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三五章替罪羊日月風華第五三五章替罪羊刑部的人雖然一直都在給別人論罪,可是這群渾身散發著陰郁氣息的官員,每個人屁股底下都有屎。
只不過多年來沒有任何人敢向刑部的人問罪。
京都三法司,京都府是刑部的走狗,大理寺大小官員亦是對刑部畏之如虎,能夠在刑部的手下安然無恙就是菩薩保佑,又哪里敢去調查刑部的人。
也正因如此,刑部官員即使坐在屎坑上,也無人敢挑出來。
十幾年來,作為圣人腳下最兇狠的獵狗,無人監督,卻又掌握大權,刑部大小官員自然不可能有清白之身。
沒人調查,似乎都是清白的,可是如果真的有人站出來盯住刑部,甚至深查下去,要找尋刑部官員的罪證未必是難事。
如今,那個敢將手伸向刑部的男人終于出現。
“大理寺有復審之權。”秦逍抬手指著韓熙同身邊那兩名抱著卷宗的文吏道:“這些案卷,下官相信刑部會盡快審理,你們審理的每一樁案子,都要送到大理寺,大理寺會很認真很認真地核對復審,如果刑部出現審理有誤的情況,大理寺會幫你們糾正,絕不會讓冤假錯案出現。”移目看向蘇瑜,拱手道:“蘇大人,不知道下官所言對不對?”
大理寺的存在,一個極重要的職責本就是審查各類案件,以免冤假錯案的出現,只不過刑部得勢之后,大理寺不敢與刑部對抗,刑部定論的案件,大理寺即使覺得有問題,那也不敢多言,到最后但凡刑部定案,也就成了最終的判決結果。
秦逍現在所言,只是大理寺正常的職責,蘇瑜心中嘆了口氣,只覺得這個年輕人實在太沖,有些話倒也不必當眾說出來,卻又不得不微微點頭。
盧俊忠冷哼一聲,并不多言,轉身便走,刑部眾人心中窩火,卻又無可奈何,跟在盧俊忠身后,片刻間走得干干凈凈。
大理寺眾人此時才終于松了口氣,只是被點名的四名官員臉色依然惶恐,心里都知道既然被當眾點名問罪,事情肯定不會就這般了結。
秦逍等到刑部的人離開,這才將目光投向站在不遠處被兩名大理寺刑差扣住的宇文懷謙,見到宇文懷謙波瀾不驚神情淡漠,心想不愧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上前問道:“你是吏部員外郎宇文大人?”
宇文懷謙微微點頭,道:“大人不敢當,在下宇文懷謙。”
“你的案子要轉到大理寺審理。”秦逍微笑道:“現在便帶你去大理寺.....!”回頭看了一眼,隨即走到蘇瑜面前,拱手道:“大人,宇文懷謙既然是云少卿從京都府提押過來,不知是否可以讓云少卿審理此案?”
蘇瑜心想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是你一手策劃,不行也行了,只是嘆了口氣,微微點頭,向云祿道:“云大人,秦少卿推薦由你審理宇文懷謙一案,你意下如何?”
云祿眼睛紅腫,三兩天之內肯定是消不了,但既然秦逍已經做主讓他來審理,自然是不敢推辭,忙道:“下官愿意審理此案。”
“先回衙門。”蘇瑜看到街上一大群大理寺的人,心情復雜,轉身便往大理寺去。
盧俊忠回到刑部之后,依然是面色鐵青。
朱東山傷勢不輕,直接和被打的刑部衙差被抬去看大夫,刑部自韓熙同以下等二十多名大小官員站在院子里,一個個臉色陰沉,眸中滿是冷厲之色。
自打盧俊忠坐上刑部尚書以來,刑部就從沒有受過今天這樣的奇恥大辱。
堂堂刑部侍郎被當街毆打,遍體鱗傷,可是刑部卻找不回場子,要悶聲吞下這個大虧。
想當年朝中的文武官員固然見到刑部的人便渾身發抖,便是李氏皇族也在刑部的屠刀下血流成河,刑部可謂是威風凜凜,即使是一個小小的刑部衙差,走在大街上也讓人避之不及。
“啪!”
“嗆!”
部堂大人的屋里傳來連續不斷摔東西的聲音,院內的官員們都是心驚膽戰,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
已經很多年沒有看到部堂大人如此震怒。
韓熙同猶豫了一下,雖然知道部堂大人在震怒之下最好不要靠近,但他更知道這時候上前勸說才能表現出自己對部堂的赤膽忠心,抬手示意院內的刑部官員們保持安靜,自己則是小心翼翼走進屋里。
盧俊忠坐在椅子上,余怒未消,喘著粗氣,雙手握拳,手背上青筋畢現。
“部堂,來日方長。”韓熙同給盧俊忠倒了一杯茶,奉到盧俊忠手邊:“以后咱們有的是機會對付他。”
盧俊忠抬眼看著韓熙同,目光陰狠:“你為何要讓我當眾向大理寺的人問罪?”
韓熙同背脊一寒,噗通跪倒在地,顫聲道:“部堂,下官是想著問罪大理寺的那幾名官員,其他人心中畏懼,便不敢輕舉妄動,更不敢跟隨秦逍與刑部作對,下官.....下官絕無其他心思,還請部堂明鑒。”
“你可知道,現在我們沒有抓住秦逍的把柄,反倒是讓秦逍抓住了我們的把柄。”盧俊忠冷聲道:“秦逍狡詐多端,今日之事,必然會四處傳揚,很快各司衙門的人都知道咱們刑部存檔了許多官員的罪證,而且按住不發,他們心中固然惶恐,更多的卻是憤怒。”握起拳頭,眼角微微抽動:“雖說咱們已經得罪了許多人,即使滿朝文武對咱們恨之入骨,咱們也不必畏懼,可是.....宮里知道此事將會如何?”
韓熙同當然已經明白其中的利害,亦是背脊發寒。
“那些朝臣本就對咱們心存不滿,如果暗奏刑部儲藏百官罪證,心存不軌,你覺得圣人會怎么想?”盧俊忠毒蛇般的眼眸冷厲無比:“圣人最忌諱的便是朝臣結黨,若是知道咱們儲藏百官罪證,自然會想到咱們用這些罪證要挾朝臣結黨,到時候咱們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咱們殺人放火,圣人或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是結黨徇私,圣人是絕不會饒過咱們。”
韓熙同懊惱道:“下官蠢鈍
,有負部堂,萬死不能恕也。”
盧俊忠起身雙手扶起韓熙同,嘆道:“熙同,你在我手下也待了十多年,一直矜矜業業,對我也是忠心耿耿,這些年來,我一直將你視為自家手足兄弟,你應該很清楚。”
“部堂栽培再造之恩,下官今生無以為報。”韓熙同恭敬道。
“坐下說話。”盧俊忠示意韓熙同在邊上的椅子坐下,走到門外,掃了院內眾官員一眼,揮手道:“都下去辦差吧。”
眾官員互相瞧了瞧,隨即都是躬身行禮,退出了院子。
等眾官員退下之后,盧俊忠才回到屋內,坐下道:“熙同,大理寺那邊好不容等到這樣的機會,絕不會輕易放過。秦逍是有殺人心的,蘇瑜就算想息事寧人,秦逍也必然會借此事興風作浪。”摸著自己的八字須,目光銳利,緩緩道:“今日的刑部,是我一造出來,說句不客氣的話,我若一倒,刑部就倒了,包括你和東山在內,沒有一個能有好下場。”
韓熙同微微頷首道:“部堂,咱們效忠圣人,多年來為圣人鏟除異己,固然為圣人立下赫赫功勞,可也因此得罪了太多人,只要他們找到機會,定會對刑部拼命撕咬。可是只要部堂大人在,滿朝文武就不敢輕舉妄動,誰也不敢明面與刑部為敵。”
“但這次刑部儲藏罪證,圣人知道后,必然會對我起疑心。”盧俊忠苦笑道:“伴君如伴虎,其實這么多年來,我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唯恐違了圣人的心思。這夜路走多了,遲早都會遇到鬼。”
“是下官愚鈍。”韓熙同自責道:“如果不是下官一時沖動,諫言部堂當街問罪,也就不會讓秦逍抓到把柄。”
“這些年來,你一直負責搜找朝中官員罪證,辛苦得很,我心里都明白。”盧俊忠道:“若不是你搜尋罪證,許多案子辦的也不會那樣順利。熙同,要保住包括你在內的刑部眾多兄弟,我就不能倒下,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韓熙同何等聰明之人,盧俊忠這話一說,他已經明白幾分,微微變色,額頭滲出冷汗:“部堂,您的意思是.....?”
“不要等著圣人問罪,要趕在圣人問罪之前,主動向圣人解釋清楚。”盧俊忠盯著韓熙同的眼睛:“刑部存有多少官員的罪證,為何按而不發,這都要向宮里交代清楚。熙同,我的意思,這件事情只能由你先擔起來,刑部的檔案罪證一直都是由你負責,圣人也清楚刑部一直都是由你搜羅罪證,所以你若是主動上書,擔下這次的責任,圣人會相信。”
“部堂.....!”韓熙同身體一震,臉色泛白。
盧俊忠安慰道:“你不用擔心,你上書之后,我也會上書為你開脫。我可以向你保證,無論如何,也會保住你的性命,即使真的被下獄,你的家人我也會妥善照顧,讓他們衣食無憂。”伸手輕拍韓熙同手臂,語重心長道:“刑部上上下下幾百號人,能否度過這一關,就著落在你身上,犧牲小我保全大我,這是君子所為,那時候大伙兒都會對你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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