苦于無法出宮,急得在房間里團團轉。

“王伴伴,下注都下好了沒?朕可琢磨了一夜該如何下注。”

“回官家,投上了,就是不知到底會是如何。老奴自己還掏了荷包賭了300貫呢。”老太監滿臉堆笑:“買了咱大宋能贏,若是贏了可是有六百貫入賬呢。”

“看你那小氣的樣子,朕可是投了八百貫下去買大宋贏。”趙性喝了口茶,仔細想了想:“不行,你可是要派人去盯著,若是有人搗亂可別怪朕不客氣。”

趙性純粹就是玩鬧,他也沒什么內幕,只是覺得事已至此,玩玩就玩玩嘛,反正最好是大宋能贏,畢竟這不光是一點銅板的事,這可關乎到大宋的國體顏面。

“官家,據說那金國來的使團里可是有幾個遠近聞名的大才子,號稱小李杜。”

“呢?讓給朕上!”

“他……”

“他又作甚了?”趙性眉頭緊蹙:“不是吧,這廝真不上?”

“老奴不知,他這幾日都神神秘秘的,也是不知到底去了何處。因是涉及到公主殿下所以小魚也被我調了回來,老奴……找他不見。”

“這混賬東西,這等大事他居然不在?”趙性拍著朱椅:“你說我大宋贏面有幾分?”

“若是從賭局上來瞧……贏面不大,那賭坊中買大宋是買一賠三扣抽兩點,買金國為買一賠一成二,抽一點水,實賠一成一。商人不談家國,他們絕不做虧本的買賣。”

趙性籠著袖子沉默片刻:“去去去,快些去,加注,給朕再加一千貫。”

“官家……”

“讓你去便去!”

“老奴領旨。”

趙性看到老太監走后,自己仔細琢磨了一圈,這狗日的這幾天沒動靜,為什么沒動靜?這么大的事他能沒動靜?那等陰險狡詐、唯利是圖的東西,這種好事能沒他的份?

想到過去的所作所為,趙性心中已是有了計較,這家伙定然是瞄上了這幫賭徒的錢了,既然能開出這種明眼人都知道輸贏的盤口,為的是什么?不就是麥子成熟了該割一茬了嘛。

雖然趙性繼承了趙家人的特點,生性多疑但他卻對撈錢的能耐深信不疑,本來以為這次災事會讓宮里緊衣縮食,但跟了投那么一手農場之后,現在著實是賺得讓人喜上眉梢。

不過買太多趙性也是不敢的,不當家不知柴米貴,趙性現在可是個大家長,大宗正寺、后宮、各級王侯的花銷封賞,睜開眼就是一大筆錢。

這一個月兩千貫都得扣扣搜搜的省出來,這皇帝不好當啊。

“若是讓朕虧了,……”趙性嘀咕道:“你便給朕去曬三年的鹽。”

說完之后,他一拍腦袋:“那可不行,讓他曬鹽,怕是要曬出個天下巨富出來,去伐木好了。”

而此刻的正爬在一顆棗子樹上,下頭是用青衫做成布兜狀兜棗子的大宋實至名歸第一才子晏殊。

兩人正在金陵城外的一處莊園中偷棗,至于為什么偷棗,其實他們誰也說不清楚,只是路過的時候晏殊突然抬頭說了一句“棗不錯”點頭說“挺好”然后晏殊說“弄點?”說“好”,然后他們就開始偷棗了。

“干什么的!”

莊子里的仆人大喝一聲,提著棍子就沖了出來,見狀不好,從樹上翻身而下,嘴里塞滿了棗子,朝晏殊一招手,兩人拔腿就跑。

“小賊!給爺爺站住!!!”

追了可有好一陣子才甩開那仆人,倒還好,晏殊卻是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從布兜里取出一個棗塞入嘴里,一邊喘息一邊咀嚼了起來。

“為何要偷這東西?”晏殊吃到一半,突然開口問道:“二十錢三斤的東西。”

“你說棗不錯的。”吐出個棗核:“你這人,脫下褲子快活,穿上褲子怎么就不認賬了呢?”

“唉……枉讀圣賢書。”晏殊嘆氣道:“今日只是來陪你看看作坊選址的,卻沒想到干出這種事,滑天下之大稽。”

“少給我來這一套。”

從旁邊的小溪里撈出點清水洗了把臉:“你整夜琢磨著怎么把那幫賭狗吃干抹凈的時候,可沒見你菩薩心腸。”

“這便是你不明白了,子曰;四海之內皆兄弟也,我問兄弟拿些錢算得什么?”

“那你問兄弟拿點棗也沒什么啊。”

晏殊嘆氣,而嘆了兩口,他眼睛又看向了不遠處正在嬉戲的幾只鵝,這廝默默的撓了撓下巴:“那鵝不錯。”

午時一刻,和晏殊從城外返回,抱著鵝,晏殊抱著棗,兩人看上去賊眉鼠眼的。

“等回去,叔爺爺給你露一手,這鵝不弄一份燒鵝來簡直可惜了。”

“唉……枉讀圣賢書啊。”晏殊沉痛自省。

“你可癟給我嗶嗶了,你再讀下去,就該說那家洗衣裳的姑娘不錯了,趕緊給爺爺閉嘴好不好?”

晏殊塞了個棗子放進嘴里,眼睛瞇成了一道月牙:“我覺得那個青衣的姑娘挺不錯的,你瞧瞧。”

“真的唉。”抬頭望去:“身材頂好……去?”

“走!”

到底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他們倆終于還是折戟沉沙了,一人臉上被賞了一巴掌,那鵝還被人家官人給奪了下來,說給了鵝才不告他們調戲良家婦女之罪。

“都怪你,鵝都沒了。”晏殊捂著腮幫子:“還被個女子打了。”

“放你娘的屁。”啐了一口:“哪有你這樣的,你撩姑娘上去就問人家一夜幾個錢?你他娘不挨揍誰挨揍?還連累我。”

“這等不才是至真至純嗎?你情我愿,迎來送往,我與姑娘既無羈絆又無千絲萬縷,但一見傾心該如何?那不就是我出些錢,姑娘出些力,換來些人間極樂罷了。”

“我覺得你這人,要不是實在才華橫溢了一點,放到社會上是一點好處都沒有的。”嘆氣道:“行了,該做準備了。”

“有何好準備的?就那些人。”晏殊揉著肚子:“我倒是有些餓了,我聽聞這金陵城里有家極好的飯堂,吃些去?”

這廝屁股一撅就知道他要拉出什么顏色的彩虹小馬,不就是想蹭飯唄,吃!

兩人來到剛換了招牌的天上坊,特意找了一番,發現那個總叫他東家的小兔崽子這次是真的沒在,他才放心的將晏殊帶了進去。

“東家!”

剛踏進沒兩步,后頭那個鬼撓頭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回頭發現自己日防夜防的小兔崽子真的在啊……

“你怎的,我在哪你在哪?”

“嘿嘿……這不巧了么。”那小廝搓著手:“這不金陵城的天上坊剛改招牌,我從那廬州調來給這些個新來的當個教頭,昨日才到呢,沒想到今日就碰見東家你了。”

“老子……”叉著腰:“去去去,安排個包間。”

“好嘞,東家隨我來。”

來到包間之后,晏殊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這十人豪華包,嘴角露出了標志性的笑容:“叔爺爺果然是叔爺爺呢,這等酒肆居然也是你的產業。”

“你別聽那東西胡說!我只不過是沾了些股份罷了。”

“那也頂了不得了。”

不多一會兒,天上坊的招牌菜就擺在了他們二人面前,道道精彩、盤盤新鮮,就連晏殊這等都是有許多東西沒有見過。

“今天晚上的計劃安排安排吧。”喝了一口桂花酸梅湯:“別到時候手忙腳亂。”

“不至于。”晏殊搖頭道:“我等稍晚些去,以天神之姿降臨人間,在那群飯桶之輩瑟瑟發抖之際,叔爺爺一句舉杯邀明月鎮了場子,我再過去來上上中下三闕詞,上闕蝶戀花、中闕臨江仙、下闕滿江紅,如何?”

“你行不行?”

“行,怎的不行。昨日叔爺爺寫了二十多首,我都給背下來了。說來叔爺爺也不稀罕這些迎風灑狗血的東西,倒不如就便宜我了。到時我起了名聲、叔爺爺得了好處,我等再聯手,做大做強。”

的筷子停在了嘴邊,上下打量著晏殊:“做大做強你從哪聽來的?”

“晌午時分你不是與我說么,到時我當了宰相在與你一并做大做強,我琢磨一番,這做大做強說出來倒是有幾分豪氣,雖然是土了些。”

這人的學習能力真的太強了,知道他為什么能夠成為一代傳奇了,他絕對不是那種光剩下聰明的天才而是一個賊雞兒善于學習并且八面玲瓏的天才。

他會學習一切對他有利的東西,比如市井話口語化的說話方式、比如之前罵他的話、比如一些新奇的詞匯甚至是不要臉。

“叔爺爺,是不是正在琢磨我為何總是能揣摩你的意思?其實很簡單,我只是將叔爺爺放在與我同一類人里,我怎么想的你八九不離十也就是這般思索。就如我看不透你一般,你如今也看不透我了吧?”晏殊喝了口酸梅湯:“好酒!哈哈哈哈……”

“酒你媽個頭……”小聲嘀咕一句,然后朝他豎起拇指:“行,你不愧對晏殊這個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