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洲西部,崇山峻嶺之間,一隊人馬緩緩前行。
前方,卻有一個嬌小少女翩翩而行,這少女一眼看去,只有十三四歲的樣子,發育卻是嬌好,襦裙松松垮垮,宮絳系歪,兩塊玉玦在纖腰兩側的裙邊一晃一晃,頗為悠閑。
豫洲之上,妖魔越來越多,在這種荒山野嶺,山精野怪隨時都有可能出現,這樣一個女孩子,行走在這種地方,自是惹人注目。
車隊前方,一個彪形大漢騎乘著整個車隊僅有的一只英招,飛到嬌小少女身邊,大聲道:“小姑娘,你要去哪里?可要大叔載你一程?”
嬌小少女卻對他理也不理,就這般獨自往前行去,兩塊玉玦依舊一晃一晃。
彪形大漢本是一片好心,結果這丫頭理也不理,讓他自討沒趣,不由得干笑一聲,卻也不好意思朝一個小姑娘發火。
車隊繼續前行,又有一輛豪華馬車經過,馬車停了下來,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從窗口探出,很是俏皮可愛的樣子,只見她盯著路邊的小姑娘,眨了眨眼,道:“小妹妹,你在這里什么?”
前方彪形大漢笑道:“二侄女,你莫要問了,這是個啞巴。”
嬌小少女忽道:“我不是啞巴,你卻是白癡。”腦袋一扭,瞅向探出窗簾的少女:“我在賣火柴。”
那少女道:“火柴?那是什么?”
嬌小少女道:“就是柴火。”
車廂內傳來一個女子聲音:“敏麗,怎的了?”
叫敏麗的少女扭頭:“娘,大姐,這里有個賣火柴的小女孩。”
車簾掀開,一個婦人與一位二十四五歲的女子來到外頭,與此同時,又有一個看上去比嬌小少女還略小一些的女孩,小腦袋探在敏麗旁邊,文文靜靜地看著車外的小姑娘。
那二十多歲的女子長衫箭袖,頗有英姿,腰佩長劍,一看便知精于武道。她看著嬌小少女,問:“這位妹妹,你家住哪里,可要我們送你一程。”
嬌小少女看了看她們,忽的淚水汪汪,想要哭出來的樣子。
箭袖女子拉著她,道:“小妹妹,你告訴我,出了什么?這里前不著村,后不著店,你為何獨自一人在這荒山之中?”
嬌小少女搓著眼淚水兒:“我叫桑兒,本是楚洲人士,因父母事忙,沒有空照顧我,前些日子讓我隨我叔父來到豫洲,住在北邊的路林縣……”
箭袖女子訝道:“就是前些日子被萬天洞的那些妖怪滅了整個縣城的路林縣?”
桑兒哭道:“嗯,那個時候,我和我的小伙伴們到城外玩耍,回到城里時,大家都死掉了,我和我的小伙伴們都驚呆了,55555,叔父和嬸嬸也都死了,我在豫洲又沒有別的親人,我要回家……”
那婦人道:“可憐的孩子,你難道想就這樣走到楚洲去?”
桑兒一搓眼淚,毅然道:“我不怕,我以前跟叔父學過一些武,等閑兩只小鳥,我、我還是打得過的……”
轎邊又有許多男女,聽她這般一說,差點噴出飯來。
嬌中的敏麗取笑道:“要是來的不是小鳥而是老虎,那怎么辦?”
桑兒縮了縮身子,害怕地道:“我、我會跑的……”
眾人笑了起來,敏麗嬌笑道:“那你也要跑得過才行。”
那婦人道:“我們正好要前往楚洲大別山霽云峰,你可要跟我們一同上路?”
桑兒道:“你們可是壞人?”
敏麗笑道:“我不但是壞人,還是賊,你要不上來,我就吃了你。”
那婦人道:“敏兒,你莫要嚇他。”
桑兒很是猶豫的樣子,那婦人心地卻好,不放心這樣一個小姑娘獨自一人在這種荒山上路,全力想邀,桑兒盛情難卻,終是上了馬車。
前方那彪形大漢笑道:“還是嫂子了得,我跟她說話,她連理都不理我。”
敏麗道:“誰讓周師叔你長得太惡,一看就是壞人。”
那婦人頭疼地道:“敏兒,你怎的這樣跟長輩說話?”
彪形大漢笑道:“她要不是這樣,太陽才真是從西邊出來。”
當下,桑兒隨著婦人、箭袖女子一同上了馬車,車內不但寬敞,且設計合理,頗為豪華,一看便知出自大富人家。
叫作敏麗的少女和那個始終沒有說話的文靜女孩都在車中,兩人與箭袖女子長得頗為相似,一看便知是姐妹三人。
那婦人道:“這是我的三個女兒,都是姓蘇……”
敏麗道:“娘,你這‘都是姓蘇’的‘都是’兩字真是廢話,我們要不‘都是’姓蘇,那還是姐妹么?難道您只是想說明您不曾改嫁過,所以三個女兒同一個姓?但無端端的,也沒人會好好的去猜疑您有未改嫁,所以……”
那婦人懶得理她,道:“這是我大女兒,喚作茉麗,這是我二女兒,喚作敏麗,最無教養,你莫被她嚇著,這是我小女兒,叫作媚麗,我本姓何,幼時也常住在楚洲……”
敏麗道:“娘,您這句‘最無教養’是多余的,有道是女不教,母之過,這不是罵您自己嗎?”也不管那么多,一把把桑兒摟了過來,嘻嘻地打量著她,忽在她胸口亂摸:“看你年紀小小的,怎的這里比我還大?”
桑兒也不客氣,反摸回去。敏麗胸口被她摸了幾下,笑得亂顫:“這桑兒妹妹比我還淘氣!”
桑兒嘻嘻怪笑,腦海中卻是響起一個女子不滿的聲音:“你給我矜持一點。”
緊接著另一個聲音響起:“憑什么她能摸我,我不能摸她?”
“你是男人……”
“你從哪里看出我‘現在’是男人的?你才是男人,你全家都是男人。”
“你、你……”體內那女子聲音怒哼一聲,終究是拿他沒有辦法,滯了好一陣,又道,“蘇茉麗……原來如此。”
桑兒往何氏的大女兒看去,見她倚廂而坐,姿勢舒緩自然,一眼掃來,目光清澈如水,不含雜質。桑兒自身已是圣人之境,一眼看出這蘇茉麗已是宗師級的境界,她在心中問道:“你知道她?”
體內的聲音道:“‘斷水依云’蘇茉麗,天游門門主蘇橫塘的大女兒,乃是豫洲上的名俠女,曾與屈汩羅、倪金俠、你娘子齊名,都是八大洲上年青一輩中的出色人物,當然,你娘子現在已遠遠甩開他們。這蘇茉麗,如今亦已修至宗師,當年我曾想過前來豫洲,將她收入雙月宮,為我雙月宮之傳人,后來因月兒已收了召舞,而召舞天分亦是過人,這才放下此念。”
桑兒不由得多看了蘇茉麗幾眼……能夠讓雙月王妃中意,差點讓她成為“雙月傳人”的人物,自然非同尋常。
覺察到她的目光,蘇茉麗轉過頭來,微笑地點了點頭。
再看向旁邊的三小姐蘇媚麗,媚麗卻是捧著書卷,易羞而又文靜的坐在那里。雖然是姐妹三人,但三人性格明顯不同。
傍晚時,車隊來到一處驛站,雖是驛站,里頭卻是空無一人,里頭到處都是灰塵。
周庭堅帶著天游門門人,與一批奴仆入內打掃,何氏、茉麗、敏麗、媚麗、桑兒五女緩緩而入。
敏麗皺眉道:“怎的一個人都沒有?”
蘇茉麗道:“豫洲西部,妖魔越來越多,妖魔越多,妖氣越盛,連帶著山精野怪也越來越多,許多村莊都已被妖魔所害,沒有被害的,也早就一個個的逃了,這驛站空了也不奇怪。”
周庭堅轉了出來,笑道:“好在鍋灶柴火都有,我們自己帶了許多米和食料,麻煩一些就是。”
何氏道:“就讓妾身下廚,為大家做些吃的。”
周庭堅道:“怎好麻煩嫂子?”
何氏道:“出門在外,有什么麻煩不麻煩的?”帶著幾名奴仆,下廚去了。
雖然是門主夫人,但太上宗也好,天游門也好,說到底都是江湖門派,不同于一般富貴人家,何氏親自下廚,做出來的菜肴確實可口。桑兒這些日子,從陽梁來到豫洲,一路上餐風飲露,最多就是自己烤些野味,其實也吃得膩了,現在終于吃到真正的飯菜,自是放不下筷子。
敏麗嬌笑道:“你們看她,怎就像一輩子沒吃飽過的樣子,吃個不停?”
桑兒還嘴道:“你看你自己,怎就像三輩子沒說過話似的,說個不停?”
何氏、蘇茉麗無奈搖頭,媚麗卻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何氏道:“這丫頭,日后哪里嫁得出去?”
敏麗道:“桑兒小妹妹,我娘說你這般能吃,日后肯定嫁不出去。”
何氏道:“我說的是你。”
敏麗道:“姐姐這么大了都沒嫁人,你怎不說她去?”
何氏道:“你要是有你姐一半本事,我也懶得管你了。”
敏麗道:“本事和嫁人有關系么?那凝云公主年紀比姐姐小,本事比姐姐大,還不也嫁了人?能不能嫁出去,和本事大不大沒啥關系,要我說呢,大姐她……”
蘇茉麗取一只針,隨手拋了幾下,小小的一根針,在她手中呼拉拉的轉。
敏麗捂著嘴:“大姐……這樣子也蠻好的。”
何氏看向桌邊,見小女兒媚麗文靜地坐在那里,也不去聽她們說話,吃完飯后,坐在火爐邊只顧看書,不由得嘆一口氣,這兩個女兒,一個話太多,一個不說話,要是中和一下就好了。
驛站原本就是供人打尖住宿之用,吃完飯后,天色漸黑,何氏安排住房。
敏麗舉手:“我和桑兒妹妹睡一起。”
何氏道:“你天天欺負你妹妹還不夠,還想去欺負她?”
敏麗去捏桑兒臉蛋:“我才不會欺負她呢。”
何氏道:“你這不就是在欺負她么?桑兒與媚麗年紀差不多,她們兩個一同睡好了。”
敏麗道:“萬一有色狼跑進去怎么辦?”
蘇茉麗道:“你不就是色狼?”
敏麗道:“半夜要是有鬼怎么辦?”
媚麗一聽到鬼和色狼,立時間縮起身子。蘇氏頭疼道:“你不要再說了,要不是你在媚麗小時,扮鬼和色狼去嚇她,她怎會這般膽小,連跟人說話都不敢?”
敏麗道:“明明就是娘你從她小的時候就天天在她耳邊念叨‘不要像你二姐一樣話多’、‘不要像你二姐一樣話多’……結果她現在不說話了吧?”
蘇茉麗道:“怎么也比你這個話嘮好。”
何氏道:“桑兒還是跟……”
桑兒舉手:“我跟敏麗姐姐一起睡就好了。”
敏麗大喜:“看吧,看吧,連桑兒小妹妹都知道我好。”
何氏無法,提醒桑兒:“晚上她要是欺負你,你就來告訴我。”
又聊了一陣,眾女各自入房睡覺,敏麗和桑兒進了同一間屋,床上早已鋪好被子。敏麗脫下外裳,回頭看去,見桑兒也已經脫得就剩下肚兜到了床上,人兒雖小,胸兒竟然發育得比她還好。敏麗爬到床上,雙手有若龍爪,往桑兒胸脯按去,嘿嘿笑道:“桑兒小妹妹,我來了……”
桑兒嘆一口氣,你這是……自、尋、死、路!!!
第二天一早,外頭的車隊已做好準備,馬上便要起程,敏麗和桑兒卻還沒有起床。
蘇茉麗無奈地前去叫她們,一邊走一邊想著,桑兒怕是已被敏麗欺負得夠嗆。
她自己的妹妹,她自己當然清楚,敏麗不但話多,而且最喜歡欺負比她小的女孩子。
果然昨晚還是不應該讓桑兒跟她一起睡。
來到房外,推門而入,掀被叫道:“還不起床?”
卻見桑兒躺在那里,卻是年齡顯然比她更大的敏麗渾身,偎在她的懷中,一臉緋紅,虛脫無力的樣子。
蘇茉麗有些錯愕……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