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湖香格里拉五星級酒店外。
令乾打著方向盤,看到后視鏡里逐漸變成小黑點的一眾親戚,然后往家里小區的方向開去。
這個逼沒必要裝,首先是從小到大自己也沒受過勢利眼親戚的白眼。
其次就是,自己要是打開車窗,突然朝外面喊一句,“大姨”
那會是什么后果?
先不說有沒有親戚嚼舌根吧,主要是自己本來要說的是,自己這輛勞斯萊斯古斯特是租來的。
那都是租來的了,又有什么好裝逼的呢。
所以,令乾沒有想著人前顯貴,事后麻煩一大堆,而是從容的開走了。
改善自己家庭條件才是頭等大事,跟親戚們炫耀有什么必要嗎?真不至于。
令乾甚至都想過,不讓家里去外面說,自己中了一千萬彩票的事。
都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在自己還沒有成長的一定程度的時候,家里突然暴富是好事還是壞事是顯而易見的。
老式小區的墻上滿是枯綠色,夏天長滿了的爬墻虎,這時候已經枯萎的不成樣子,但還是留下了些許痕跡。
看著周遭熟悉的場景,上一世自從參加工作后,就很少回來的老式小區,令乾有點感慨。
“小令,放假了啊”
正往自家單元樓的方向走著,從里面下來一個身材發福的中年女人,令乾挺熟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叫了一聲。
“王姨,你沒跟我媽打麻將啊”
“嘿,瞧你小子說的,都是你媽找我,我這每天挺忙的喲,這不就要去買菜”
中午十二點半了,這時候還去買菜?
顯然是吃過了,準備去棋牌室打一下午。
王秀華是公務員退休的,閑暇時間多得很,自己親媽之前擺攤賣菜的時候,兩家認識的,知道是一個小區還是一個單元樓的鄰居。
就經常約著出來打麻將,或者是在家里擺上一桌。
“小偉回來了,你有空去找他啊”
“行王姨,那我先上去了”
王秀華兒子跟自己是發小,兩人小學初中高中都是在一個學校念得,可以說是自己為數不多的朋友。
穿越回來,還沒見過,不用王秀華說,令乾也打算下午找發小張浩偉去。
回家不就是干那點事,在家里住幾天,找老友聚一聚,至于在建鄴發展貓貓與你什么的,令乾沒有很強烈的欲望。
半年時間花光十個億,這難度其實真沒啥。
自己兩家公司半年時間就可以發展到一定程度,在隨隨便便買點東西,在燕京買棟別墅什么的,輕輕松松完成。
所以,令乾回家是來消遣享受來了。
一直在學校待著,也沒什么正事,但就是不時會想起老媽李月娟做的菜。
“媽,開門了”
不一會,就走到了自家門口,也沒有按門鈴的習慣,令乾直接錘門口。
一陣咚咚咚的鐵皮聲音。
“沒看見門鈴啊,回個家跟來拆遷似的,換鞋啊,一身臭毛病”
李月娟嘴里每一句好話,但臉上那股喜不自禁的笑容早就出賣了她,兒子放假回家,她比誰都高興。
主要是小時候,令乾一直被放在老家,夫妻兩忙著賺錢,很少見令乾。
等令乾大了,也就上大學去了,待著的時間很少。
但李月娟對令乾的態度卻一直沒變,時不時就要懟幾句。
令乾也知道,李月娟這是怕自己放不開認生。
“好嘞,媽我爸呢,你不說你們兩等我吃飯嗎”
把自己的那雙gucci經典皮革鞋踢開,換上拖鞋,令乾直接坐到了木桌前。
先是往七十平的房子里看了看,沒有找到父親令建軍的身影。
“你吃你的,不這么說,你能現在回家啊”
李月娟一邊在廚房不知道忙活著什么,一邊沒好氣的說道。
令乾笑了笑,也是,小時候自己經常不著家,每次家里催自己吃飯,都半天才回來。
果然是知子莫若母啊。
“誒喲,媽,這松鼠桂魚絕了,你這手藝當初辭職不干真可惜了,要不現在早就混成大廚了”
“嘴里吃著也不閑著,就知道皮”
李月娟從廚房走出來,系著令乾很眼熟的那條帶著油漬的粉色圍巾。
原來是在廚房里,給令乾倒酒去了。
“你爸新泡的黃酒,你不一直嚷嚷著不讓你喝酒嗎”
令乾看向清濁的黃酒,在瓷碗里簡簡單單的乘著,有點感慨。
以前自己小時候特別想喝酒,老媽李月娟總是不讓,說什么小孩喝酒對腦子不好,反正就各種找理由。
自己親爹令建軍倒是不反對,但平時沉默寡言的,也不會發表意見。
所以令乾第一次喝酒的記憶,還記得挺清楚的,就是個發小張浩偉偷摸著拿壓歲錢去買,結果兩人回家各自挨了五十大板。
一轉眼,李月娟也覺得自己長大了。
“媽這你不倒一碗,咱娘倆一起”
令乾皮的很,李月娟深深看了令乾一眼,在她的印象里,令乾是皮,但也沒有皮到這個程度。
小時候一見面,雖然媽也叫著,但總是隔著一層什么,讓李月娟覺得令乾對自己放不開。
有一年夏天的時候,家里新安了空調,夫妻倆房間用電扇,空調卻安在了令乾的屋里。
李月娟從老家把令乾接回來,暑日的晚上很熱,把李月娟都熱醒了。
悄默默想看看令乾睡沒睡,一推開門,發現自己兒子穿著個大褲衩,趴在地板上。
空調沒開,令乾想涼快點,就趴地上了。
那畫面,李月娟現在也沒忘,就是那時候覺得要對令乾好一點,要不然兒子跟親媽都不親,那也挺鬧心的。
其實令乾完全是因為找不著空調遙控,李月娟想多了。
“行,我跟你喝一點,下午還得跟你王姨打麻將呢”
李月娟掩飾著心中的感慨,笑著也給自己接了半碗黃酒。
娘倆碰杯,令乾一臉吊兒郎當的笑容,李月娟突然就感覺兒子長大了。
“再來一碗,這酒不夠勁啊媽”
“就一碗,喝多了讓你耍酒瘋啊”
感慨歸感慨,酒過半晌,李月娟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你那彩票的錢,我和你爸也想過了,錢就先讓你存銀行里,你現在還小,等以后用錢了在用,我們倆也沒那么大壓力了”
令乾不知道別的家庭父母,面對自己孩子突然買彩票中大獎,會是什么感受。
之前更不知道,身為父母的兒子,自己會有什么感受。
但這一刻,他突然就明白了。
“媽,我的錢就是你和爸的錢,你們不用替我省”
令乾掩飾著心中的感動,笑著說道。
李月娟這時候也笑了,而且笑的很大聲,聽得出來,她很吃令乾這一套。
因為她知道令乾真的是這么想的,同時,令乾也知道她怎么想的。
“廢話,要不然你還想著不給我養老啊,等我以后躺在棺材板里,看你不后悔”
李月娟開著不輕不重的玩笑,令乾愣了一下,隨即說道。
“媽,你今年四十五了,我爸今年四十六了,你倆都上年紀了,你也說了我的錢就是你們的錢,一千萬太多了對吧,你想著給我留著娶媳婦,也用不著這么多是不是”
這系統道具彩票券就是給家里用的,如果放在自己手里,沒什么必要。
而且令乾也想讓李月娟和令建軍能不那么累了。
“這么多錢,我們也不知道買什么啊,你留著吧,啊,你留著”
李月娟不知是出于逃避心理,還是不想跟令乾在討論錢的事情,收拾起了餐桌轉身走進了廚房。
令乾跟了進去,直接把那張彩票兌換券拿了出來。
“房子,車子,要不你跟我爸出去玩玩,先在國內轉轉,轉夠了就去國外,我記得我小時候你一直念叨著要去泰國看看,想看看人妖呢”
令乾開著玩笑,沒有發現李月娟偷偷摸了下眼眶。
還在繼續說著,“都干了幾十年的活了,還是要享受生活,以前咱家沒錢,那是沒辦法,現在有錢了,還不開心開心,要不然這錢也沒用是吧媽,再說了,你放心,一千萬就是個開始,我以后會出息的,你和我爸就等著享福吧”
所有父母都希望自己孩子成龍成鳳,都希望自己能給孩子很好的教育,能辛苦工作半輩子之后有段閑暇的休息時間。
而對于父母來說,最受孩子觸動的話,無非就是,我以后會出息的這句話了。
李月娟的眼淚下來了,令乾愣了一下,“媽,我以前很不懂事嗎,你這怎么還哭了”
李月娟是喜極而泣,倒不是因為這一千萬,而是因為令乾的態度。
她不知道,盡管令乾表現的很輕松,但對李月娟不舍得花錢,一分不要甚至要留給自己娶媳婦,是更加感動的。
關心從來不是單方的,父母和孩子也不是一方一味的給予,而是相互的。
“行啦,等我爸晚上回來,你跟他好好商量商量,我留一百萬干點事情,其他的錢你們定”
令乾說完就走出了廚房。
不一會就走到了門口,“我找浩偉去了啊媽,晚上等我爸回來,咱們在好好吃頓飯”
說完,就走出了家里,朝樓上發小張浩偉的家里走去。
李月娟在屋子里,等令乾走了,露出欣慰的笑容,然后高高興興的收拾起了家里。
又給老姐妹王秀華打過去了個電話,“秀華,下午打麻將啊,人你找齊”
“怎么了月娟,你不說下午陪你家小子嗎”
“他有什么好陪的,哪有打麻將好玩”
“我家浩偉這幾天跟我一直說,在家里待著無聊,正好他們小年輕玩,省的煩咱們,我早就看他在家里不順眼了,晚上不睡早上不起”
“都一樣,令乾比他還懶,一回家吃完飯也不知道收拾,屋子也不知道收拾一下就出門撒歡去了,找你家小子去了”
兩中年婦女打趣著自己兒子,都笑開了花。
“王姨,浩偉呢”
令乾走進王秀華家里的時候,張浩偉還在自己臥室里沒出來。
“小令啊,臭小子,令乾找你來了,還不起來”
都下午了,還沒出臥室。
太經典了,令乾對自己這個發小也挺了解的,一大特點,夜貓子,晚上不睡早上不起。
“零錢”,一開口就是叫令乾的外號,從小叫到大,令乾早就習慣了。
沒進張浩偉臥室,停著王秀華的面,還裝的很有禮貌。
一進了張浩偉的臥室,立馬就給張浩偉屁股來了一下。
“偉哥,牛啊,硬氣啊,在家這么早不起,王姨沒叨叨你啊”
一邊順手給張浩偉拉開了窗簾,順便坐到書桌前,隨便的晃動了一下鼠標。
張浩偉昨晚玩聯盟,沒有關的主界面就亮了出來。
“我說,能不能給我換個外號,你在這叫叫就得了,出門能不能別給我整社死”
“以前你也沒說不讓我叫啊”
“那是我當時不知道......”
穿著紅褲衩的張浩偉,麻利的套上了褲子,順帶著給令乾從保溫壺里接了杯熱水。
“一會去哪浪?還白銀呢,真菜啊,玩了這么多年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把水給我”
和發小待著的時候,令乾仿佛回到了年少的時候,當時一起鉆沒有安好的水泥管子,一起買五毛錢的冰棒,一起爬樹玩撲克。
不過張浩偉屬于比較皮的那一個,可以說就是跟著張浩偉,自己以前才學會的抽煙喝酒性格更外向。
“誒,岳嘉怡跟你怎么樣了,在學校也沒問問你”
在學校的時候,張浩偉還不時跟令乾吐槽大學學生會的瑣事,令乾沒有主動找過他。
男人聊什么天,不如當面喝酒。
“什么怎么樣,真不熟”
令乾淡淡說道,不一會和換好衣服的張浩偉一起走出了家門,走到了小區門口。
兩人打算去臺球廳,搓搓臺球。
“咱們過幾天同學聚會,你去嗎?看看老班去他們說”
“那就去唄”
在大街上溜達著,張浩偉還順便去超市買了包白塔山,有一搭沒一搭的抽了起來。
“你什么時候戒煙了,我怎么感覺半年沒見,你跟變了個人似的”
“我想多活幾年”
“嘿你咒誰死呢”
張浩偉說著,心里本來要說的話,沒有問出口。
今天早上岳嘉怡突然發消息,朝他問令乾回來了沒有。
張浩偉說沒呢,還挺高興,以為令乾已經和岳嘉怡快修成正果了,結果岳嘉怡突然跟自己說,不要把問他的事跟令乾說。
這就給張浩偉搞不明白了,心說難道是岳嘉怡終于喜歡上令乾了?猶豫著自己這個僚機要不要給令乾搭把手。
下午三點,燈線昏黃的臺球廳里。
剛付完錢,張浩偉終于忍不住了。
“岳嘉怡昨天給我發消息,問你回沒回來,讓我別跟你說,你自己琢磨琢磨”
“我當時還讓你別跟她報一個學校,心說你到時候肯定后悔,小丑竟是我自己”
聽到發小的話,令乾蚌埠住了。
上一世這個時候,自己還在追求岳嘉怡,張浩偉這個反應也正常。
不過那是以前了,于是令乾笑著說道,“她讓你別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