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小說家

第四百五十章 天人三問

當今的諸夏大勢,呈現一天下之象,平王東遷,諸侯紛爭,春秋以來,亂世而顯,晉陽之戰,三家分晉,七大戰國并列,霸主之位沉浮。

數百年的爭斗,終于要有一個最后的結果了,西秦國力日益強盛,府庫充盈,民勇公戰,虎狼之師名鎮諸夏,更有巴蜀與關中兩大根基要地。

如若不出大的差錯,以山東六國現在的狀況,想要對抗秦國,甚是艱難,期時,列國遇到極大的抉擇,諸子百家同樣如此。

儒家自祖師以來,發展之勢逐漸良好,扎根齊魯大地,將墨家的實力生生壓制住,更何況,那墨家又得罪了秦廷道武真君,將來只怕有更大的災難。

儒家雖暫時逃過一劫,但是,真正的劫數尚未來臨,面對大劫,首當其沖的便是儒家掌門人,便是今日所選定的伏念。

其人所學甚合師尊孟軻之道,更是兼修祖師之言,三綱八目了然于胸,雖還尚未明悟內圣外王之妙,但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內圣外王之道,便是儒家的入世之道,便是儒家欲要通過君王施政天下之道,而伏念,將會是其中最為重要的一環。

將來,他的每一個決定,都將意味著儒家的前程。現在的伏念看起來,雖還不成熟,但有荀況師弟再旁護持,十年之內,當可無憂。

“師尊,事雖難,但伏念可以做到!”

躬身拱手再次深深一禮,迎著師尊希冀的目光,伏念周身淺淺的浩然之氣閃過,雙眸迸出無比的堅毅之光,字字千鈞,緩緩而落。

“如此,為師可放心也。”

“我將離去,你有何問?盡可言也。”

公都子很是滿意的輕輕一笑,師兄萬章將儒家交到自己手中,數十年來,自己也只能夠穩固齊魯的勢力,不能夠使得儒家大興于天下,引以為憾。

今夜,這個未完成的心愿,將會落在伏念身上。

“師尊,可有言語教我?”

伏念身軀伏地,輕言之。

“你之行事很是沉穩、中正,此為上佳,它日遇事,當牢記中庸之為德,此為大道,妙悟之,無論是學說道理,還是己身修行,都有極大精進。”

公都子頷首而應。

“中庸之道,臻至天人,止于至善,喜怒衰樂之末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

“唯天下至誠,為能盡其性,能盡其性則能盡人之性,能盡人之性,則能盡物之性,能盡物之性,則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則可以與天地參矣。”

“祖師當年問道家祖師而語,伏念未敢忘也。”

伏念又是一禮,緩言而出,此語乃是儒家的天人合一,參悟極致,與道家的天人合一有異曲同工之妙,只可惜,數百年來,妙悟其境者,鮮矣。

“師尊,可有言語教我?”

得此言,伏念牢記心中,數息而后,再次問道。

“數百年來,儒家雖為顯學,但卻不被列國君王所用,你可知其道理?”

公都子輕語。

“禮樂崩潰,德仁不顯,霸道不張,知行不在!”

伏念沉吟數息,而后應語。

“儒家如何方能傳承亙古?”

公都子看著伏念,再次深深頷首,而后請問之。

“三綱八目為根,內圣外王為里,兼百家之學,融精義之言,化知行之道,施仁、義、禮、智、信五者,由此,儒家可傳承亙古!”

伏念思忖片刻,拱手又是一禮,深深拜下。

“哈哈,儒家有你,我很滿意。”

“昔者,道家莊周有言:夫大塊載我以形,勞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故善吾生者,乃所以善吾死也。百家之學,唯有道家之學可稱微言大義。”

“伏念,為師走了,儒家交給你了!”

三問三答,公都子余愿了解,心中再無牽掛,而后,面上朗聲而笑,雙手自合儒家之禮,目視前方,周身一股股柔和的浩然之力涌動,玄光擴散。

迎著伏念那頗為不忍的神情,搖搖頭,隨意輕語,剎那間,渾身上下所有的生機之氣為之衰弱,頃刻之間,周身百脈為之生機斷絕。

只剩下最后的浩然余光,護持其身,許久之后,靜室之內,再無動靜,只剩下伏念那略有嗚咽的低語之聲,身軀伏地,久久未起。

“師兄,走好!”

靜室之外,荀況等儒家高層核心之人等候,察覺靜室內的別樣能量余波,荀況正禮儀之冠,躬身拱手一禮,雙眸平靜如水,輕語之。

十天之前,師兄將一身本源精華九層九傳輸到自己身上,只保留十天的生機之力,今夜過后,無論如何,都將不會有生機顯化。

師兄之恩,心中永記,十年之約,儒家之內,必須安寧!

“掌門!”

“掌門!”

身側其余之人,亦是有感,彼此相視一眼,盡皆一禮。

數息之后,一道道空谷傳響的鐘鳴之音在小圣賢莊之內回旋,鐘鳴回響二十七道,合三九之數,合小衍之數,儒家之內,此鐘回旋,當為大喪。

鐘鳴聲落,時值雖夜幕降臨,但小圣賢莊內的一位位儒家弟子自動匯聚在正禮之廳前,尚未離去的諸子百家亦是心中震動,奔赴而至。

“生死之道,眾生歸處。”

與此同時,就在先前儒家掌門公都子生命之火熄滅的瞬間,那遠在一處庭院偏廳靜坐修煉的周清有覺,靈覺擴散,數息之后,睜開雙眸,頭顱微轉,喃喃而語,歸于原樣。

“師叔,儒家掌門伏念求見。”

次日一早,周清仍舊一個人靜靜盤坐在軟榻之上,通體包裹紫韻玄光,源源不斷的紀數之力涌動,玄妙之門顫動,眉心自動顯化太極圖,化為奇妙之力,快速修復損耗的本源之力。

忽而,偏廳之外,小靈的聲音而起,夾雜清靜之氣,傳入其中,雖然自己在閑雜之事可以代表道家天宗,但儒家新任掌門親自,自己還不夠資格。

“嗯。”

一語輕聲回應,小靈頷首,轉身走向正廳,那里,伏念掌門與幾位年輕的儒家弟子靜立中央,靜靜等待,雖有茶水,未敢失禮。

百十個呼吸之后,正廳之前,一道紫色玄光閃爍的身影直接出現,天地元氣未有震蕩,靈覺之內,未有感知,雖如此,但諸人已知,躬身一禮。

“見過玄清子前輩!”

伏念一步在前,頭戴禮冠,身著淺褐色錦衣儒袍,腳踏仁德之學,厚土承載其身,雙手而握,禮儀而下,看向廳前的那人。

“你今為儒家掌門,焉得此等禮儀?”

周清破關而出,立于上首,觀伏念動靜,揮手間,勁力而動,攙扶而起,儒家公都子已經將臨淄的事情了結,自己此行儒家的事情也該告一段落了。

“師尊與玄清子平輩而交,伏念焉敢逾越。”

“前輩,今日伏念前來,乃是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前輩應允!”

伏念搖搖頭,禮儀乃是儒家的根基,萬萬不可廢,雖然對方不在意,但己身現在為儒家掌門,卻不能不牢記,再次一禮,看著上首的玄清子,緩緩語之。

“盡管言之,若然可以做到,自無不可。”

單手負立身側,既是對方執意如此,周清也不再多言,看著伏念那身合儒家大勢的動靜,輕輕頷首。

“天地五行,地支輪轉,十二日后,師尊將歸葬儒家先賢祠,期時,還望前輩出面,送師尊最后一程,如此,伏念感激不盡,儒家感激不盡。”

朗聲而落,伏念開口直言今日前來之事,眉目低垂,提及師尊,心中仍有不甘之意,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繼續向前看。

“讓我出面,送公都子最后一程?”

“你之言雖大膽,但你師公都子好歹也是師承孟軻的存在,當得起我這一送,不過,我之送行,不是為了你,不是為了儒家,乃是為了他自己。”

“為了儒家的前程,他甘愿自歿,放棄破入玄關的機緣,這等心胸,百家之內,罕見也。”

聽著伏念之言,周清眉頭一挑,直視下首的伏念,如果自己只是道家天宗之人,前往一送自無不可,但自己還有另外一個身份,傳揚出去,似有不妥。

沉吟數息,又看著廳中伏念等人,輕嘆一聲,搖搖頭,輕言應下,或許會有不妥的麻煩,但公都子終究有不凡之處。

“多謝前輩!”

伏念又是深深一禮,呼吸不自覺有些舒緩起來,此舉既是為了師尊,也是為了自己,師尊被玄清子間接所逼,自歿小圣賢莊,此為仇怨。

自己新晉儒家掌門,正需要一事樹立威嚴,而眼前這玄清子無比適合,若是他愿意前來,于接下來自己處理儒家之事,當有莫大的好處。

想不到玄清子竟是這般干脆的應下,實在是出乎預料,心中嘆然不已。

“公子,那陘城書館的二人有急事要見公子,身邊還帶著一個半死不活的,聽小衣言語,好像是陰陽家的什么長老。”

“您是見還是不見?”

事情圓滿而成,伏念等一眾儒家弟子正要告辭離去,忽而,廳中一道妖艷的身影掠過,脆聲而起,絲毫沒有掩飾,玄光散去,正是那一直待在玄清子身側的焰靈姬。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