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天下赴死

第19章 幸不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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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磅礴的內氣只是瞬間就化作了烈焰,攪動酒水如龍一般朝著前面盤旋呼嘯,那邊的摩天宗宗主大笑一聲,仰脖飲酒,單手轟出一掌,氣浪滔天,和陳承弼左手相接。

地面直接撕裂開。

怒劍仙閉目,化作劍光避開陳承弼一招。

怒鱗龍王抖手將酒壇轟過去。

涂勝元只抱頭亂竄,七拐八歪,身子后面卻似帶著一串殘影也似,避開了一招招要命的絕學,藏在了后面,只是一瞬間,這城主府最大的主花園就被轟沉下去。

涂勝元眼角狂跳。

陳國北地第一宗的宗主。

七十二連環寨的寨主。

都是天下宗師之中的拔尖人物,只是一位是背后上萬門徒的大宗之主,另一個是賊匪,自不會追求個人我武功,雖然不在宗師榜前十,卻也絕對是在十到二十之間的手段。

而后他便見到那一個多月前和第六宗師屈載事拼了個開的老頭子,似乎忘記自己的內傷沒有痊愈,放聲狂笑,左手掌法如龍,和陳國北域第一宗主互拆,右手直接抓了一個鎖鏈,揮舞起來,糾纏住怒鱗龍王。

一個老頭子和兩個前十五的宗師互殺。

這老東西的武功到底是多深?

涂勝元大罵。

摩天宗宗主西門恒榮一手拳掌施展開來,如天穹壓下,攪動四方云氣飛騰,怒鱗龍王也是不逞多讓,放聲大笑起來,和陳承弼相交鋒。

雖然彼此都不曾動了殺招手段,卻也是打得難解難分。

狂濤如海,云氣騰空。

恐怖的氣息壓迫,其余人都幾乎不能呼吸,皆是后退,涂勝元跑得尤其快,宗師級別的交鋒,他雖然也有個六重天,摻和進去大概率會被打成肉泥。

但是他從酒壇里面冒出來,還是和陳承弼一起的。

就已經注定會被盯著。

有溫軟聲音傳來:

“涂先生,為何如此著急呢?”

涂勝元打了個寒顫,背后汗毛蹭蹭蹭地炸開來,極為貌美的陰陽輪轉宗大長老溫和看著他,道:“既然來了,不如共飲一杯?”只是拂袖,那一杯酒就飛過去。

涂勝元一個鐵板橋往后面一趟。

在這同時腳步連踏,如一位穿云之鳥,入海飛魚,帶出來一串殘影,硬生生從陰陽輪轉宗大長老的手下脫身了,這位美麗之人微笑起來了:“難怪天下第一樓最初的客卿,也就你還活著了。”

“這樣的身法,是有看頭的。”

怒劍仙閉目,并不參與此戰,仍舊從容不迫,舉起杯子飲酒。

但是一身劍氣,已經臻至于化境。

任何氣息,入其三尺之內,皆被無上劍氣,攪碎齏粉,并不存有半分,十三柄飛劍盤旋于身周,劍意威壓極重,只是平靜飲酒,有陳承弼,亦或者怒鱗龍王招式襲來。

只是右手端杯,左手提劍,也不去看,只是橫欄,就可以擋住。

童城主幾乎氣得大罵起來了。

哪里來的老東西!

就因為這個酒壇子里面冒出來的兩個老家伙。

四位宗師被牽制住。

涂勝元腳步一滑,避開了陰陽輪轉宗輕柔一撫。

這位天下第一樓客卿腦殼兒都發麻了,只覺得若是自己被摸一下,怕不是就要成陰陽輪轉宗的人肉丹爐,一身內氣,都得溫養出陰陽輪轉宗的道胎,肉身則被帶走雙修當爐鼎。

一想到陰陽輪轉宗宗內那些長得歪瓜裂棗的玩意兒。

還有逆轉陰陽之后的家伙,這位看上去只是個中年人,實則年歲不比陳承弼小多少的()

客卿只覺得頭皮發麻。

世人皆以為陰陽輪轉宗弟子貌美,有些初出茅廬的少俠笑說爐鼎也甘愿。

可還多的是歪門邪道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有年已衰老,半張臉細膩半張臉如枯木,叫人害怕的老女妖;美貌女子,豈需要用色相來做人爐鼎?

況且,真正的陰陽輪轉宗,追求的是克制感情的陰陽雙修。

是內氣流轉的雙修。

追求的是清冷道門神韻,感情點到為止。

不可相戀,相戀則系其心;不可不戀,不戀則情相離。

戀與不戀,得其中道可矣。

只是此道艱難,故而下乘手段反倒是越來越多了。

涂勝元被追急了,紅了眼,只是大罵:“你去找那邊的陳承弼啊,他一身純陽之功力,你不要盯著我,我為了躲你們都破身了。”

陰陽輪轉宗大長老微笑道:

“客卿給我所取尊號,不是好聽。”

涂勝元只是氣急,終于被追得受不了,翻身化影,避開對方的招式,而后這位儒雅的文士禁不住破口大罵起來了,比起最糟糕的兵痞子都罵得狠:

“你個不男不女的陰陽人,活該一輩子守活寡的臭男人爛!你個!”

“你家祖宗因為你都得在下面給人賣鉤子了你還笑!”

“老子沒有說你在成為大長老之前,是個前面后面都給人戳爛了的爛肉,已經很給你面子了!的,聽懂了嗎?!我!”

“啊不對,你這樣的家伙,應該是沒娘沒媽的。”

“不好意思。”

涂勝元一連串破口大罵,讓陰陽輪轉宗大長老臉上神色難看,他如果說他武功低微,說他性格低劣云云,這位大長老只是灑脫一笑罷了,只是這一段話,就如同尖刀一樣鑿穿他的心。

涂勝元痛快地大罵了,道:

“老陳,一起動手!”

“這一次打完,我給你重新取外號!”

陳承弼左手按住蛟龍法相,騰空踢出旋風雷霆,腳踏摩天神鷹,身上染血,卻只放聲大笑:

“哈哈哈,好!”

老者左手抬起,右手一拉。

“周游六虛!”

于是那兩位宗師勁氣被他以陳國天子武學駕馭,內氣一轉,反出,摩天宗宗主和怒鱗龍王皆受了這一招,臉色難看,終于起來了真火,取出自身玄兵,齊齊殺來。

涂勝元罵了一句,也提起了手中的竹簡。

只是一掃,竹簡卷開來,長有一丈,有如軟鞭,卻又包裹有玄鐵金剛,猶如重型鈍器,只是一下,將十幾個武者直接掃飛出去了:

“當真以為我只會吃刻刀么!”

涂勝元和陳承弼大攪這地方,兩個一個勢大力沉,雄渾無邊的純陽功力,另外一個則是身法絕頂,將這四位宗師牽制住了,南青萍和神獸山莊莊主等一些武者,只好退遠了。

眾人的注意力都被這一場難見的大戰吸引住。

唯宇文天顯焦急,舍了此地,提了寶兵,急急往方才交鋒之地奔掠而去,同時喝令了城主府私兵,李觀一正和瑤光一起奔逃,才奔出沒有多遠,就聽得了一聲暴喝。

“李觀一!”

李觀一抬頭,看到那邊宇文天顯已至,手持一柄爛銀點鋼槍,背后法相幾乎已經化作真實,這是宗師級武者之下最強的批次,李觀一只是看了一眼,直接右手一抓。

破云震天弓!

旋身,拉弓。

內氣磅礴涌入神兵之中。

箭矢猛然射出。

卻是直接奔著那邊()

拄著斷了的長槍,踉踉蹌蹌,脫離戰場的宇文化,宇文化被李觀一那一招大哉乾元打得內傷,這一箭又是神兵激發,直接指著后腦。

宇文天顯大怒,卻不得不變了招式。

招式直接落下,將破云震天弓射出的箭矢攔截,截斷。

旋即攙扶住了宇文化,磅礴的內氣輸送過去,道:“化兒,你如何?”

宇文化吐出一口淤血,臉色略有蒼白,咬牙道:“他至少有四重天的修為,更有一招玄奇的絕學,能夠把我的招式翻卷攻殺過來,侄兒一時不察,中了這小子的招式。”

“叔父小心,李觀一的武功不差,手段更多。”

“好。”

宇文天顯道:“你且服下丹藥,速速休養。”

“我去拿下此人。”

他轉過身,卻見到那邊少年狂奔如風,然后單手伸出,猿臂輕提,不知道從哪里,提溜出了一個穿著有兜帽長袍的家伙。

李觀一已經顧不得許多。

宇文天顯出現的時候,李觀一的眉心玄關突突突狂冒。

這個武者具備有一招秒殺自己的手段。

少年道人直接把藏在旁邊的瑤光提起來,他手中握著重槍,這樣的長兵器在手,自是心中安穩許多,又把瑤光放在自己背上,銀發少女眨了眨眼,自然地伸出手來,趴在少年背上。

銀發飛揚,她伸出手,把鬢角亂發整理到耳廓的后面,然后輕輕俯身,在少年的耳邊道:

“往左邊走。”

李觀一腳步一變,踏著流風,奔到左側。

一道流光幾乎是擦著他的身軀落下了。

直接把一座閣樓轟成為齏粉!

宇文天顯神色冰冷,手中握著一張重弓,弓弦為海龍的龍筋,兀自嗡鳴。

李觀一被爆破掀起的氣浪直接掀飛了,落在地上,反手把瑤光抱在懷里,在地上翻滾數次,然后右手握槍在地上一點,直接竄起朝著另一個方向狂奔。

李觀一嘴角扯了扯。

綜合實力弱于燕玄紀,但是大抵處于同一個層次。

媽的!

神將榜名將?!

李觀一幾乎要大罵起來了。

宇文烈,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雖然絕對不可能是神將榜的前列,但是哪怕是九十幾名的神將榜名將,那也是可以獨當一面,統帥數萬兵馬,鎮守城池邊疆的大將了,就為了殺死自己,留下了這樣的手段?

破鎮北城是真,想要殺李觀一,也是真。

可不知道為什么,明明是這樣的情況,危險而焦急,少年咬牙切齒,卻自有豪氣勃發,非但不恐懼,反倒是哈哈大笑起來了。

瑤光死死抱著他的脖子,似乎有些害怕。

少女如雨中的樹葉,依偎在李觀一懷中。

但是聲音還冷靜。

“往右邊。”

李觀一手中長槍旋轉遞出。

摧山!

直接點在墻壁上。

那華美,有著符雕,諸多華麗裝飾的青巖墻壁直接化作齏粉。

巨大的反推力讓李觀一帶著瑤光直接撞擊向前面的一座華麗物舍,后面仍舊傳來暴射勁氣,李觀一把瑤光死死抱在懷中,身子一低,肩膀直接撞擊在前面屋子的墻壁上。

腳步踏地,渾身筋骨齊齊爆發力量。

如同蠻牛猛虎。

墻壁被少年人直接撞開!

一座!

兩座!

三座!

李觀一如一頭發怒的蠻牛,硬生生闖過三個院落主屋,右手()

持槍,左手按著瑤光的兜帽,把少女護在懷中,前面似乎有護院私兵,少年放聲大笑:“給吾讓開!”

手中長槍猛然前刺!

摧山!

十幾個二重天的護院臉色一變。

兵器全部折斷!

然后那少年猛然一掃,一股龐然大力,將他們齊齊掀飛。

李觀一右手握著長槍,猛然一轉,卷濤的勁氣直接把找他們都甩飛出去,撞擊在假山上,墻壁上,木頭上,筋骨折斷,再沒有戰斗的力氣,瑤光被他抱在懷中,少女的臉上沒有表情,道:

“二重天?”

少年大笑:“是啊,二重天!”

單手一拋,長槍筆直飛出。

重重鑿入墻壁。

抱著那銀發少女。

騰空躍起,踩在槍身上。

槍身彎折,然后反彈,李觀一直接騰躍而起,落在了高墻上。

左手一揮,手中方才抓起一根繩索拉住長槍,手臂猛然一拽,長槍直接飛起來,落在了李觀一的手中,瘋狂狂奔,少年人想著,自己可真狼狽得很啊。

好在瑤光還陪著自己。

他大笑。

從容恣意。

鎮北城外百里。

越千峰派遣出去的斥候回來了,這位三十余歲的斥候半跪在地,臉色鐵青,道:“有些不對頭,我今日混進了城池之中,找到了鬼市,用了許多盤纏才喚回來了情報。”

“城主府是宇文烈留下的陷阱!”

“而且,城池之中有狩麟大會,就是為了李觀一!”

其余諸將皆面色微變:“也就是說,城主府,就是為了李觀一準備的天羅地網;而且,宇文烈留下了這許多手段,目的一定是鎮北城內部的勢力。”

“他想要在鎮北城這一座天下雄關里,留下自己的后手和暗門!”

“如此征討陳國的時候,遇到的抵抗就會小很多。”

“所以……此刻,李觀一才沒能給我們傳遞出情報和信息……”這位斥候騎兵校尉遲疑了下,垂首道:“若非是他退縮了,就是,他可能已經身陷入泥潭之中,自身難保了。”

其余眾校尉,將領都緘默,他們都相信是第二種。

天下第五名將,四個宗師,城主府的暗自私兵,江湖武者。

這已是龍潭虎穴一般。

燕玄紀,凌平洋等都有變色。

唯獨越千峰沉靜,道:“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多長?”

“不到一個時辰了。”

“好。”

越千峰起身,他穿著墨色的重甲,在這夜色之中,猶如巍峨的山岳,道:“告訴兄弟們,皆上馬,提兵,準備結陣,直接從正面,掠過這一座雄城。”

“觀一有他要做的事情。”

“我們豈能把一切都放在他的身上?”

“我相信,他哪怕是陷身在城主府和宇文烈的局中,也一定沒有放棄,我們也要做我們的事情了,諸位。”

他舉起了手中的兵器,神色沉靜而肅穆,道:

“與子同袍。”

一柄柄騎槍在夜色中高舉。

如同密林!

這一支八千人的重甲騎兵,最弱一人,是二重天的武道境界。

每百人,有一位校尉,為三重天。

五百人統帥,為四重天武者。

千人級別的騎將,皆五重天。

五尊神將榜名將。

這八千人,足稱之為是軍官級別的重甲騎兵,任何一個扔出()

去,都可以在一年之內,帶出百人騎兵隊列,而此刻他們懷揣著必死的信念,起身,上馬。

戰馬嘶鳴如同龍吟一般。

要從雄城前面直接大喇喇地沖過去,至少有兩成的死傷。

這些岳家軍年輕一代所有進攻性的基層校尉,到中層軍官,都有可能死在這一場決死的沖鋒之中,他們卻無有恐懼,因為那個將他們匯聚在一起的人,就在背后。

提攜玉龍為君死。

越千峰站在最前面,他驅動碧眼獅子獸,岳家軍開始急速行軍,夜色之下,每一個人的心都沉靜,并沒有因為即將奔赴決死的沖鋒而感覺到了恐懼。

到了最后三十里的時候,速度已經提高到了即將沖鋒的程度。

鎮北城的巍峨已經出現了,想要跨越過去,就只能從鎮北城城門前極狹窄的區域,那個鎮北城守城機關所在的區域沖出去,越千峰身上,赤龍的法相升騰起來。

來吧,沖!

沖出去!

他可以感知到軍陣變化。

岳家軍,星象陣法,失效

岳家軍,兵家沖陣陣法,削弱

司南特性·剝離

岳家軍軍陣·狂風避矢陣法,失效

岳家軍軍陣·騎兵奔騰陣·失效

所有重騎兵都感覺到,那種往日在沖陣的時候的暢快淋漓被削弱了,越千峰的額頭青筋賁起,他心底咒罵那個傳說之中陰陽家大宗師的名字,但是即便是陣法削弱,整個岳家軍的氣勢反倒是更為洶涌。

并非為了自己而戰,并非是為了利益而戰。

這一支軍隊的軍魂就在他們當中被保護著。

熾烈如火的氣機在所有人的心中燃燒。

忽而——

有尖銳的破空聲音響起了,卻不是進攻,哨箭在寂靜的夜色之中遠遠傳遞開來,哪怕是已經決意赴死的重甲騎兵,都能聽到這期待許久的聲音,他們齊齊的抬起頭看去。

一枚箭矢沖到天空之上。

猛然炸開。

火光流轉,化作了麒麟的模樣。

越千峰的眸子猛然瞪大,亂世的麒麟徽記,倒影在這所有八千人的眼底,那是李觀一約定的標記。

越千峰咧了咧嘴,他怔住,而后放聲大笑:

“哈哈哈,好兄弟!”

“諸位!沖!!!”

岳家軍的速度猛然提升。

他手中戰戟揚起,赤色的神龍出現,籠罩整個八千人鐵騎。

就這樣大喇喇,如同挑釁一般,直接從這巨大雄關的城池之前掠過了,戰馬奔騰如同雷霆一般,而那讓鐵浮屠都飲恨的巨大機關,還有三萬雄兵。

毫無反應。

這是鎮北城出現以來的第一次。

只要沖出,就足以截斷這一次沖鋒,但是卻毫無動靜。

不可思議的巧合,不可思議的配合。

找死一般的沖鋒,竟然成功。

已經完成調兵的姬衍中站在那雄城之上,看著那岳家軍沖出,亂世的赤龍騰空,而天空中的麒麟緩緩黯淡,這位老人卻忽然感覺到一種蕭瑟的感覺,亂世的變化,英雄的奮起。

他或許真的老了。

是日——

岳家軍八千人沖陣,通過鎮北城。

成功脫離陳國邊境。

不損一人!

越千峰帶著所有人離開了這里,甚至于不曾動用兵戈,一口氣沖出了百里之外,而在月色之下,前面有人。

一位青年站在那里。

重甲騎兵的沖鋒齊齊止住,奔騰的雷霆平息。

月色下,那青年伸出手,心臟因為這一股肅殺氣息的沖擊而瘋狂跳動,卻還是拉下旁邊的油氈布,露出里面的糧食,鹽,藥材。

龐大的數量,足以支撐這一支軍隊十日的消耗。

那青年在這八千鐵騎之前,緩緩叉手一禮,他的嗓音有些顫抖,因為恐懼,腿都有些發軟了,他不知道樓主的用意,明明樓主自己都要啃饅頭了啊!

為什么還要硬生生抽出全部的錢,變成這些東西?

而且還不讓自己告訴這些鐵騎。

可雖然不理解,這個長風樓的客卿還是道:

“長風樓主有一句話,要帶給諸位。”

八千天下的雄兵皆寂。

這位年輕人呼出一口氣,叉手一禮。

仿佛那少年道人就在背后一般,回答道:

“李觀一,幸不辱命!”

他不明白這七個字的分量,說的輕飄飄的。

這七個字就這樣落在夜色之中,遠遠傳出,可是年輕人并沒有聽到回應,他抬起頭,看到那些鐵騎神色肅穆,哪怕是前面那幾個將軍,臉上神色都肅然。

為首者似乎知道了什么,忽然暴喝道:“下馬!”

整齊劃一。

他們忽然把手中的兵器猛然到插在地上,森然如林,風吹而過,猶如風吟,肅殺的氣機沖天。

年輕人的頭皮瞬間發麻,只覺得渾身顫栗。

八千雄兵整齊劃一落在地上,肅殺的氣息逸散開來,他們是可以攪動這亂世的力量,但是此刻,他們卻皆抬手,叩擊心口,齊齊垂下頭顱,肅殺之氣肅穆。

八千人,整齊劃一。

以軍禮見之。

長風樓客卿只覺得頭皮發麻,身軀顫抖,卻又有一種血脈賁張之感,不需要言語了,這八千天下強軍之禮,足以讓任何一個男子血脈賁張。

并非是為了這個年輕的客卿。

而是那個少年。

不是太平公之子。

只是李觀一。

亂世如棋盤,那個少年親自入局的第一場,就已經打破了宇文烈和江湖的局面,親自為奔馳的岳家軍開辟出了道路,也由此,將要真正踏上天下的視線。

《史傳·本紀第一》——

岳公于鎮北關前被困,上往救援,拔岳公于萬眾之中。

時年,十五。

李觀一和瑤光還在狼狽奔逃。

這城主府太過于龐大繁雜了,李觀一都覺得腦殼兒痛,就是瑤光指點,他才能精準且完美地避開一次次的圍剿,不斷靠近出去的方向。

而就在這個關頭。

玄龜竟然又冒出了頭,比往日每一次都強烈,瘋狂扒拉李觀一。←→新書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