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做了四個支架，四年前又做個五個，這可真是拿錢買命啊。
就目前來說，心臟支架費用，國產的話八千塊左右，進口的話一個支架的價格基本上在兩萬左右了，不算手術費，治療費，單純支架費用，這就十幾萬砸里面了？
進了病房，方寒也見到了所謂有錢人，患者五十來歲，身材消瘦，面色紫暗，布滿斑點，整個人看上去極度疲乏無力，時不時的喘息。
患者的家屬倒是不少，男男女女七八個人都等在病房，年齡從二十歲到三十來歲不等，可能是知道患者今天做手術，家里能來的人都來了吧。
王志成輕聲在方寒耳邊道“都是患者的子女。”
“八個？”
方寒看了看這些子女，穿著一般，看上去也不像是有錢人啊。
“索利斯醫生，錢主任，王主任。”
看到一大群醫生進來，患者的一位兒子急忙上前招呼。
“是不是馬上要手術了，我們這邊已經做好準備了，各種注意事項都很注意。”
“等會兒手術。”
錢小林點了點頭道“術前再做一個檢查。”
“謝謝錢主任，謝謝王主任，謝謝索利斯醫生。”患者的兒子也不管索利斯聽得懂聽不懂，反正是一通感謝。
說著話，醫生們已經在病床邊上站定，索利斯和他團隊的醫生們就像是準備圍觀患者一樣，把患者圍了一圈，原本無精打采的患者瞬間就是眼睛一睜。
“我怎么看好像是給我送葬的。”
患者也是幽默，這個點了還有功夫開玩笑。
不過還真別說，這么一大群穿著白大褂的圍著一圈這么一站，確實讓人覺得瘆得慌。
“別多想，就是做個術前檢查。”
說著話方寒已經在病床邊上坐下，伸手拉過患者的胳膊開始診脈，一邊診脈一邊問“現在什么感覺？”
“心慌，難受，沒力氣，喘息，胳膊疼”
睡眠怎么樣？
“睡眠很差，每天晚上都要服用安眠片才能睡著。”患者的一位兒子急忙道。
“大便呢？”
“大便稀溏，不成型，肛—門有下墜感。”王志成補充了一句。
患者的情況索利斯和王志成等人已經很清楚了，也就是方寒第一次接觸患者。
方寒松開患者的手腕，又換了另一條胳膊，診了脈然后站起身看了患者的舌苔。
“方醫生，有什么情況需要補充嗎？”
看到方寒起身，索利斯急忙問道。
事實上剛才索利斯等一群人圍著病床這么站著，也只是比較好奇診脈，要不然他們是沒興趣再了解情況的，畢竟才了解過不是。
“醫生，我這個病是不是做了心臟搭橋就能好了？”
患者也有氣無力的道“最初犯病的時候，醫生說做支架，這做了一個又一個，斷斷續續做了個了吧，現在又要做搭橋，這心臟搭個橋想著就可怕。”
“爸，您就別操心了，安心治病，其他的有我們。”患者的兒子急忙安慰。
“你們也都不寬裕，這么多年把多少錢花在我的身上了，這個搭橋要幾十萬呢吧？”
“沒那么多，十萬左右，我們幾個人湊一湊還是湊的齊的，您安心治病就行。”
方寒看了一下患者的子女們，一個個臉上都沒有什么不滿之色，反而都是很擔憂的神情。
七八個子女，而且都這么孝順，不容易啊。
方寒并沒多說，而是走出了病房，索利斯等人也都一起出了病房。
走出病房，方寒刻意慢了幾步，和錢小林走在了一起，王志成見狀也湊了過來。
“小方，是不是有什么發現？”
“我剛才給患者做了檢查，其實沒必要一定要做搭橋手術。”方寒低聲道。
“小方你的意思是？”錢小林急忙追問。
“根據患者的情況來看，患者斷斷續續做了九個支架，不僅僅對心肌梗死沒什么緩解，反而造成了心臟功能的衰竭，患者這樣的狀態做搭橋手術的話風險應該不小吧？”
“就心臟搭橋手術而言，心、肺、腎功能不全的患者確實是不怎么合適，患者的心臟功能衰竭，手術的風險確實是比較大的，以患者目前的情況，國內能做這個手術的絕對是屈指可數，不過索利斯既然答應做，想來是有一定的把握的。”
王志成是燕京醫院心外的主任，可不僅僅會心臟瓣膜手術，同樣精通支架和心臟搭橋，所以對這個手術的風險和禁忌還是了解的。
方寒的技能是復制來的，一張復制卡只能復制一個技能，所以方寒在心外方面的短板就很大，可人家王志成卻是自己學來的，雖然心臟瓣膜手術沒有方寒做得好，可人家懂得多。
“小方，你的意思是患者沒必要做心臟搭橋手術？”錢小林卻聽出了方寒的話外之音。
“我覺得可以采用中醫的法子試一試。”方寒道。
剛才在病房患者家屬和索利斯詢問，方寒并沒有說，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在他看來做手術并非患者的唯一選擇。
病房人多眼雜，所以方寒才沒吭聲，出來之后和錢小林王志成商議。
“如果可以不手術的話自然還是不手術的好。”錢小林微微沉吟了一下，低聲問“小方，你有多大把握？”
“患者目前的心臟功能衰竭，手術風險大，采用保守治療的方法，預后效果不說，總不會比現在的情況更差。”方寒自然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打包票，只是說了最為保守的情況。
正如王志成所說的，心、肺、腎功能不全的患者本就不適合做心臟搭橋手術，患者目前的這個情況哪怕是做心臟搭橋，能拿下來的專家絕對不對。
“那就和索利斯醫生商議一下吧。”王志成道。
“行，去會診室吧。”
沃特？不做手術？
聽到錢小林和王志成的建議，索利斯瞬間嘴巴大張，吃驚的能塞進去一個鴨蛋。
患者已經做好了術前準備，他這邊已經準備手術了，現在卻說不做，開什么國際玩笑？
“索利斯醫生，我們現在只是再在商議。”
王志成耐著性子道“方寒的意思是，患者的情況還可以選擇中醫治療，手術并非首選，具體要不要手術，我們還要和患者家屬商議，征求患者家屬的意見，至于您這邊，我們可以安排更合適的患者。”
對于索利斯來說，他其實并不在乎給誰做手術的，給王麻子做是做，給李四做也是做，給張三做同樣是做，并不存在什么非要給誰做。
只是這位患者的情況索利斯已經了解了，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就差患者上手術了，卻有人提出可以不做手術，這才是索利斯吃驚的地方。
“方醫生的意思？”索利斯看向方寒。
“嗯，我的意思。”方寒點著頭“我認為以患者目前的情況，保守治療更為穩妥一些。”
“用中醫的療法？”索利斯強忍著沒笑出聲。
他是被方寒用中醫的法子治好了，他也對中醫不再懷疑，而且很有興趣了解中醫，可這不代表他就瞬間把中醫的地位提升到了和他多年所學的現代醫學同等的地位了。
他只是感冒而已，雖然久治不愈，雖然相當麻煩，可畢竟只是感冒，并沒有什么并發癥，也沒有什么危險。
可目前這位患者的情況卻不同，患者伴隨心悸心慌，行動困難，喘息難忍，之前更是因為心肌梗死疼痛的死去活來的送來醫院，燕京醫院這邊采用的是球囊擴張的辦法暫時緩解，以準備給患者做心臟搭橋手術。
這樣的患者，中醫也能治？
“方醫生，您沒有開玩笑，如果患者的情況繼續耽誤下去，哪怕短時間內沒有生病危險，也有可能讓患者錯失最佳的手術時機，你確定要這么做？”索利斯問。
看在方寒治好了他的感冒的份上，他并沒有說什么過分的話，語氣還相當的客氣。
“我想哪怕無法治愈，情況也絕對比現在更好，不會耽誤患者的手術時機。”方寒道。
“你的意思是，哪怕中醫的法子治不好，也絕對不會比現在更糟糕？”索利斯聽出了方寒的言外之音。
“嗯，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方寒點著頭。
“哦，不，我還是有些不相信。”
索利斯道“如果中醫真的法子，為什么不盡早用中醫的法子，為什么要等到現在？”
“因為我剛剛才了解過患者的情況。”
方寒解釋道“患者是心外的患者，而我是急診科的醫生。”
“我”
王志成張了張嘴，回頭低聲對錢小林道“小方這個回答真的是讓人”
讓人無語是吧，習慣了就好了。錢小林微微笑道。
“是很霸氣。”王志成低聲道。
之前為什么不治，因為我不知道，因為我沒參與，因為我沒了解，我現在了解了，所以就有了新的方案了。
哪怕是索利斯也一時語塞，遇到過霸氣的，還沒遇到過這么霸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