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樓頂層,秘密地點。
李言站在窗邊,負手而立。
他雖也是宮里的人。
但眼前的亂象,還是始料未及的。
很難處理。
更令他痛苦的是。
竟然……
被同齡人擊敗了。
還是那個人。
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一定沒錯。
但這豈不是變相說明。
我野犬至今依然不如她?
就好像是被她甩在身后,瞧不上,扔掉的家伙。
又被林珊璞撿起來了一樣。
此時的李言,眉頭緊皺,已不禁腦補起教室里的景象——
“咚!”
玖木三千代一掌抵在壁上,將櫻井薰牢牢定在了墻邊,輕撫著櫻井薰的小臉蛋笑道。
“櫻井,你不過是撿了我瞧不上的男人罷了,無論你還是他,都是二手的替代,弱者之間的互舔傷口而已。”
不善言辭的櫻井薰滿面憋紅,閉著眼睛呻吟道。
“你……你欺負人!”
“事實不就是如此么?”
玖木更加熾熱地貼了上去。
“他學習不如我,經商不如我,做什么都不如我。”
“這樣的弱者,我根本瞧不上。”
“你也不過是他情知得不到我之后的替代品罷了。”
“嗚嗚嗚……”櫻井的淚水奪眶而出,“不要再說了……”
玖木卻愈發張狂地侵犯上去。
“哭吧,你哭破喉嚨也不會……”
可惡!
硬了,拳頭硬了。
我野犬受辱便罷了。
喵斯琪卻怎能暗咽此等惡氣?
不行的。
野犬爬也要爬到玖木上面。
要讓喵斯琪揚眉吐氣!
沉吟之間,身后傳來了一聲微弱的咳嗽。
“咳……”
“來得正好。”李言一個猛男轉身,“你聽我說,這件事……”
他的話剛說一半便啞了。
林珊璞正紅著眼睛低著頭,整個人都唔唔唔的。
“?!”李言大怒,“她欺負你了?”
“野犬老師……我是不是做錯了什么……”林珊璞哇哇抬頭道,“感覺王夕沐說的好有道理啊,職業作者好像不是咱們這個思路來著……”
“啥?”
李言忙扶著林珊璞一起坐到了拐角。
幾分鐘的時間,林珊璞將王夕沐的恐怖思想說了個大概。
然而李言聽過后,卻不慌反笑。
“哈哈哈。”
“我當她有何高論。”
“不過是沒摔過跟頭罷了。”
“她與她的編輯有一套說法。”
“我與安西便是笑話了么?”
李言越說越jing神,此時已經不禁橫刀立馬。
“那13本書,真當我白切的么?!”
林珊璞努力想燃起來,但還是忍不住罵道:“這里不應該這么神氣吧!”
李言也覺得不太好,連忙收攏情緒悉心比劃起來。
“呃,你聽我細細道來。”
“一個作者的筆鋒、敘述、對白,都可以強行更改。”
“唯獨審美,是他過往人生的總和,無法扭轉。”
“這樣的審美會貫穿小說的每個細節,每個人物的每個反應,每句對白。”
“所以很多時候,你喜歡作者的某一本書,即便故事偶爾并不jing彩,你卻又能讀得津津有味,這便是審美的作用了。”
“相反,即便這個作者技術上再厲害,你讓他去寫不符合自己審美的作品,最后出來的作品也只會充滿矛盾和刻意。”
“這就是我對玖木新書的看法。”
“這也是安西教給我的,最重要的東西。”
“喜歡,并不一定能寫好。”
“但不喜歡,一定寫不好。”
“啊啊啊!!”林珊璞振拳嚷道,“反水反水,站回你和安西這邊!”
李言斜著眼問道:“你今天怎么這么搖擺,平常不都是很堅定的么?”
林珊璞聞言,緩緩低下頭,搓起了手。
“因為王夕沐的話讓我想起了以前的事……”
“拿大神說事的時候。”
“無腦力挺你寫書的時候。”
“尤其是你和家里攤牌的時候。”
“如果這些都是受我影響……”
“那萬一今后……結局并不那么好……”
“我怕是……怕是……”
李言抬手便給了林珊璞一個腦殼猛擊。
“還什么如果?”
他瞪目罵道。
“這些100都是受你的影響。”
“把我搞成這樣還想跑?”
“晚了,我吃定你了!”
“你若飯飯不停。”
“我便碼字不止!”
林珊璞瞪著李崢,呆張開嘴。
緩緩地,緩緩地抬起雙手……
然后一把捂住了腦殼,哭著臉擠出淚花。
“飯飯就飯飯……也不用這么使勁啊……”
“啊……沒控制好力道……”
林珊璞手指圍著一個小點,轉著圈邊揉邊哭道:“都起包了……”
“是么,我瞅瞅。”
“你起開!”林珊璞一推便背過了身,捂臉竊笑。
但從李言的角度看,還是哭哭啼啼的。
怒從心起,他只攥拳罵道:“都是玖木的錯,我必斬她。”
“她……她也還好吧。”林珊璞趕緊順了順情緒說道,“我倒也不討厭她。”
“不必矜持,我懂你的感受。”李言一個猛男點頭,“《惡少》先沖5000均定,再笑《扎妖》小小撲街,我必讓你揚眉吐氣!”
“等等,關我什么事?!”
“唉,總之到時候你盡可肆意嘲諷她,不必留情。”李言猛一抬右手,沉穩一攥,“安西的碼字道,喵斯琪的排面,我全都要。”
“啊……”林珊璞呆道,“雖然不太理解,但如果能讓你加油碼字的話,就還是支持吧。”
“好,抓緊時間吃午飯。”
“一起去食堂?”
“還是……分頭吧……”
“呲!還以為你厲害了呢。”
“你懂什么,我是給陳瑜一個面子。”
起航編輯部。
回到工位的李格非,第一件事就是發表了QQ說說。
工作調整,即將調任主編之職。
十組老作者后臺會很快收到新責編的通知。
感謝大家多年來對我工作的支持。
再好的書,也有完結的時候。
教練我啊,也要揚帆起航了!
寫下這段話,他便關掉了QQ,打開后臺,按照夏娜的意思將作者分組。
剛搞了沒二十分鐘,飛猿便賤兮兮地拎著兩杯奶茶圍了過來。
“安西哥,喝茶喝茶。”
“哼?”李格非眼一瞇,見是自己最喜愛的茶凍芒果味,便搶了過來,一面插著吸管一面抬手道,“作者怎么分娜總定,你做我工作是沒意義的。”
“嗨呀。”飛猿拉來椅子便坐下,“娜總她一天到晚開會,懂個屁的作者,論到托孤還得找我不是?”
“這么一說……”李格非鼓著臉吸了一大口奶茶,神色也逐漸正經起來,一圈一圈揉著杯子道,“確實有個作者,我點名要娜總撥給你來著。”
“我就說嘛!”飛猿一拍大腿,“萬訂還是得我帶,薔薇差點火候。”
“萬訂么……他暫時還沒到,不過是有機會的。”
“潛力股么?”飛猿搓手道,“有醬爆那么潛力?”
“大差不差。”李格非哼笑道,“只是更新量,差得稍微多了一些。”
“……”飛猿一抖,“操……你等等……”
“呵。”李格非拍著飛猿道,“他的名字呢,第一個字是杜,杜鵑鳥的杜,就是會把蛋下在別的鳥窩里,然后自己去摸魚的那種杜鵑鳥的杜。”
“你猜第二個字是什么?”
“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
“是停,停更的停,那第三個字呢?”
“你媽的!還我奶茶!”
“呸呸呸,吐吐沫!”
“你幼稚不幼稚!”
正鬧著,一個眼鏡妹突然鉆了出來。
“安西哥,飛猿哥。”
聽到薔薇的聲音后,二人連忙住手,人模人樣的坐穩。
“哈……不用不用。”薔薇不太好意思地笑道,“我剛聽說安西哥去五組的事情,恭喜恭喜!”
“多謝。”安西笑著擺手道,“瞎干,都是瞎干。”
“那個,我來是想說一下作者的事。”薔薇低頭道,“太厲害的作者我也不太敢帶……安西哥就放心的交給飛猿哥和娜姐吧,不要太考慮我,我能有的帶就好啦。”
“誒!”安西忙一抬手,“這些是娜總安排的,你跟她談,我就負責把作者交出去。”
“是是是,但安西哥好歹有一些權限吧?”薔薇使勁點頭道,“我對歷史、武俠和奇幻部分掌控力有一點點自信,這方面的作者,如果成績暫時不太出眾的話,一定交給我,有什么囑托我也一定記下。”
“瞧瞧!”李格非當場瞥向飛猿,“瞧瞧人家薔薇的態度。”
“自愧不如自愧不如。”飛猿賠笑抬頭道,“我看武俠和奇幻,全部交給薔薇好了,我帶確實也不得勁。”
“可以嗎?”薔薇閃著大眼睛望向李格非。
“還是那句話,娜總安排。”李格非只抬了抬眼鏡道,“等娜總安排定了,下班沒事的話,我好好給你講一講每個人。”
“謝謝安西哥!”
看著薔薇興奮離去,李格非才又不屑地瞥向了飛猿:“費力不討好的都扔給薔薇是吧?你還是個人?”
“她喜歡嘛,這是成全。”
“你怕是忘了……”李格非又是咧嘴一笑,“三天曬網是武俠作者哦”
“啊?他算武俠???”
“哈哈,晚了!”
“再商量一下,除了他都給薔薇可以么?”
“好,除了杜停杯都給薔薇。”
“你帶走!你把杜停杯帶走好不好!”
因為分開去食堂的關系,林珊璞比李言先回了教室。
與以往不同,她第一時間就瞄向了王夕沐的方向。
她依然右腿搭在左腿上,歪支著頭,不過這次是在低頭看書。
除了被迫與她同桌的小眼鏡課代表外,周圍已不再有人敢近身。
而夏泮和劉漸彪,則依舊在遠遠觀望討論。
林珊璞剛回座位,便被夏泮拉進了討論組。
“噗噗,我不服,被她那樣定義我是不服的。”夏泮摩拳擦掌道,“這個人一定有弱點,我不信她是個莫得感情的機器。”
“別了。”后排的劉漸彪勸道,“放過她吧,也放過自己。”
“我不管,我就要試試。”夏泮歪側過身,與劉漸彪小聲道,“你照我說的,如此……如此如此……”
劉漸彪聽過之后,竟真的來了些興趣。
“還可以這么玩的?”
“都說了,不要小看我的智慧。”夏泮這便拍了拍他,“你去吧。”
“好,我……”劉漸彪一個起身。
眼見王夕沐端坐無懼的樣子。
便又坐了回去。
“我不敢。”他低下了頭,“生活不易,何苦呢……”
“你趕緊的!”
“要去你去……”
“我去過了。”夏泮抓著桌子道,“勇敢一點,勇敢地邁出這一步,我就買一臺PS5!”
“你買關我什么事?”
“我可以聯網和你踢實況啊,笨蛋!”
“啊?你愿意和我踢球?終于又有人和我踢球了。”
“愿意愿意,快去吧。”
“好!”劉漸彪硬是一個抖擻起身,做足了思想建設后,一路大步走到了王夕沐的身側,“象征著真理的玖木老師啊,我有一事想問,”
王夕沐微微一頓,而后將手里的書翻了個頁。
“去問百度。”
“可野犬老師可以回答我的一切問題的。”
“關我什么事?”
“語言表達能力同樣是作者實力的一環,你承認輸給野犬老師了么?”
“……”王夕沐緩緩合上了書頁,凝向了劉漸彪,“你們真的好無聊,但我確實生氣了。問吧,我不會留情。”
劉漸彪惴惴擦了把汗:“那個……野犬老師可是強到,每個問題都不經思考瞬間作答,簡潔而且確切。”
“知道了,問。”王夕沐拍了書勾手道。
“好……那請問生命的意義是什么?”
“加快宇宙熵增。”王夕沐瞬間作答。
“……這……這么快的?”
“還有么?”
“有……你聽好。”劉漸彪提了口氣道,“如果夏泮是你說的那樣的人,我又是個怎樣的人?”
“被老婆奴役的社畜。”
“……你……你對未來的世界局勢怎么看?”
“局部熱戰廣泛冷戰直至新技術出現。”
“你對起航的未來怎么看?”
“會被免費制下沉流量市場擊敗。”
“喜歡的顏色。”
“灰”
“理想伴侶?”
“安靜好看。”
王夕沐本還在等劉漸彪發問,頓了很久才反應過來。
“你詐我!”
“哈哈哈。”劉漸彪大笑三聲,“搞得那么高深,到頭來也不過食色性也嘛。”
王夕沐悶悶地攥起書角,翻回來問道:“那野犬怎么答的?”
“哈哈,他并沒有答過。”劉漸彪挑眉笑道,“不過鬼都知道他會怎么答。”
話罷他猛一轉身,深情凝向了林珊璞,抑揚頓挫,嗲聲嗲氣道。
“啊我的理想伴侶不就在我面前”
話未說完便迎來了一記飛踢。
“滾!!!”
劉漸彪吃疼一抬頭,見是李言回來了,忙捂頭回桌。
“不關我事……”
李言喘著粗氣坐回座位悶聲道:“井水不犯河水,不要瞎搞。”
本來這事已算是過去。
林珊璞卻忽然轉頭道:“那野犬能成為大神么?”
“呵。”玖木只笑著一翻書,“15本書的字數都比不過大神一本,能百萬字完本就是人生的勝利了。”
“……”李言臉一獰沖林珊璞道,“都說了井水不犯河水。”
“不要害怕,是策略。”林珊璞抬手一抵嘴,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除了劉漸彪那一題,我的所有判斷都與王夕沐相反,可以說我的思維就是與她相反的,這樣的話,剛好可以用野犬老師這一題決勝。”
“嗯?”李言一臉懵逼。
“妙啊!”劉漸彪一拍李言大腿。
“全部相反?”王夕沐也難抑地側過頭來,“生命的意義?”
“逆轉無限制的熵增。”
“世界格局?”
“亂局之后,長久和平。”
“起航未來?”
“世界第一書庫,一切作品應有盡有。”
“喜歡的顏色?”
“灰之外。”
“理想伴侶?”
“激情有才。”
“你故意的!”王夕沐瞬間換腿換手扭向右側,“不可理喻。”
“所以才要用對野犬老師的判斷決勝。”林珊璞振臂揮拳道,“如果你的判斷錯了,就要承認每個判斷都有可能錯,重新審視包括創作觀在內的自我。”
“《拔旗惡少》做不到百萬字jing品的。”王夕沐搖著頭翻頁道,“不如說50萬字就會山窮水盡,沒有強力推薦的話,訂閱下跌很快就會來臨。”
李言瞳色一冷:“就這么擅自下定義?”
“你不也是?”
“好了,一句話不想多說了。”李言翻開了書包,“祝玖木新書大火。”
“祝野犬追訂攀升。”
二人各自背過身,好像眼睛看到對方都會惡心一樣。
唯有林珊璞,運籌帷幄,決勝千里。
趁著王夕沐出去打水的功夫,悄然回身道。
“這樣就好了,只要野犬老師保持成績,安西的碼字道贏定了!”
“干嘛一張臭臉,你不是全都要嗎?”
李言卻呆呆仰頭,滿臉苦澀。
“因為追訂……真的在掉啊。”
“不過掉的倒是不多。”李言沉吸了一口氣,將下午上課的教材一一擺上桌面,“應該只是正常浮動,我保持水準等推薦便好。”
“是啊,自信點。”林珊璞鼓拳道,“我可是賭上了自己的世界觀的,王夕沐一定是錯的!”
“嗯,一定是錯的!”李言點頭過后,才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剛剛說除了對漸彪的判斷以外,每個答案都與玖木相反,所以你對漸彪的判斷到底是什么?”
“啊這……”
與此同時,一只手掌,重重地抓在李言肩上。
“別問了,兄弟……”劉漸彪沉沉低頭,“我就知道是這個結果……別問了。”
李言看著劉漸彪,就好像看到了一只少年醬爆。
或許,為了更美好的世界。
總要有人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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