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dingdiange第二百三十六章近乎無解的陽謀第二百三十六章近乎無解的陽謀玩蛇怪:、、、、、、、
康定元年的汴梁,人口又增多了許多。
由于私營商業開始插手原來的國營榷場,導致商業更加繁榮,手工制造業也日益昌盛,進城打工的人自然也絡繹不絕。
關鍵是如今汴梁的治安確實好,隨著無憂洞、鬼樊樓以及大量黑幫覆滅,經商環境大為改善。
那些有大資本的商人其實還好,他們主要是懼怕官面上的壓力,底層的黑惡勢力往往很難在他們手上占到便宜,難以撼動這些資本大佬的地位。
但對于那些小商人來說,黑惡勢力就是每天與他們打交道的人,開店的、擺攤的、做買賣的,往往都會被黑白兩道盤剝。
再加上高昂的商業稅收以及市場波動,底層手工業制造者以及小商販的日子其實過得并不是特別好。
趙駿掃黑除惡之后,歷任開封府又嚴管衙役,加上皇城司監督,黑白兩道的盤剝就減輕了許多。即便有些灰色上繳,也遠不如當初那么夸張和過分。
所以這就導致商品經濟蓬勃發展,像紡織業、服裝業、手工制造業等勞動密集型產業的比例這兩年都逐年提高,加大了經濟發展。
老百姓手里有了點錢,又自然帶動其它產業。比如最典型的就是茶葉市場,這幾年糧價上漲,茶價倒是低了許多。
一來是南方茶山這兩年風調雨順,二來是改革榷場之后,私營商人更看重質量,減少了攤派、管制,茶農的生產效率也提高了許多,讓茶葉價格現在相當親民。
這就誕生了汴梁如今一個相當奇特的景象,那就是大街小巷的茶鋪比以前多了不少,來喝茶聊天的汴梁市民也增加了許多。
人們茶余飯后,更愿意坐在街角茶攤,看著報紙,聊著國家大事或者鄰里雞毛蒜皮。
此刻汴梁外城,各大街小巷,都在議論紛紛。
泰山廟巷是距離橋北坊最近的一條街,同時也是報紙出的最早的一條街,今天辰時的梆子才剛剛響起,報童們就已經開始走街串巷。
其實這個點并不是賣報紙的好時候,因為大家才剛剛起來,要準備一天的營生,沒有那么多時間看報紙。所以每天讀報時間,要么是中午稍微休息之時,要么是下午停工之后。
即便是那些昨晚擺夜市的經營者,也都是下午或者凌晨才有那么點空閑時間。
但總歸還是有些小有家產,悠閑過著生活的汴梁市民們早早地坐到了早茶攤位上,一邊享用早點,一邊喝一口清茶,等待著最早的一版報紙。
“賣報賣報!范相公保州大勝,威震遼國。遼國前來求和,不思悔改,反而訛詐我大宋。官家霸氣回絕,知院更要血戰到底!”
“賣報賣報咯大家快來看一看啊,滿朝文武都要與遼國媾和,唯有官家和知院強硬回擊,彰顯我大宋國威!”
“遼人欺宋,打了敗仗還要我大宋增幣二十萬,是可忍孰不可忍,知院回應,他們要打,繼續奉陪!”
無數報童喊著昨晚上印刷廠那邊就編好的賣報話術,舉著手中的報紙走街串巷。
這話術果然吸引人耳朵,一下子把周圍百姓都驚動,紛紛要買。
“什么,還有這種事,快給我一份讓我瞅瞅。”
“滿朝文武怎么回事,這世上哪有打勝了仗,卻還要給敵人送歲幣的道理?”
“喲,你這話說的,咱們先帝不就.”
“噓,你八藥命了?”
泰山廟巷口茶攤上,一個本地士子正在招呼自己的外地朋友。
因為今年二月就是新一輪科舉了。
歷史上自寶元二年開始,由于跟西夏的戰事愈演愈烈,再加上國內冗官嚴重,所以有長達三年的停止貢舉期。
一直要到慶歷二年,也就是公元1042年才重新開科舉。
但現在冗官問題解決了。
沒冗官了。
反而開始缺官了。
這就是一件很離譜的事情。
最近兩年官場改制之后,全國各縣又增加了大理局、審刑局、教育局、工商局、統計局等幾個部門。
中央也增加了十多個部門。
下面設立的其余部門更是不計其數,明確他們的上下級職責,專項對口專辦,比如統計部就專門管數據統籌,從三司分出的自然資源部就專門管礦產資源等等。
這樣即便不算吏,每個縣至少也要有一個主要官員,而大宋有一千多個縣。再有各州、各路等等上下級,一下子把一萬多名官員全給分配了。
甚至還抓了蠻多官員,又導致官員缺口,因此不得不增設一次的科舉制度。
趙駿參加的那一屆其實是公元1037年景祐四年那一屆,然后兩年后的寶元二年,也就是公元1039年會停止貢舉,按兩年一屆,正常情況下要到慶歷元年,公元1041年才開始。
今年這屆就屬于開恩科。
去年二月份考完,七月份繼續考舉人,到今年二月份又能考進士,讓那些落榜舉子美滋滋。
眼看馬上又要春闈了,汴梁的士子都多了起來。
茶攤上那名士子的外地朋友聽到他說起先帝的事情,連忙摁住對方的嘴道:“怎么你連先帝都敢亂說,聽說汴梁到處都是皇城司。”
“承平兄,伱就放心吧。”
士子把他的手拉開,指著旁邊茶攤一個喝茶的老頭笑道:“那人就是皇城司在這街上坐班老王頭。”
老王頭回過頭,向士子笑了笑,露出苞谷般的老黃牙。
外地朋友大吃一驚道:“這”
士子低聲道:“知院說了,朝廷若是做得不好,大宋百姓就可以指出來。聽說過鄒忌諷齊王納諫一事否,只要不過分,稍微胡言亂語兩句無妨,我大宋不以言為罪,而且我和老王頭關系好著呢。”
“劉兄厲害。”
外地士子佩服不已。
幾個人便買了報紙,立即查看起情況。
看到范仲淹的戰報后,一個個大喜說道:“太解氣了,遼人欺壓我大宋太久,此戰滅其威風啊。”
又看到遼人的和談要求,一個個大怒道:“遼人真是恬不知恥,打輸了還敢索要錢幣。他們占我漢人河山,欺壓我漢人百姓,必要其血債血償。”
最后看到趙禎和趙駿的表態,又轉怒為喜道:“咱們官家和知院果然是明事理,知道遼人是喂不飽的豺狼,只要答應了他們的要求,那勢必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就像澶州之盟后,去年他們又來索要一樣。”
“是啊,早就該這樣了,想我泱泱大宋,丁口萬萬,帶甲之士以百萬計,又何懼他遼國呢?”
“只是我有一點不明白啊,為什么知院要把對付遼國的辦法向滿朝文武說明呢?這樣遼國人豈不是知道了咱們要派人連結他們的屬國和屬部落,提早防備可如何是好。”
“那有什么辦法,滿朝公卿能有幾個硬骨頭?若是知院不把辦法告知他們,恐怕這些人沒一個會答應,想來知院也是出此下策吧。”
茶攤上,百姓們紛紛嘆息,滿朝文武只有知院乃真大丈夫也。
好在他們的皇帝陛下英明,提拔了知院,如今大宋官家跟知院治理天下,即便滿朝蠹蟲,但百姓支持,民心可用,想來也是能建起一個強大的帝國吧。
而就在汴梁百姓起來之后,發現一夜之間報紙又記載了天大的事情時,此時祥符縣縣衙內,祥符令蘇渙正在接待一位客人。
這個人是他的親弟弟,名字叫做蘇洵。
蘇渙前兩年擔任閬州通判,趙駿路過四川的時候發現他治理得不錯,而且他還是天圣二年的進士,資格資歷相當老,于是去年年底就給他提到了開封做祥符縣縣令。
別看只是縣令,但祥符縣是跟開封縣并列的赤縣縣令,歷史上在元豐改制之前,乃是正五品。
趙駿雖然進行了景祐改制,可并未降低赤縣縣令的品級,所以祥符縣縣令的級別比一般的知州還要高,再進一步往往就是一路的從四品佐官,甚至升為從四品開封府尹也正常。
因而蘇渙算是破格提拔了,從正六品的通判直接升了一級,越過了從五品,現在又得知院賞識,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
蘇洵今年也是來參加科舉的。
他于七年前,也就是二十五歲的時候才“始知讀書”,景祐四年,也就是趙駿應該參考的那一屆,蘇洵來汴梁考進士,未被錄取。
當時趙駿壓根就不知道他的存在,因為那個時候趙駿都已經出去行走天下去了,考試的時候趙駿應該在亳州處理郭承祐。
原本蘇洵經過這次失利后,來年又去考茂才異等科,再次失利,自此要么常年居家讀書,要么到處游歷四方。
一直要到嘉祐二年(1057年),送兩個兒子蘇軾、蘇轍入京考試,并且兩個兒子都一舉高中,才會名動汴梁,朝廷邀請他入仕,被他拒絕,從此沉醉于文學家。
但至少此時蘇洵還沒有熄滅科舉的心思,在得知今年朝廷又開恩科之后,就火急火燎地從四川趕來,想參加今年二月的春闈。
由于親哥哥現在是祥符赤縣縣令,所以自然要前來投奔。
“明允啊。”
縣衙后院內,蘇渙看著蘇洵的文章,贊不絕口道:“你的文章學問已成,考究古今治亂得失,很有章法啊。”
蘇洵笑道:“小弟這幾年在家中也不是什么事都不做,專心研究學問,確實自感增長許多。”
“嗯,若無意外的話,今年你怕是要中進士了。”
蘇渙笑道。
“唉。”
蘇洵嘆道:“哪這么容易,要想中進士,就得少跟權貴子弟一榜,不然根本沒有我的份。”
宋代考進士自然也是有黑幕的,比如韓琦就是抓著陳堯佐、韓億、石中立等人搞黑幕,給考官打招呼,幫自家子侄考上進士的證據,這才把他們扳倒。
還有民間傳說馮京考進士的時候,他的對手是張堯佐的外甥石布桐,若非錯把馮京當馬涼,恐怕馮京也中不了狀元。
所以蘇洵才感嘆中進士之難啊。
不料蘇渙沉吟了一下,說道:“知院最喜歡的就是才能出眾的學士,所謂舉賢不避親,你若是才能不足,我是不會幫你的,但你的學問已有火候,屆時我拿你的文章給知院看看,看他愿不愿意召你入仕。”
蘇洵大喜道:“多謝兄長,多謝兄長。”
正在這個時候,外面衙役進來道:“明府,新一期的報紙來了。”
“拿來給我看看。”
蘇渙伸手接過。
他現在每期報紙都訂閱。
不僅僅在于要了解最新時事,還因為趙駿經常在報紙上寫文章。
所以作為趙駿提拔上來的人,自然要時常看看,以聆聽知院的教誨,才能夠更好地治理地方嘛。
蘇渙掃視了一眼,拍案道:“好啊,我大宋自立國八十年來,這次狠狠地出了口惡氣了。”
“哦?”
蘇洵連忙湊過來道:“出什么事了兄長。”
“遼人猖狂,打了敗仗還敢來索要好處,真是豈有此理。知院言辭回絕,振奮人心啊。”
蘇渙撓撓頭,又納悶道:“就是有一點我不是很明白,知院在朝野上雖有人非議,常以莫須有罪名彈劾他,卻多有支持之人,為何他要把對付遼國的辦法說出來呢?”
“我看看。”
蘇洵接過保持,掃視了起來。
過了片刻,蘇洵沉吟思索,隨后才輕聲說道:“知院真乃天下奇人也,這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哦?”
蘇渙納悶道:“何解?”
“知院大抵也不想真的開戰,畢竟報紙里說了,一旦開戰,敵我兩國定是生靈涂炭,妄造殺孽。但若是接受了遼人和談,那勢必會造成奴顏婢膝,有辱國體。”
蘇洵沉聲道:“所以知院不會答應遼人的和談,但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他也不想妄動刀兵,希望遼人知難而退。”
“知難而退?遼人現在如騎虎,難下也,還會知難而退嗎?”
蘇渙說道。
蘇洵笑著舉起手中的報紙道:“這就是知院讓遼人知難而退的辦法,他就明著告訴遼人,我就有了對付你們的計策,不想滅國的話,就老老實實,否則,遼國一定比大宋先滅亡!”
這是個陽謀!
趙駿已經把方法寫在報紙里,遼國的間諜就不可能不知道。
那么遼國那邊得知宋國試圖瓦解他們的屬國和屬部落之時,能干什么呢?
什么都干不了。
你去威逼利誘那些屬國和屬部落,只會造成他們更加反感,從而將他們往宋國這邊推。
你想去安撫他們,人家才聽了你的話去進攻大宋,然后什么好處都沒撈著,還蒙受巨大損失,若沒有賞賜,你拿什么去安撫?
依舊是畫大餅嗎?
畫大餅也得看能不能吃下來。
面對宋國的手榴彈,這些人不可能再去聽信遼人的花言巧語了。
就好像一個公司里,你只給員工說未來前景一片大好,卻每個月不僅工資少發,二十四小時加班無限制,員工鬼才愿意跟你干呢。
誰都不是傻子。
因而安撫人心,靠的是胡蘿卜加大棒,你只有大棒,沒有相應的獎勵,最后造成的結果就是眾叛親離。
遼國就是知道這一點,才急迫地希望從宋國這里要錢去安撫。
但現在趙駿就是明牌拿捏了遼國七寸。
擺明了告訴你們,若是不答應與宋國和談的話,那么就看是你的屬國和屬部落,愿意跟著你集結起五十萬大軍南下,還是愿意跟著給錢給武器裝備的大宋一起滅你遼國了。
這個陽謀,近乎無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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