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有了子嗣之事,自己前幾日就知曉了。
畢竟叔父在南昌的恩賞手筆不小,聽說在巴郡、天水那邊的封地手筆更大,消息早有傳來。
欲要早些去賀禮,又覺得有些不妥,父皇那邊還沒有恩典落下,是以,倒也不急,只是令人關注南昌的動靜。
不想,咸陽的蒙毅親自來了,符合父皇對于叔父的重視,如此,自己也可以有所動了。
無論是于公,還是于私,都該如此。
蕭何,就很適合代表自己前往,在自己身邊,他已經表現出足夠的能力,很得自己之心。
“這……,前往江南南昌為武真郡侯賀?”
蕭何訝然,看著手中的文書,再次近前將其遞給大人,這是對于泗水郡治下一個個縣域城池的進一步整治之策。
大人讓自己整理的,其中也有自己所想,合當下之策。
而今,大人讓自己前往南昌為武真郡侯賀?
武真郡侯為陛下異母弟,又為郡侯,位高權重,身份尊貴至極,更別說陛下當初賜封郡侯爵位之時的恩典。
郡侯有了世子,的確非小事。
自己也有耳聞郡侯在南昌的手筆,為世子之故,賞賜整個南昌城,令人驚嘆不已。
而大人讓自己前往賀禮,一時間,一顆心跳動的速度加快,雙手都隱約的顫動起來。
“怎么,你不愿意?”
扶蘇將那份文書接過來,同時將自己寫就的文書遞過去,一些禮物正在準備中。
明日就可啟程。
觀蕭何模樣,笑語出。
“多謝大人!”
怎會不愿意!
如何會不愿意!
武真郡侯有了世子,怕是有許多人想要賀禮而沒有機會,自己有這般機緣,如何不會愿意?
面上強自鎮定,蕭何深深一禮落下,話中已然有激動之意。
“你拜見郡侯之后,以我之名,也拜見郡侯世子和兩位縣主。”
“世子被封昌南君,位尊!”
“兩位縣主也非尋常宗室之女,當恭敬禮拜!”
扶蘇再次囑咐著。
“喏!”
蕭何頷首。
“大人,從陛下對于武真郡侯世子的賜封來看,您接下來也會有封賞的。”
“想來也會是封君!”
“咸陽其余公子應也是如此。”
旋即,蕭何又是一禮看向自家大人,這是一個很獨特的訊號,連郡侯世子都封君了。
大人等一眾公子身為陛下的子嗣,位份更尊,也當有這般榮耀,這個時候……咸陽估計已經在討論了。
“是否封君,那些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將泗水之地麻煩解決!”
扶蘇神色欣悅。
或許的確要封君了,卻也不一定如此,自己也非很重視封君的爵位。
自父皇廟朝立下,一切禮儀同大周迥異甚多,按照大周禮儀,他們這些公子自生下來,就該有尊貴的爵位和封地、食邑。
這一點,如今的廟朝禮儀中,并不存在。
如自己這位最年長的公子,便沒有因血脈而賜封的爵位,當然,自己還是有爵位,歷經多年磨煉,自己如今的爵位為右更之爵!
下一等爵位便是少上造高爵了。
那是自己雙手得來的爵位。
而咸陽宮的將閭、胡亥等人沒有功勞,爵位不存。
更別說封地和食邑了。
封君!
非二十等爵位之內,卻……非一般人可以得到,能夠得為封君,位比高爵,數十年來,多賜予宗室和外戚之人。
只要略微立下些許功勞,便可封君。
算得上別樣的恩賞。
父皇當年的兄弟長安君成蟜,便是領兵對趙作戰立下一些功勞,賜封為長安君。
食邑長安縣!
如今的長安縣落在郡侯世子身上了。
郡侯世子能夠封君,大體還是落在郡侯身上,按照大秦現在的爵位,叔父已經封無可封。
郡侯的爵位,實則也是侯爵。
關內侯!
有食邑而無真正的封地。
徹侯!
有封地有食邑,多為縣域之地,如武成侯王翦,便是封了頻陽之地十多個縣為封地!
郡侯!
有更大的封地,以一郡之地為封地,食邑甚多!
除非父皇恢復大周的五等爵位,以公、侯、伯、子、男爵位賜封,這一點……廟朝也有人提議。
卻沒有后續。
郡侯坐鎮江南廣袤之地,功勞自非尋常可比,蔭澤落在世子身上,完全可以理解。
“大人所言甚是!”
蕭何以為然。
以大人身份,當不至于追求些許封君之位,些許高爵之位,而應該是更高,欲要求得更高。
便得長遠之謀。
眼下泗水郡便是其中一個關鍵點。
“外面有人送來一封信函!”
當其時,廳外,一人禮道。
“送進來吧!”
扶蘇看過去,那是郡府的傳信侍者,語落頷首。
又有人送來密信?
“可有詢問送人之人是誰?”
十多個呼吸之后,扶蘇手中已然拿著一份文書,正面書錄著嶄新文書,讓自己親啟。
將其直接打開,隨意問著侍者。
“有過詢問,那人只是說大人看過之后,就會明白。”
“送信之人是一位陌生男子,三十模樣,音韻上,當為沛縣本地人,送來之后,沒有停留,便是離去。”
侍者躬身緩言。
蕭何站在一旁,若有所思。
這樣的事情,近月來,并不罕見,發生過多次。
而那些書信的背后之人,涉及諸方,不知這封信的背后是誰!
“嗯,你去吧。”
扶蘇擺擺手,還挺神秘,卻也不為驚詫。
“喏!”
侍者一禮,轉身離去。
“大人,這封信……?”
看著大人將這封信打開,蕭何本能道。
“嗯?”
“有趣,有趣!”
“這……就有點意思了。”
“蕭何你且看看。”
一覽白紙黑字,扶蘇神情意動,快速閱覽完畢,微微贊嘆,便是將其遞給身側的蕭何了。
“農家!”
“有所亂,有所動,朱家堂主并非唯一抉擇之人,現在……又有人做出抉擇了。”
“就是……不知道是誰!”
“上面只有一個田字。”
文書上的內容不為晦澀,很容易理解,除卻一些虛禮之言,便是提及一事,是關于農家的事情。
和朱家堂主的抉擇相似。
可……落款只有一個——田。
書信的主人是誰不清楚。
“田!”
“田氏一脈?”
“農家六堂中,有四堂的堂主都是姓田,能夠落筆這封書信,起碼也是四位堂主之一。”
“魁隗堂田蜜!”
“共工堂田仲!”
“蚩尤堂田虎!”
“烈山堂有實無名的田言!”
“也有可能是四位堂主中的兩位、三位,乃至于四位!”
“文書之上隱約提及朱家堂主,又有提及陳勝之事,更有提及一絲投誠之意!”
“看來一些事情,他們也有探知。”
“大人以為如何?”
蕭何很快看完信函文書,大致意思也很清晰。
農家田氏一脈的堂主中,也有想要和扶蘇公子合作,率領農家之力投誠,愿意尊秦國之法,不為游俠之亂,還泗水之安。
“真假難料!”
“誠意不足!”
“可……農家六堂中,田氏一脈的力量的確不小,就是不清楚,這封書信的背后是誰!”
扶蘇在廳內踱步,這封書信來的很是突然。
并沒有神農堂朱家親自的誠意,對比之下,于其中之言,只是看看,然……也未必不為真。
六堂之中,神農堂一家之力雖強,卻也難以抗衡田氏一脈。
若是田氏一脈真的有心投誠,則……泗水之地就平定了,事情也就了解了,他們會這般輕松投誠?
“在下以為,可先不為理會,區區一封書信,誠意不顯,也許,那些人只是試探,果然真有心,接下來還會有人前來的。”
“若是真有誠意,前來之人會很有份量!”
“以在下之見,這可能也是農家六堂之爭,神農堂朱家那邊,有大人之力,只要如步落下平農策,農家內的抵抗之力,會很快給于磨滅。”
“期時,朱家堂主收拾農家殘余之力,一家獨大!”
“這個結果,想來不是農家有些人希望看到,或許,不是很多人希望看到的。”
“所以,他們也想要如朱家那般行事,可以理解!”
“或許,可以讓他們自己爭斗,更好的爭斗,一來,可以極大的削弱農家之力,二來,也方便大人更好的掌控農家之力。”
“農家根基渾厚,欲要將其全部剿滅,很難很難!”
蕭何也是點點頭,大人之言,也是自己之意。
區區一份書信,根本算不得什么。
若然真的有誠意,不會止步于此的,何況……在大人面前,農家還沒有提條件的資格。
“朱家!”
“田氏一脈!”
“暫時一切如前,相對于田氏一脈,我更信任神農堂那邊!”
扶蘇指了指蕭何手上的書信,這……應該不是一個結束。
接下來定有人會再次前來。
田氏一脈!
他們有些復雜了。
而神農堂朱家……自己覺得很好,朱家算是農家的外姓人,在農家之內的根基雖有,卻遠不如田氏一脈宏大。
田氏一脈根深蒂固,就算真的向自己投誠,一些事情……也和神農堂不一般。
“神農堂雖可以信任,然……大人需得謹記,俠以武犯禁,農家的力量還是握在自己手中為好。”
蕭何略有遲疑,還是近前提醒一聲。
“你……,當如此!”
扶蘇在廳內走動,蕭何此言深意自己是明白的,卻是,神農堂朱家……日后再說吧。
起碼,待農家之事定下再說。
現在說那些太早了。
法家的道理,自己明白。
而神農堂朱家誠意之心,自己也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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