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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診室很安靜，落針可聞。
這會兒所有人的心情都不算太好，錢小江、高萬里、匡明卓。
當然，也有例外，陳遠和肖云恒幾個人的情緒就沒多大波動，他們本就是打醬油的角色，這個手術能做自然最好，不能做那就打道回府，就當是來林州省轉了一圈。
方寒臉色平靜，心中雖然也有些膩歪，卻不像匡明卓那么生氣。
怎么說呢，最初方寒只是從影像上看出患者的膽囊附近有傷口，當時還不是很確定，這才猜測的問了一下，沒想到還真有。
出于謹慎，方寒親自檢查了一下，這才發現患者氣陰兩虛，元氣不足。
第三醫院方寒肯定也是給患者做了種種檢查的，只不過西醫的診斷和中醫不同，中醫可以檢查出來的問題西醫不一定可以檢查出來，西醫可以檢查出來的問題中醫不一定能檢查出來。
各有所長，各有所短。
患者有糖尿病史，第三醫院也是知道的，只不過從血糖來看，并不嚴重，其他指標也都在范圍之內。
可在范圍之內并不代表沒問題，要不然那么多手術風險是哪兒來的？
正是因為西醫診斷也只能了解一部分情況，倘若出現意外，那就意味著風險。
有的人血小板并不低，卻造成大出血，有些人血小板明明不高，手術卻很順利，原因是多方面的。
從患者目前的情況來看，比冷晨的情況還要差，手術的話傷口感染的概率很高，愈合率很低，如此一來術后風險就很大。
這一刻方寒也切實的感受到了中西醫結合的好處，單純的中醫和單純的西醫都有可能造成疏漏，可如果兩者結合，就有可能把這種疏漏降低到最小。
“匡主任，真是抱歉，沒想到竟然出了這種事。”錢小江陪著笑。
匡明卓沒吭聲，臉色依舊很難看，可見這次的事情真的是把匡明卓氣的不輕。
“高主任，情況我詳細的了解了。”
這會兒楊雪超才姍姍來遲，走到高萬里和錢小江邊上道。
“什么情況，說一說吧。”錢小江沉著臉，面對匡明卓他只能賠笑，可是面對高萬里和楊雪超這些人，他卻沒有好臉色。
楊雪超算是患者的主治大夫，患者的病情出現疏漏，楊雪超的責任很大。
楊雪超也知道自己現在遭領導記恨了，急忙道：“患者的肝膽結石之前找中醫院的洪主任看過，洪主任檢查之后告訴患者結石的部位有些復雜，體積大，單靠中醫治療效果不大，最好還是動手術，同時也告訴患者，他的這個情況動手術的話風險比較大，最好找厲害一些的專家，可厲害的專家如果了解情況，估計不怎么愿意接手。”
大概就是這么個意思，楊雪超問的時候患者是結結巴巴，含含糊糊的。
他和林州省中醫院的內科主任江宇文是老關系了，正因為兩人關系好，江宇文這才多說了一些。
正是因為江宇文的話，這才讓患者產生了隱瞞病情的想法，患者擔心專家得知情況不愿意來。
“江宇文？”方寒沒吭聲，不過卻知道是誰，他的師兄楊林成的學生，算起來還是他的師侄。
“江宇文就教了他隱瞞病情？”錢小江沒好氣的道，同時連江宇文都怪怨上了。
方寒也有些膩歪，自己這個師侄也真是，該說的說，不該說的就不說，真是什么話都往外崩。
“匡主任，方醫生，那現在的情況？”錢小江詢問匡明卓和方寒。
剛才錢小江其實對方寒的判斷還是有些懷疑的，畢竟方寒說的是中醫方面，這個他也沒辦法參考。
現在楊雪超了解了情況，一切就明了了，江宇文都說了情況復雜，那方寒的判斷就應該可信了。
匡明卓看向方寒，到了這一步他急需要方寒的意見，方寒要說能做，他就做，方寒要說不能做，他就不做。
“目前看來手術是不行了，患者的情況并不符合手術的條件，還需要進行調理。”方寒給了意見。
“那就打道回府。”匡明卓哼了一聲。
“匡主任，方醫生，既然來了，下午我讓人帶您轉一轉，看看林海市的風景，林海市還是有不少好玩的地方的。”
到了這一步，錢小江也知道這個手術是做不成了，也不勉強，不過這一次也算得罪了匡明卓，他也想緩解一下，畢竟第三醫院以后說不得還有求到匡明卓的時候。
“不用了，科室還有一大堆事呢。”匡明卓擺了擺手。
他今天來等于把急診科不少人都帶來了，也算是明目張膽的來做飛刀了。
當然，當著方浩洋的面，匡明卓可不會承認，做是一會兒事，承認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方浩洋應該也不會過問。
“我在林海上了四年大學。”方寒也道。
別的地方他倒是不介意轉一轉，林海的話，他轉了四年了，能去的地方都去了。
“你看這事鬧的。”錢小江滿臉尷尬。
“不怪錢院長。”匡明卓的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
“那我讓人送匡主任和方醫生吧。”錢小江見到匡明卓和方寒態度堅定，也就不留了。
方寒一群人走出會診室，匡明卓的那個老同學急忙迎了上來：“老同學，真是不好意思，我也是不知情啊。”
“沒事。”匡明卓的氣也過了，即便是沒過，也不想和自己的這個老同學多說了，擺手道：“患者的情況復雜，我這邊也無能為力，只好打道回府了，以后有機會再聊。”
對方一聽瞬間慌了，手術做不成是一方面，他聽匡明卓這意思，很顯然是以后別聯系的意思。
匡明卓現在已經是江中院急診科的副主任了，年齡還不到四十歲，又是海歸，這樣的同學對方是很舍不得舍棄的。
“老同學，你這是還不原諒我呀，我也是學醫的，你說我知情能不告訴你嗎，我害誰也不能害你啊。”
匡明卓露出一絲笑：“老同學你誤會了，我沒有再怪你的意思。”
嘴上這么說，匡明卓的心中自然是另外的想法。
這件事也不能說完全是他這個老同學的責任，可事情出了就是出了，無心的就沒責任？
高武縣的事情，馬銀良的老同學難道就想讓馬銀良難堪？
作為縣醫院的主任，能和醫附院胸外科的副主任拉上關系，那可是難得的關系，誰愿意葬送？
可問題是，不愿意，馬銀良估計這輩子也不想再搭理自己這位老同學了。
見面問好，可以，面面上的交情，再想讓幫忙，估計就難了，匡明卓現在其實也是這個意思。
“哎，都怪我。”
青年懊惱的一拳頭砸在邊上的墻上：“都怪我沒有了解清楚情況啊，以后他們家的事情我也不管了，愛咋咋遞！”
匡明卓也沒說什么，邁著步子就走。
剛走了兩步，迎面又來了好幾個人，正是患者的其他家屬，一男一女，應該是患者的兒女，一位五十歲出頭的女人，應該是患者的妻子。
“匡主任，錢院長，我們真不是故意的，你們可不能這么不管啊。”
女人走上前淚花就出來了。
“匡主任，我們錯了，可您真不能見死不救啊。”患者的兒子也看著匡明卓哀求，患者的女兒雖然沒吭聲，卻眼淚吧擦的，眼眶都紅了。
匡明卓的同學也是學醫的，剛才和楊雪超溝通，應該也說了一些情況，現在患者一家子都急了。
“不是我見死不救，是我真的無能為力。”匡明卓還不好發火，只能好言安慰。
“匡主任。”
患者的妻子噗通一聲就跪了下去，患者的兒子見狀馬上也要下跪......
匡明卓急忙一把扶起，臉色很是為難，作為醫生遇到這樣的情況，又有幾個人能真的無動于衷。
方寒也有些無奈，走上前道：“現在患者的情況確實不適合手術，如果你們真的安心治療的話，我建議還是轉院去江中院，先調理患者的身體，等患者的情況允許，再進行手術。”
患者一家子之前是見過方寒的，剛才給患者檢查的就是方寒，見到方寒說話，一家人又都看向匡明卓，畢竟在患者家屬眼中，匡明卓應該才是拿事的。
“如果真要讓我手術，方醫生說的也未嘗不是一個辦法，患者目前的情況手術風險確實很大。”匡明卓了解方寒，知道方寒不會做沒把握的事情。
而且患者的情況也并非沒辦法，先調理身體，然后再手術，患者的體質比冷晨還要差，可狀況比冷晨要好，最起碼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錢小江張了張嘴，原本打算說些什么，想了想還是沒開口。
患者的情況不適合手術，他們自然不能一直把匡明卓留在這兒，至于說調理，他們也沒什么把握，既然如此，那也只能放人了。
剛才錢小江其實是想說在第三醫院調理也一樣，可他和方寒不熟，再者，這個調理并不是一天兩天，方寒難道這一段時間就呆在他們第三醫院？
不由的，錢小江想到了剛才在食堂碰到的趙繼海和江東鵬，這兩人好像是方寒的同學，這個方醫生本事不小，是不是借此和這位方醫生拉近一下關系.......以后或許還有打交道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