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申侯軍校
南方在冬日不見得寒冷,就有很多常綠闊葉喬木,綠蔭掩映中校園同樣是張燈結彩,在進行一場盛大儀式,莊嚴的大禮堂里正在舉行軍校第一屆的畢業授勛,左右貼著一幅醒目的對聯,分別是
“升官發財,請走別路。”
“貪生怕死,莫入此門。”
一身筆挺戎裝軍官立在講臺上,肩膀上的將星熠熠生輝,帶著軍帽顯得英氣勃勃,年紀不過三十歲上下男子拿著講稿,掃一眼會場的黑壓壓人群,對著話筒:“費守義!”
“有!”
年輕軍官在人群中站起來,臉色有著興奮潮紅,快步跑上前臺,這里發生個小小插曲,他登臺階時踉蹌了一下差點絆到,引得附近一陣善意哄笑,都理解這激動申校長親自授銜!
最優秀的一批軍銜高一級!
申侯對這個成績優異到第十名的學生也有印象,而對方這時激動表現,更讓他暗里滿意。
司儀的主持下,費守義神情莊嚴上前接受中尉軍銜、佩刀,敬禮宣誓:“學生永遠忠于校長!”
“好,好”
申侯笑瞇起眼睛,目送對方離開,下一個:“杜景云!”
會場視線的焦點和光榮中心變成了又一個青年軍官,而費守義在黑暗過道走回到自己座位上,興奮才稍降溫,又有些莫名失落看著焦點轉換,周圍人大多數很快就會忘掉費守義吧
申侯軍校人才濟濟,不是榜首第一名很難被記住。
“出了學校以后還得在戰場上繼續努力,成紀倫大哥那樣的戰爭英雄,也許就不會被忘記了!”
十八歲少年這樣自言自語,暢想未來,絲毫沒有看到會場外,有個晚一屆的同學正在焦急來回踱步,手里捏著一份電報,這將會改變他的命運。
解散,人群涌出,都黑壓壓一大片的軍帽,根本辨認不出誰是誰,別管你是學校風云人物還是默默無聞,都是人流中不起眼一點。
在等著的兼職送信小同學一個激靈,立刻跑去宿舍去攔截:“糟糕,糟糕,畢業生今天就要離校!”
整個三年級宿舍都是一片打包行李的忙碌,幸運是他在費守義背著軍用大背包出來時,截住了他,恭謹而忐忑地遞上:“守義學長!您的電報!”
“都是同學不用拘禮。”不,費守義笑著接過電報,這時心情還在畢業授勛中很是高興,看著電報上的幾行字,神情逐漸地冷卻下來,凝固住,有些茫然:“這是不是寄錯了?”
“請節哀,學長。”信使學弟說。
“不,這不可能紀倫大哥不是已經犧牲了么?”
“父親不是紀家的管家么?”
“現在告訴我紀倫殺上我家,殺了我父親?”費守義難以置信,根本無法接受,抓著對方肩就抓著救命稻草一樣搖晃:“告訴我,這是送錯了”
信使學弟給晃得要暈了,還是耿直地說:“可是,軍部轉發的情報,特別轉發給需要知情的家屬一份電報,不會錯對了,還有這張現場照片啊,你要掐死我了各位學長幫幫忙,勸勸守義學長吧”
周圍的同學也都上來,費守義身形僵了僵,放開對方,低聲道了一句歉,就背著背包沉默離開,走到樓梯口時,緩緩打開照片看了,倒掛在樓梯口的血腥大字人體,就不由身子晃了晃:“父親”
沒有吐血,沒有痛哭,這年輕軍官呆滯了許久,突一拳重擊在墻上,鮮血飛濺,臉色扭曲著,咬牙切齒:“紀倫,今生今世,我費守義和你不共戴天”
“當”
大樓的鐘聲驚起了早飛的鴿子。
江上的輪船的汽笛聲,劃開了晨曦時的薄霧,有軌電車“叮當”駕駛著,一個女人乘著駛了過來。
“報館到了。”
“哎,你終于來了。”一進報社的大門,總編就迎了上去。
“什么事?你這么急?”說話的是巫山路。
“哎,你昨天的那篇西餐館槍殺事件的稿子要快點趕出來,聽說上面卡的越來越嚴了,今天聽顧老板說,官府以后要禁止發布這種新聞”
“有這事?”
“對,你把稿子再修改下,爭取今天早報里登出來。”
“好,還有什么事?”
“還有就是曲大家的新聞,本地歌迷哪個不關心?我們的報紙必須去搶個頭版,造造輿論,讓上面顧忌幾分。”
“總編,稿子你修改下吧,今天報社里您坐鎮。”
“噫,你去干什么?”總編有些驚訝,這女人關系網不錯,弄到許多新聞。
“就是曲大家的事,我有關系,能見個面,得去采訪。”
“行,這是正事!”
諸侯不斷打來打去,年輕人也不停的鬧事,社會新聞也越來越多,報館的生意也越來越忙,總編忙的團團轉。
話還沒有落,報社電話就催命一樣響了起來。
拿起話筒,就聽到急促的叫聲:“快,快,快來人”
“什么事這樣急。”
電話傳來了陣陣鬧聲與焦急聲音:“我現在在火車南站,聽到沒有?出大事了學生游行又開始了還有商人參與,可能要罷市快占個好位置”
話還沒說完,隱隱傳來了槍聲和馬蹄聲,電話就斷了。
總編和巫山路面面相覷,總編一拍手:“大新聞啊!”
一處公寓,狹小浴室,噴淋水花灑下晶瑩一片,青年身軀修長而肌肉有力,但在皮膚上滿滿的手術刀痕,又一陣咳嗽,血帶黑色。
沉默了一下,披上浴巾出去,嘭摔在沙發上。
短暫的昏迷醒來,小海倫抱著小白貓,一蘿一貓,兩對冰藍色眼睛都看著:“老師?”
“喵”
“沒事,剛才累了,休息一下就好其實痛苦一點,會刺激精神,而讓術士更強大,是好事情啊”紀倫說著,看小海倫沉默,就伸手摸亂了她的金發。
“砰砰”敲門聲響起。
小海倫抱著小白貓,一步步靠近門,舉起小白貓,或說是舉起貓下藏著的槍,在鑰匙孔里看了一眼外面,看到是一個房東大媽一樣的胖大姐巫山煙。
巫山煙不敢動門上的法術,也看不清房門里面,只是輕聲說:“紀倫少尉?小海倫?你們在家嗎?”
小海倫回首看自己老師。
“讓她留下情報,人先走,回去我會找她們的。”紀倫說著。
片刻,門重新關上,多出了一個紙袋。
打開,里面是一疊文件,還有著照片。
“游行,沖突,鎮壓。”
“伊侯的手法,與當年梁侯差不多,給我制造機會。”
“要不是伊侯的情報和行動配合,我也不能在這樣短的時間內干這樣多的事。”
“伊侯是把我當成刀了,可我自己也愿意,各取所需。”
“只是我這把兇刀,伊侯也必忌諱的很,最后同歸于盡怕才是伊侯希望的事。”
“我必須有自己情報來源,不需要嚴密,只需要有對照就行。”
紀倫看著新送來的情報,與自己逼問地頭蛇蔡老板信息對證,憑借經驗去掉一些錯誤,更新一些內容,標記有著矛盾且無法判斷的地方,腦海中就自然出現了整座高州城的景象,并且在思考中,開始活動起來
“紀江的舊人基本上清洗完畢。”
“清洗并不會導致衰退,至少在整個組織上升時。”
“我面對的敵人,將是年輕、充滿激情和理想的術士和軍官。”
“他們的反應與拼殺,將超過三年前。”
紀倫翻看著最后一頁情報:“咦,費守義授中尉軍銜,授軍刀,畢業了啊!”
第一屆第十名,僅次于前三的上尉軍銜,明眼人都能看出,申侯就是準備拿軍校的學生當骨干,重整和擴大軍隊。
“江山破碎,龍蛇沉浮,英雄輩出,又出了一個諸侯。”
“盧侯的路,嘿嘿”紀倫抽出一支煙,深深的吸了一口,接著,就激烈的咳嗽了起來,劇烈的腦力消耗,讓他額上滲出了晶瑩汗水。
小海倫拿起手絹,摸摸地幫老師擦汗,等到他重新睜開眼睛之后,才用不標準的帝國語請教著:“剛剛,為什么不讓她進來。”
“這個時代的法則是由你們歐陸定義,這種叢林法則下的道義,就是猛獸不能露出一絲虛弱我不想讓合作者看到自己情況。”紀倫摸了摸女孩的金發,看到她茫然的樣子,說:“你想不想復仇?”
“什么是復仇。”文盲蘿莉發現了新的單詞。
“那個抓你做實驗的人,讓你五歲困在陰暗監獄里,看著周圍大哥哥大姐姐,叔叔阿姨一個個死掉的人”
對小海倫這樣解釋了后,她就眼睛一亮,毫不猶豫說:“給他,手雷!”
紀倫忍不住笑了,又牽動肺部,咳嗽起來:“太暴力了咳咳記得把拉環留給我,做個紀念。”
小海倫想了想,恍然老師也和蔡青麥一樣,想要個戒指,沒問題,小海倫有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