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梵鼓天音,阿彌陀經!
隨著虎蜂王子姒侯一聲令下,氣勢洶洶的虎蜂衛兵,立即就是揮舞著兵器,從四面八方降落下來,把蘇子語和倉陸、倉烏這一座案席穩穩地圍在了當中,現場一片劍拔弩張。
鄰近的那些精怪,都唯恐禍及自身,躲閃得遠遠的,還發出一陣陣的嘲笑聲,似乎覺得這個年輕的人類,有些自不量力,貽笑大方。兩頭大猿更是緊張得毛發根根直豎,握緊了手里的破血魔锏,不敢有片刻的放松,卻也不敢反抗。
這可是在黑水虎蜂王宮里面,不說蜂王蜂后在場,成千上萬的衛隊,就可以布下天羅地網,真要緝拿他們,逃出生天的希望幾乎是零。
沒有辦法,怪也只能怪,人類在這里的地位太低了,稍微大一些的部族,都被趕到了地面上,不能進入地底,剩下的零星人類,也沒有什么出色的,大多已經淪為精怪們的仆役隨從。
不過這樣的場景,卻沒有嚇到蘇子語,他雖然也沒有想到,人類在精怪的心目中形象如此之差,幾乎已經被定性為絕對的弱者,沒有實力,但他絕不愿意因為這種莫名其妙的原因被拿下。
“蜂后,蜂王。莫非黑水虎蜂一族,就是這樣的待客之道?我們是受到邀請進入王宮,來為公主受傷謀劃治療的方法,現在卻被兵戈相向?不知道究竟是犯了哪一條禁令。本來我的的確確有非常的把握,可以治療命魂的創傷,現在看來,你們的百花盛宴,也只不過是一個形式,沒有多大的誠意。”
蘇子語也不理會姒侯,遙遙地朝著大殿之上,蜂王蜂后的方向拱手行禮,朗聲發話。
“還想狡辯!誰知道你是不是居心叵測,拿下!”虎蜂王子姒侯根本不聽。
“慢著!”就在這個時候,沉默了許久的蜂后終于發話阻止。“今天的百花宴,當然代表了我虎蜂一族的誠意,只要誠心相助的,都是貴賓。不過年輕人,要知道話不能說滿,你可是真的有把握能夠治傷?”
“當然有把握!否則我何必浪費時間!”這個時候,蘇子語肯定不能退縮,雖然沒有見到虎蜂公主。但是要說對于神魂念頭的研究,在這個精修血氣肉身的地方,他的信心可謂十足,足夠碾壓絕大多數精怪。
“既然如此,衛兵,把這位年輕人帶入**。”蜂后仔細打量了蘇子語片刻,見他氣宇軒昂、眼神清澈,點了點頭,吩咐虎蜂王子。
“哼!就讓你多活片刻。”姒侯顯得極為不忿,長長的羽翼振動轟鳴,卻不敢違逆蜂后,只能暗暗在蘇子語耳邊冷哼威脅。
蘇子語卻看也不看他,昂首目視前方,面色波瀾不驚地跟著虎蜂衛兵,走向了內庭。倉陸、倉烏兩頭大猿,已經出了一身冷汗,惴惴不安,卻只能跟了上來。
虎蜂王宮的格局,極其廣大,一重又一重的殿堂,層層疊疊,交叉密布,就像是一座巨大的蜂房,不熟悉的人,很容易就迷失了方向。哪怕蘇子語前面有衛兵帶路,也足足走了一刻鐘,才進入了一間高居樹冠當中的居室。
這間居室,恰好橫架在兩株龐大的樹椏中間,四面和上下的墻壁,卻不是完全密閉,而是用一格一格的明黃琉璃玉柱隔開,留下了一條條細微的縫隙,仿佛雀籠般的精致,卻因為空間廣大,并不局促,涼風習習,布置格局,非常的怡人。
還沒有進入房間,迎面微風吹來,蘇子語鼻息一動,就聞到了一陣陣淡淡清香,如同春風拂面、清新透徹,浸透身心,非常地舒服。
靠里面的墻邊一角,豎著一座錐形的寶塔香樓,香料外面鋪著一層油脂琥珀狀的黃色晶體,點燃之后輕煙裊裊,繚繞滿屋,久久不散,卻一點也不嗆人。
“這是什么香料,看起來非同一般,有種鎮定心神的奇效。”
蘇子語只是一看一聞,就知道這座寶塔香樓,也是精心準備的,材料必定經過了專門的調制,是為了給虎蜂公主療傷所用的。只是從效果來看,似乎并沒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衛兵把他們領到這里之后,就示意稍微等候。蘇子語轉頭望過去,便見先前那第一個跳出來的白蟒正盤踞在角落,瞪著一對幽然碧綠大眼,一動不動緊盯,似乎在打量著自己,看起來有些滲人。
但是他當然不會害怕,反而點頭微微一笑,算是打過招呼。
“居然能在這里看到一個人類,真是有趣。喂,你叫什么名字?”大白蟒盯著蘇子語看了一會,見他一副泰若自若,云淡風輕的樣子,忍不住開口發問。
她的聲音聽起來清脆悅耳,就像是十幾歲的女孩子一樣,活潑俏皮。
“小姑娘,你難道不知道,問人之前,應該先介紹自己才對。”左右現在無事,只是等待,蘇子語也打趣地回答。
“哼!你說誰是小姑娘,簡直大膽!記住了,我的名字,叫做白嬌兒。難道你是來和我搶寶貝的,勸你不要浪費力氣了,能夠治好如意公主的,只有我。”白蟒似乎對他的稱呼有些不滿,騰地支起龐大身軀,嚇了倉陸、倉烏一大跳,緊張地戒備起來。
“我叫蘇子語。沒錯,我也是來為公主療傷的。不過沒關系,如果你能治好,那就當我白跑一趟了,我不介意的。”對白蟒話語里的威脅意味,蘇子語卻不以為忤,反而越發肯定了她的心性,只是微笑著不予爭辯。
“算你知情識趣。不過你不要癡心妄想,我會把寶貝分給你。”白蟒終于滿意了,吐著長長的信子,又重新縮了回去,只是聞著空氣里的香味。
一人兩猿,一條白蟒,在房間里等待了不久,就看到蜂王、蜂后在一群衛兵和王子姒侯的拱衛下走了進來。
“幾位貴客久等了,事不宜遲,我們這就開始。”蜂后用清冷的聲音說道,帶著他們走向內室。
剛剛靠近內室的大門,蘇子語就感覺到一股奔騰的熱浪撲面而來,炙熱烘烤,就像是陡然從雪原冬天進入沙漠盛夏,燒得人口干舌燥。
只見內室掛著一層層的輕紗,掀開之后,便見到錦榻之上,躺著一頭碩大虎蜂,濃烈的血氣透體而出,恣意張揚,壓迫而來,逼得人有些難以靠近。還有幾個滿頭大汗的仆女,正在手忙腳亂地服侍著。
好在這里沒有普通人,否則直接被烤暈都有可能。
“好家伙!看樣子這位虎蜂公主姒如意,傷勢果然不輕。體內龐大的氣血,已經收束不住,散亂無章。”蘇子語知道,室內滾滾翻涌的熱浪,并不代表虎蜂公主血氣旺盛,而是命魂受創嚴重,完全失去了對肉身的控制。
氣為神主,神為氣育。沒有了精神的力量,肉身當然就形同軀殼。哪怕虎蜂公主姒如意氣血再龐大,象形成靈,沒有了念頭神魂的掌控,也遲早有一天散盡,腐朽潰滅。
這樣的情況,用一句六神無主來形容,再恰當不過。
“公主傷勢嚴重,希望兩位小心診治。不知道哪位先來?”蜂后揮退仆女,轉頭注視著蘇子語和蟒蛇白嬌兒,雖然語中波瀾不驚,但是從她的態度,也看得出內心的焦灼急切。
“我來!”蟒蛇白嬌兒似乎生怕蘇子語搶了她的功勞,早就已經迫不及待,聽到蜂后發問,已經支起身軀往前一躥,到了錦榻跟前。
蘇子語也不與她爭搶,雖然念頭無法離體,但是他也隱約地可以感應到,虎蜂公主命魂受創的情況,比自己想象得還要嚴重。不過他也有些好奇,這里的精怪,個個精修肉身血氣,連念頭都無法離體,這頭巨蟒白嬌兒,又有什么手段可以治療命魂的傷勢。
只見巨蟒白嬌兒支起身軀,緩緩地靠近了虎蜂公主,那滾燙翻涌的血氣,對她沒有造成任何的影響,似乎在仔細地觀察。過了一會兒,就在虎蜂王子姒侯有些不耐煩,正要出聲發問的時候,白嬌兒終于收回身子,靜靜地盤成一團,閉上了眼睛。
咚,咚咚咚,咚咚……
一陣縹緲淡漠、如夢似幻的鼓聲,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傳了出來,縈繞在整個房間里面。這奇異的鼓聲,并不是雜亂響起,反而蘊含著某種音律般的節奏,聲音清晰如在耳畔,卻一點也不吵鬧,聽到的人,立即就感覺仿佛有無數隱藏著的神靈在輕聲的吟唱,妙不可言,滌蕩人心,洗練神魂。
令人驚奇的事情立刻發生了,躺臥在病榻上的如意公主,明明是昏迷不醒,對外界的刺激沒有任何的反應,卻在這一片縹緲鼓聲吟唱之間,慢慢地安寧了下來,散亂的血氣,居然不再翻涌,一點一點地收回到了身體里面。
似乎這個不知從何而來的鼓聲,蘊含著神奇的魔力,可以讓人在不知不覺間受到影響,安撫魂魄,鎮定心神,溫養念頭。
房間里面的溫度,立刻就降低了下來,清涼許多。
“果然有些門道!這是什么鼓聲,好像從白蟒的肚子里發出來的?縹緲不可測,微妙不可說,居然給我一種禪定靜慮,念頭澄清的感覺?”蘇子語凝聚目光,盯住盤伏不動的白嬌兒,心里也是大大地吃驚。
他雖然沒有像虎蜂一族那樣,修煉耳神象形成靈,可以聽清方圓千米的聲音,但是畢竟心意敏銳、念氣如云,憑借一絲微妙的感應,隱約辨別出了鼓聲居然是從巨蟒白嬌兒的腹中傳來。更讓他有些意外的,是這鼓聲里面,藏著一種寧神養氣,深山古剎的禪味。
這靈韻鼓聲,分明是一種極其高明的力量,雖然沒有念頭離體,但是卻可以通過韻律、梵音,影響人的念頭,安定命魂。
白嬌兒的鼓聲,足足持續了一盞茶的時間,才徹底停了下來。這個時候房間里面,已經沒有多少熱量,高溫退去,躺著的虎蜂公主姒如意,仿佛也已經恢復了平靜。
蜂后、蜂王看著這一幕,都感到事情似乎有了轉機,露出了一種喜悅、期盼的眼神。
“不太對……為什么會這樣,好像公主的身體里面,有一股潛伏的力量,還在抗拒著?”反而白嬌兒自己,卻沒有放松,只是瞪大了眼睛,盯著如意公主,似乎有些疑惑不解。
果然,她的話音剛落,就看到虎蜂公主的身軀,猛烈地彈動了一下,洶涌的血氣,再一次地沖出肉身,震蕩虛空,并且漸漸高漲,重新又恢復了開始的模樣!
“我的梵鼓天音,居然也不能夠完全地穩定住公主的命魂!”白嬌兒恨恨地嚷了一聲,身軀擺動了幾下,顯得異常惱怒。
“這位姑娘,不要氣餒。你的鼓聲,剛才不是有了效果,也許多嘗試幾次,就可以慢慢幫助公主恢復!”蜂后見她有些氣餒,忍不住開口安慰,想要鼓勵她再接再厲。
“可是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白嬌兒身軀游動著,來回不安,沒了主意。
“如是我聞,眾生無有眾苦,但受諸樂,是為極樂……”就在他們大失所望的時候,蘇子語已經鎮定念頭,輕輕地念誦經文。
從他口中誦讀出的經文,傳遞出一種無形無質、無法捉摸的味道,似乎在勸導度化眾生,雖然低不可聞,卻堂堂正正,大氣莊嚴,攜帶著一股讓人難以抗拒的威勢,猛地降臨在了房間里面。
“眾生當知,天有五濁,劫、見、煩惱、眾生、命。于五濁世間,一切世間說此難信之法,是為甚難。須拔一切業障根本,得生凈土陀羅尼……”蘇子語一邊誦經,一邊走到了錦榻邊緣,伸手貼近虎蜂公主的額頭。
經文妙義,似乎可以滌蕩一切的濁念,清掃塵埃,虎蜂公主散亂的氣息,轉眼間徹底恢復了平靜。
“故有無量光,無量壽,稱阿彌陀!”蘇子語寶相莊嚴,收回手掌。
他剛剛念誦的,正是《阿彌陀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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