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廬峰上有一株小菩提樹,樹下擺著幾個蒲團,幾個年輕修士正坐在那,其中以兩人居首,一人抱著一個半人大小的葫蘆,一人則在旁邊淡淡的抿著玉盞中的茶水。
都不用介紹,只是看了一眼,兩人的身份便已呼之欲出。
**至尊的這位私生子果然和他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也是一樣衣冠不整,一身油膩膩的道袍就那么隨意披著,袒胸露腹,油亮的胸毛一根根扎在外頭,再配上那滿臉的虬髯和亂蓬蓬的短發,看上去倒好像個猩猩一般。
按牛老大的說法,這叫隨心隨意,道法自然,最是契合天道之理。
身為修士,隨手一個洗塵術便能把自己打理的干干凈凈,可偏要整出這副屠夫的模樣來,這就是隨心隨意了?
這種謬論,項楊都懶得和他爭論...
那位方子書倒是個瀟灑人物,白面無須,烏黑的發髻梳的整整齊齊,身上沒有任何多余的修飾,唯有在背后斜背著一把寶劍,頭上綰著一支古樸的墨玉發簪,見到眾人來到,甚至連頭都不抬一下,一雙眼睛就盯著手中的玉盞,似乎那是件什么了不得的寶貝一樣。
“咦,這次怎么還是小燕子你帶隊啊...你家那位少主大人呢?”
他語氣輕佻,沉雁的臉色一沉,強忍著不快方想說話,卻聽見對面又輕飄飄的嘟噥了一句:“兩個娘們帶隊,這萬法仙宗還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沉雁一張俏臉頓時漲的通紅,眼中幾乎都快冒出火來了,莫乙見勢不妙,連忙向前一步,朝著參斗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打了個圓場:“大師兄,萬法少主去了百花宮,隨后就到,沉雁師弟上次和大師兄一別,一直很是仰慕,故此讓我帶他前來拜會...”
“很仰慕嘛?可我對兔兒爺沒啥興趣啊...”
項楊總算是知道那位牛老大為何要他幫忙打磨打磨自己這位親兒子了,這家伙的嘴還真是臭的可以,說起話來毫無顧忌,根本就不管對方是否下得來臺。
“這人,真是好討厭...”
當著自家師兄弟的面屢次受辱,沉雁哪里還待得住,直接便要拂袖而去,項楊扯了扯他衣角,笑瞇瞇的往前踱了一步,盯著參斗懷里的大酒壺看了看,而后搖了搖頭:“我還以為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連這種劣酒都喝的如此起勁的,估計也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貨色...”
說著話,他直接掏出了一個晶瑩剔透的玉壺,手指一彈,一股馥郁無比的酒香便彌漫了開來,他得意洋洋的對著壺口灌了一口,而后伸手一揚:“看見沒,這才是真正的美酒...你那種,也就能拿來喂喂牲口而已。”
他這乃是方丈仙山出品的極品美酒,已是真正的仙酒,就連**至尊見了也要垂涎欲滴,此時拿出來實在有些欺負人。
一時間,參斗雙眼放光,鼻端不住聳動著,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至于項楊說的什么牲口之類的,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就連那位三清仙宗的天才妖孽也抬起了頭,一副驚訝的神色。
項楊嘆了口氣,直接走到兩人身邊,拉了一張蒲團坐了下來。
莫乙在旁心中暗叫不妙,也不知這次萬法仙宗怎會帶了一個結丹期的修士前來,最關鍵的是,口氣還如此張狂,方才在外面便已惹的自家大師兄不快,到了這里說話更是肆無忌憚。
他是知道自家這位大師兄的脾氣的,雖然如今看似是被那美酒迷了眼,等等清醒過來之后定會勃然大怒,到時可如何收場?
沉雁也有些愣神,對這位少主朋友的來歷其實連他都不甚了了,一路上也盡是自己與他搭話,他卻沉默寡言的很,如今忽然變得如此伶牙俐齒、咄咄逼人,倒是讓他也有些吃不準路子了。
不過無論如何,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得出來,這位楊兄弟完全是為了自己受辱而出面,這份情得記著,等會如若出了什么事端,哪怕面對的是兩位至尊宗門的絕代妖孽,自己也得替他扛上一扛。
萬法仙宗雖然如今遠不如昔,但畢竟也是十八霸主宗門之一,真要保下一名弟子,這些臉面總是有的!
他身后,那群萬法仙宗的弟子早已看傻了眼,他們雖然也自詡天才,但和那兩位妖孽相比,自然差的遠了,這心中一虛,氣勢上也早已被他們壓倒,站在后方都有些戰戰兢兢,見著自家大師兄受辱都不敢吭聲,可這一路上一聲不吭的小修士不僅站了出來,還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實在讓他們覺得有些汗顏。
前頭,項楊已然在那坐定,伸手一拂,面前已經出現了一溜的玉壺,他一面擺弄著,一面笑瞇瞇的介紹著:“這是天參釀,乃是用地乳靈泉加上十萬年的天參泡制,稍有點苦味,也就是一般貨色而已...”
“這是百花神藤酒,百花倒也不稀奇,那神藤倒是少見的很...據說是仙界靈根所化,也不知你們見過沒...我想多半是沒見過吧...”
“喏,這一壺算是好東西...名叫無定龍乳,聽說過沒?噢,算我多問,看你們那副茫然的樣子就知道了...”
“還有這壺奪情**釀...”
一共五壺仙酒,每一壺都非凡間之物,其中有兩壺出自凰后之手,以她對生活的品味,那是仙界都難得一見的珍釀,還有一壺奪情**釀乃是魂帝的珍藏,更是稀罕。
任何一壺,哪怕是淺抿一口,都有勝過天材地寶之效,光是那散發出來的馥郁酒香,只要輕嗅一口,就能讓人渾身的元氣都為之激蕩起來。
等他一壺壺介紹完,參斗這才深深的吸了口氣,回過了神,一張胡子拉渣的大臉上露出了一絲古怪的神色,朝著項楊指了指,似笑非笑的說道:“你一個結丹期的小修士,跑來我這賣弄,還敢羞辱與我,我該說你是不知死活呢還是不知死活?”
項楊頭也不抬,自顧自的端起一壺酒來,在他心疼的眼神中咕咚咕咚的就灌了下去,而后還意猶未盡的打了個酒嗝,這才說道:“俗話說遠來是客,但一來此處,參斗真人便似乎對鄙宗多有不滿,對吾宗大師兄極盡羞辱...如今還以生死威脅與我...這...便是**至尊所教的待客之道嘛?”r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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