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豪杰術后出現多臟器衰竭，讓原本已經稍顯安靜的醫附院再次忙碌了起來。
“收縮壓70mmHg.......”
"呼吸窘迫......"
“進行心電、學流動力學檢測，強心劑......”
搶救室內，急診科，心內。呼吸科等好幾個科室的專家聯合搶救。
搶救室外面，伍開云和江海嵐原本稍微放下的心再次提了起來。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江海嵐滿臉焦急：“不是說手術還算順利嗎，怎么會這樣？”
“伍太太，手術順利并不代表患者就徹底脫離危險了，患者大手術之后發生多臟器衰竭的概率在臨床上還是比較常見的，患者同時做了脾臟切除和心臟手術，術中失血過多，生命體征一度不穩定，這才導致術后發生多臟器衰竭的現象，現在我們正在聯合各個科室的專家進行會診。”
汪主任給伍開云夫婦做著解釋：“多臟器衰竭在臨床上算是急性危重病癥........”
“汪主任，你就給我直說，這種情況危險有多大？”伍開云深吸一口氣。
“伍先生，實話實說多臟器衰竭在臨床上死亡率非常高，特別是大手術術后發生多臟器衰竭，患者幾乎是九死一生........”
說著，汪主任停頓了一下，緩緩道：“還希望伍先生有一定的心理準備。”
“不！”
江海嵐大喊一聲：“你們必須救活我兒子，必須，我兒子要是死了.......”
"住嘴！"
伍開云冷喝一聲，打斷江海嵐，沒讓江海嵐把后面的話說出來。
這個時候了，還在人家一聲面前說狠話！
今天下午，看過新聞之后，伍開云的心態已經變了，現在最好不要太高調。
今天的江州新聞，新聞上說了，方寒的父親出了車禍，酒駕肇事逃逸，雖然新聞上沒說是誰，可這個話題已經吸引了不少觀眾了，很多人都在紛紛猜測，這個時候在醫附院鬧事，那就是真的找死了。
“汪主任！”
汪主任和伍開云夫婦正說著，搶救室里面一位專家急匆匆走了出來。
“汪主任，現在患者的情況很嚴重，血壓相當低，一旦發生休克或者室顫，后果不堪設想！”
“何主任有什么建議？”汪主任問。
這位何主任是心內的一位副主任，白天沒上班，今晚上值夜。
“今天不是從長清縣醫院轉院過來一位多臟器功能障礙綜合征的患者嗎，現在恢復的很不錯，聽說是江中院的方寒方醫生參與治療的，能不能請方醫生過來？”
這位何主任下午七點才上的班，而且一直在心內科，知道的情況不多，不過昨天方寒在長清縣醫院治療的那位多臟器衰竭的患者今天白天確實轉院到了醫附院。
長清縣醫院和上清縣醫院的條件畢竟有限，今天白天，情況允許的危重患者都轉院到了市幾家大醫院，省醫院、醫附院還有江中院都有。
巧的是那位多臟器衰竭的患者正好轉院到了醫附院，晚上交接班的時候何主任還了解過情況，恢復的很不錯，已經脫離了危險期，當時他還有些驚訝。
“方寒？”
汪主任看了何主任一眼，當著伍開云的面沒吭聲，心中則有些怪這位何主任，這個時候提方寒，這不是添堵嗎？
何主任或許不清楚內幕，汪主任卻一清二楚。
何主任不是很明白，有些懵，我說方寒有什么問題嗎？
在何主任看來，這沒什么啊，雖然這會兒已經晚上十點多了，請方寒過來也不算為難吧，伍家有的是錢，這個時候還能舍不得花錢？
長清縣醫院那位患者的情況何主任了解過，真的恢復的很不錯，這個時候何主任提方寒，其實一方面是為了交好伍開云，一方面也是為方寒著想。
方寒要是來了，救了伍開云的兒子，伍開云能不感謝？
“方寒？”
伍開云眉頭一皺。
今天一天，他已經多次聽到過這個名字了，單單方展宏就給他說了兩次。
方寒，又是方寒！
這一刻伍開云甚至覺江州省那么多醫生怎么那么無能，這個提方寒，那個也提方寒，做手術是方寒，術后治療也是方寒。
整個江州，沒了方寒難道就沒人有本事救他兒子的命了嗎？
各種念頭在伍開云的腦海中一閃而逝，伍開云對汪主任道：“拜托王主任了，我去找方醫生吧。”
說著伍開云轉身就走，方寒就在醫附院，就在醫附院的特需病房，這個何主任都不知道。
看著伍開云離開，汪主任和何主任進了搶救室，這才道：“老何，你......”
何主任這會兒也覺得事情不對了，急忙問：“汪主任，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伍開云的兒子伍豪杰撞了方醫生的父親，方醫生的父親現在還在咱們醫院昏迷不醒，方醫生這會兒也在醫院呢.......”
汪主任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他晚上接班，周主任下班的時候特意給他交代了，伍豪杰發生什么狀況，千萬不要提方寒，沒想到......
站在汪主任的角度，他也是理解的，這個時候方寒是不適合摻和的，如果伍豪杰是小病，這還好說，越是危險，方寒越不能插手，出了意外不好交代。
“我不知道這事啊！”
何主任這才明白自己是好心辦壞事了。
特需病房，方寒剛睡著，睡的很淺，就被敲門聲吵醒了。
來到門口，打開病房的房門，伍開云就站在門口。
“方醫生！”
伍開云看到方寒，先是一個九十度的鞠躬！
方寒也不說話，看著伍開云。
“方醫生，我為我兒子，為我，為我愛人向您道歉，那個畜生酒后撞人，該怎么辦就怎么辦，哪怕一輩子被關在里面，我也是不會管的.......”
說著，伍開云又是一個九十度的鞠躬：“方醫生，可憐天下父母心，哪怕他事后受到怎么樣的懲罰，我都認了，主要人還活著，就有指望，我就這么一個兒子，所以被我寵壞了，方醫生.......”
方寒依舊不吭聲，靜靜的看著伍開云。
伍開云又是一個九十度的鞠躬，直起身看了一眼方寒，見到方寒不為所動，也不說了，轉身就走。
該說的他都說了，方寒要是還不為所動，他也沒辦法，總不能綁著讓方寒去吧？
方寒就站在病房門口，一直看著伍開云的背影消失，還在病房門口站著。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走廊盡頭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遠處一個身影由遠及近。
“怎么在門口站著？”
方浩洋走到方寒邊上，看著方寒：“一直沒休息？”
方寒回過神來：“您怎么來了？”
“忙到中午，下午睡了一覺，剛睡起來，過來看看。”
說著方浩洋也不等方寒招呼，邁步進了病房，方寒跟在后面。
“你爸還沒醒？”
“沒有！”
方寒搖了搖頭，走過去，給方浩洋倒了杯水，兩個人在病床邊上坐下。
“剛才伍開云來找你了？”
方浩洋問。
方浩洋在一樓準備進電梯的時候，正好看到了伍開云。
“嗯！”
方寒點了點頭。
“什么情況？”
“上午做了手術，脾臟和心臟手術，剛剛發生多臟器衰竭。”方寒簡單的說了一下。
“長清縣醫院的那位患者現在就在醫附院。”方浩洋道。
說著，方浩洋看了一眼方寒：“看你剛才的樣子，有些糾結？”
“談不上糾結吧。”
方寒勉強的笑了笑：“就是有點煩躁......”
是的，煩躁。
站在方寒的立場，他是不愿意去摻和的，可想了想，畢竟是一條人命。
不能說是圣母，只能說當了這么長時間醫生，整天治病救人，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這么做是對還是不對。
“有什么煩躁的。”
方浩洋笑著道：“審案子都講究一個避嫌呢，治病救人同樣如此，醫生要治病救人，同樣也要學會保護好自己，問心無愧就行。”
"你要明白，你和患者有著矛盾，在這一點上，就注定你只能成功，不能失敗，再者，這兒是醫附院，真要出了事，你就是非法行醫。"
“嗯，您說的是。”
方寒點了點頭：“煩躁不僅僅是因為伍開云，還有我爸.......”
這一點方寒是清楚的，他不插手，也不饞和，誰也沒話說，可要是插了手，伍豪杰死了，原本有理也就變得沒理了。
別的不說，一個非法行醫致患者死亡，責任就不小。
馬銀良的飛刀事件，那是患者沒事，即便是沒事，被爆出來，馬銀良也退還了飛刀費，受了處分，低調了好長時間，患者要是死了，責任更大。
“你明白就好。”
方浩洋點了點頭，站起身道：“行了，我就不打擾你了，你睡一會兒吧，我去醫院轉一轉。”
方寒送著方浩洋出了病房，問：“您不是單純的過來轉一轉那么簡單吧？”
“怕你小子不懂分寸，特意過來提點你，行了吧？”
方浩洋沒好氣的回了一句：“行了，我走了！”
目送著方浩洋離開，方寒長長的出了口氣。
昨晚上冷岑和趙士朝，白天王志成和郭文淵，晚上方浩洋......
這些人都是站在他的立場替他考慮的，這么多關心他的長輩，朋友，人生如此，夫復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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