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
正要出門時,巧云在后頭喊住了,接著迎頭就是一個肘擊打向了他的側臉,幾乎本能的抬手卸掉了巧云的進攻,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第二輪進攻就來了。
巧云可是定國公經心培養出來的高手,自小學武,早前便說過即便是三五個禁軍也不能是她的對手。
可連吃三招卻毫發無傷,甚至還能反打兩手。
三招完了之后,被架住胳膊的巧云笑了起來,抽出手拍了一下的腦袋:“臭弟弟,瞞了姐姐這么多年。”
一下就知道自己大概是露餡了,但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就露餡了,所以在去往鬧事現場時,他小聲的問道:“巧云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看你手上的瘀傷印,雖已是不太清晰,可看得出來你是豎手擋拆,這若是不會武的人都是橫手擋,但橫手擋易骨折。只有那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的人呀,才會在那千鈞一發之間豎手擋拆,你小臂上的瘀傷很長且不重,只是皮外傷。”
巧云說著就抬起胳膊,讓胳膊與肩膀平行,弓步踏出使小臂和上臂呈了個三角形:“當時你是迎著棍角而上,雖生生吃下一戒棍,但卻未吃盡全力,這法子通常是南拳中才有的。方才我特意試了試,你短打的能耐可是在我之上哦,臭弟弟。”
能說什么呢,他周圍的女孩,可能就是左柔是正兒八經的比較笨了,就連巧云都能輕而易舉的看出來。不過這倒也沒什么,她本身就是內行嘛,在專業選手面前想隱藏太難了,平時看不出來,頂多就是健碩了點,可手上的傷著實是暴露了,瞞不住了。
“就是不知道你兵器功夫如何。”巧云背著手笑盈盈的對說:“下次來試試呀。”
“那肯定是比不過姐姐的啦,我短打也就勉強跟你對上幾招。”
巧云看著他的表情,倒也沒說破:“小姐打你時,你為何總是不還手?”
“欺負弱小的事,到底是干不出來。”
這時阿悄走上前挽住的手,得意的說道:“我家北云可厲害了,巧云姐等你嫁來我家就知道了。”
“一個兩個凈胡說。”巧云被俏俏說的有些害羞:“在外頭可不能亂講。”
“嘴上這么說呢,方才開門時,你臉上可都是紅著的,肚兜的繩繩都掛在脖頸外頭呢。”俏俏憨直,一點都沒有拐彎:“當誰不知道呢,我一眼就看出來你們在干什么了。”
巧云一聽,立刻把頭撇到一邊,緋紅著臉,一路上再也沒講一句話。
哭笑不得的捏了捏俏俏的臉蛋,倒也沒什么好說的,畢竟這點事根本都不算事嘛。
走了一刻鐘的樣子,他們來到鬧事的地方,那里仍然在吵鬧著,不方便露面就讓巧云上前打探消息,而自己則站在人群中看著這里捐款的情景。
這場面果然不出他所料,用熱火朝天來形容也不為過,他們捐錢踴躍的很,而從前方黑板上的數字來看,拋開徐立家和妙言捐的錢糧,光是百姓自發踴躍的捐款就已經達到了近百萬貫。
雖說這里頭大多數是富戶商人捐的,但普通百姓絕對是促成這次捐款大成功的主力軍,因為他們最知道誰家有錢誰家沒錢了,有錢不捐?大家都捐了,他家憑什么不捐?不捐就是混賬、就是為富不仁、就是該殺。
什么叫人言可畏?這就是人言可畏,再摳門的富戶也都必須打出血一次,不然百姓那悠悠之口可不是鬧著玩的。
最開始還是錢銀,到后頭五花八門的東西都有了,布匹、牲口甚至是原材料,反正不捐不可能,不捐堵不住悠悠之口,商人最在乎這個。
當然也有那聰明的商人,他們不一次捐,分多次捐,讓那唱名的小廝多喊幾次,無異于給他們打了一波廣告。
而與此同時,就跟計劃好的一樣,這邊募捐那頭就已經用募捐來的食物首先在城外開始現場做飯,還從各地醫館中聘請了大夫開始施藥布診,花了多少錢轉臉就一張白紙往外一貼,清晰可見。
越是這樣,大家伙的興致就越高,再加上時不時來幾個受了災的災民上前先是說一下自己家鄉多慘,然后淚涕縱橫的感謝一番,立刻就將整個現場整的是熱血沸騰的。
而前方爭執的事倒不是大事,所以也就意興闌珊了起來,反倒專心收集起周圍群眾討論內容來。
“少當家,捐了捐了,馬上就該唱我們的名了。”
果然,前方小廝一聲吆喝傳了過來:“廬州楊家,一千貫!白面八百斤!”
少年聽罷,面露笑容,抱著胳膊說道:“雖不可跟那些個高門大戶比,但若是不捐可說不過去了。”
“方才那記錄的人還問呢,說問咱們這楊家是不是楊老令公那個楊家,我說是。”
“總算還有人記得咱們。”
正說話間,楊文廣冷不丁回頭無意掃了一眼,卻發現不遠處有個少年正站在人群中目光炯炯的看著前方。
雖然只是一張側臉,但楊文廣立刻就皺起了眉頭,不為其他就是這張臉他太熟了,這幾日他為了找這人可算是費勁了心思可都是渺無音訊,可誰曾想如今卻在這兒巧遇了,當真叫一個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朝身邊的弟兄一晃脖子,幾個年輕人立刻圍攏了過來并跟著楊文廣來到那邊,他們配合十分默契,裝作普通看熱鬧的人錯落在周圍,根本看不出來,就連都沒意識到自己已經被包圍了。
“嘿,這位兄弟。”楊文廣走上前,一只手搭在肩頭:“來一下。”
還沒等下一句話說出來,他的腹部就挨了一記肘擊,吃疼直際又被一腳踩在了大拇指上,他嗷的喊了一嗓子,周圍的兄弟立刻圍攏了過來,接著又有一個被狠狠踩了一腳腳趾,同樣疼出了豬叫。
可就是這么短暫混亂的瞬間,再抬頭時哪里還有的人影,面前除了人頭攢動之外,那真的是什么都沒了,連根毛都找不著。
“這”楊文廣捂著肚子面露痛苦:“怎會有這種人?”
此刻已經來到了巧云和俏俏身邊,拽著她們兩個就往人群里跑,一邊跑一邊說:“有人找我麻煩,先躲一躲。”
“找你麻煩?”
巧云臉色一整:“想死?”
“別別別,別惹事。”搖頭道:“現在不是惹麻煩的時候,秩序一定要維持好,先去個人少的地方。”
三人很快鉆進了一個巷子里,蹲在拐角探頭出去看了看,發現沒人追來,他喘著氣說:“巧云姐,方才那邊為何起爭執?”
“先別說這個,何人要抓你?”
“我也不知道。”
巧云站起身:“你隨我來,我收拾他們去。”
說起來,從剛才的交手能感覺到巧云的戰斗力恐怖的很,自己這將將夠自保的功夫認真起來不夠她打的,但這個點是真的不是打架的好時機。所以他連忙拽住巧云的手:“巧云姐,別慌。你告訴我那邊的爭執是為何?”
“就是兩家鋪子的掌柜說對方沽名釣譽,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斗斗嘴罷了。”
“不行,后面這種矛盾還會有。”蹲在那想了一會兒:“巧云姐,麻煩你去跟郡主說上一聲,就說再找人立塊牌子,上頭能寫十家商號的牌子,捐得多就上榜,一個時辰更新一次榜單。牌子要大、要醒目、要拿燈籠照著,就寫善人榜。沽名釣譽也好、市井小人也罷,出錢越多越愛國,等募捐結束之后,以郡主之名贈送積善人家的牌匾,你就這么跟她說,她能懂。”
“那你這邊”
“我沒事,我和俏俏先回去。”湊過去親了巧云一下:“看你的了,巧云姐。”
“知道啦”巧云看了一眼俏俏:“護好俏俏。”
“放心。”
一切都交代妥帖,帶著阿俏繞了一圈回到了租住的小屋,剛進門就看到左柔坐在躺椅上愣愣出神,一看便是身子醒了但腦子卻沒跟上,即便是見到來了,她的眼神還是跟死魚似的直勾勾盯著地面。
“死了?”走上前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洗漱一下,準備準備,好戲要開場了,你不是說要去看個熱鬧么?”
這一咋呼才將左柔給驚醒,她拍了一下大腿:“對!”
見她火急火燎的我樣子,倒是悠哉的躺在了椅子上并在左柔洗漱完畢匆忙換上衣服出門之后嘆了口氣:“今天怕是真的有大熱鬧看咯。”
俏俏此刻端著切好的水果走了出來,坐在一旁邊吃邊問道:“為何你能幾句話就能掀起如此大的風浪?”
“我?我哪有這能耐。不遇其時,其勢定衰,不化其勢,其性定弱。我勢不強性不旺,不算大才不算平庸,若想定春秋,還需東風顧啊。”
“聽不懂。”俏俏鼓著腮幫子笑嘻嘻的說道:“反正你說的都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