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小說家

第一千六百七十三章 貪杯

“你說了這么多。”

“是一直在忌憚武真侯吧。”

從腳邊取下一粒小小的石子,屈指一彈,便是落在旁側的黑暗之中,那里……頓時寂靜一片。

鳥獸蟲鳴之音不顯,整個庭院之內,得以享受安寧!

修行!

在胡亥看來,非成大事者必要之力。

百家的修者再強又能夠如何?

面對秦國鐵騎大軍,又能夠如何?

諸子百家內的修者何其多,面對秦國鐵騎,蘭陵城一戰,不還是死傷眾多,若非公子天明出力,蘭陵城內的百家當被屠殺殆盡。

縱然是玄關層次的修者!

如墨家的路枕浪巨子,不也是被斬殺!

其余百家玄關武者只得避退,那就是先例,趙高欲要破入玄關層次,胡亥實在是不以為然。

不過,破入玄關總比沒有不破入好,起碼玄關修者在面對大敵的時候,己身性命得以安穩保全。

何有大敵?

根據趙高所言,于如今的秦國來說,于如今的羅網來說,大敵從來不在外面,而在于內。

武真侯?

胡亥覺得這個答案不難猜測。

可趙高其言,武真侯并不會在咸陽停留很長時間,即如此,當無需強求太多。

“武真侯!”

“是!”

“也不是。”

“欲謀大事,鬼谷縱橫之道可以一覽,萬事當先,天樞而立,無論進退,安穩無虞。”

“武真侯此人實在是奇異,我一直看之不透,他或許會成為阻礙之力。”

“其他人如諸子百家的頂尖高手,亦是如此。”

“武道!在某些時候能夠起到的作用很大!”

趙高輕笑道,音韻夾雜別樣的寒冷與輕柔,抬手一招,便是一縷明黃的火焰從宮燈內流出。

化作一道流光,沉浮手掌之上。

寒氣鎮封,明黃的火焰變成森白色的火焰,四周溫熱未散的天地元氣紊亂,寒熱交替,白霧頓生。

雖如此,火焰仍舊熊熊燃起,并未散去。

“黑白玄翦?”

胡亥又道出一人,此人也是羅網的,卻一直不太聽從調遣,一個主要緣由便是其人早就破入玄關。

一般情況下,可以無需理會羅網的任務,除非是來至于大王對于百家諸人的必殺之令。

“那些事情你無需知曉太多。”

“你要做的更加重要。”

趙高只手一握,森白色的火焰頓然消失于無形之中。

許多事情,提前做好準備,總歸是好的。

“看來……你也有懼怕的存在。”

胡亥不再多言,念及剛才的諸般談論之言,隨意含笑道。

數年來,對于趙高的事情也了解不少,本以為他什么都不懼怕的,現在……倒也不盡然。

有懼怕的存在?

是一件好事。

那意味著他也有弱點。

“懼怕!”

“不錯,我也有懼怕的存在,強如你父王,也有懼怕的存在,縱如武真侯那般的超凡之人,想來也有心悸所在。”

“擁有畏懼,反而是一件好事。”

“它會讓我們行事更加的小心,讓我們更加的謹慎。”

趙高踏步從庭院行入正廳。

胡亥隨后,聞趙高之音,略有所得,似是有些明白,似是不太明悟,可……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現階段趙高和自己的目標是一樣的。

只此一點,那就夠了。

“阮翁仲等人前往了隴西之地,你應該知道吧。”

值戌時,由著咸陽宮的一隊車馬護送下,歸于府邸之中。

歸于咸陽之前,便是已經提前傳令宗瓊將府邸整頓完畢,是以,踏步入府中,一切諸般,不為蕭瑟、臟亂。

甚至于交織南郡還要暢順些。

偏廳之內,周清從云舒手中濕潤的帛巾,擦拭手掌,接過茶水,輕呷了兩口,伸展雙臂,雪兒寬衣服侍著。

念及一事,看向此刻正饒有興趣坐于案后寫畫著什么的焰靈姬。

此事她應該知曉,卻沒有告訴自己。

“些許小事,公子無需費心。”

“阮翁仲他們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了,接下來的路需要他們自己走,除非有身死族滅之危。”

盛夏之時,一襲赤焰的單薄紗衣籠罩,如云的柔順長發隨意披散,垂落晶瑩之光閃爍的脖頸間。

跪坐案后,執筆勾勒線條,隱現城郭,聞公子之言,焰靈姬抬頭,火魅明眸笑意浮現,嘻嘻一笑。

那件事情當然傳來南郡。

可是被自己留住了。

無需讓公子知曉,何況還是阮翁仲寫給自己的。

自己庇護他們已經很久了,終究不可能永遠的庇護他們,一味的庇護,對于他們來說,并非好事。

“你倒是長進不少。”

“值得嘉獎。”

周清莞爾,語落,順著雪兒手掌的勁力,小腿抬起,褪下筒靴,換上輕便的軟木屐。

“曉夢呢?”

“嗯,和宗瓊在一塊?”

“聊天論道?”

偏廳之內,除了曉夢那個丫頭之外,雪兒她們盡在,周清奇異,靈覺擴散,便是感知到那熟悉的氣息。

相距不遠處的另外一處庭院內,曉夢和宗瓊兩個人相對而對,周身各自閃爍亮光,不住說道些什么。

“公子,是否來些點心、酒水?”

觀公子換衣完畢,云舒在側,緩聲語落。

由著宗瓊提前整頓府邸,她們在府中行事,很是順利,基本上都很順手,無論諸般,盡皆如此。

“去備上一些吧。”

周清頷首。

“哈哈,這般時節還是雪兒身上最為舒適。”

說著,抬手一覽,亦只是著一襲云錦輕薄紗衣罩體的雪兒入懷,天生陰脈之軀,雖妙悟陰陽,終究體質使然。

攬在懷中,宛若一塊柔軟的凝脂美玉,撲面而來,更有細膩的馥郁之香,周清心情大悅。

“大人!”

有感大人的突然動作,雪兒嬌媚低語,埋首懷中,青絲凌亂,不為多言。

“哼!”

正勾勒城郭線條畫作的焰靈姬掃了一眼,雪兒這個丫頭,現在也知道狐媚公子了,不為當年冷艷清靜之麗。

“畫什么呢?”

“待在本侯身邊這般久,也學了這般久,你這畫的……挺別致。”

“這是哪里的城池?”

攬著懷中的雪兒靜坐于焰靈姬身前的木案之側,一觀焰靈姬此刻的動作,頓時好奇,而后細看數息,悄然問著。

木案上鋪就一張極大的白色紙張,是專供書畫所用。

此刻上面是一座氣勢不俗的城池,的確是一座城池,這一點周清還是可以看出來的。

卻是這座城池……有點奇特。

要說寫實吧。

整體構造甚為蠻荒粗獷。

要說寫意吧。

偏生城池的詳細之處很明顯。

城池四周的遼闊城墻,還有城內的街道,還有一個個應該是往來的小人兒,很是有趣。

布局上……

線條的濃墨粗細上……

紙張落筆所在……

“這是……咸陽!”

焰靈姬為之不答,卻是提筆在城池的城墻上落下兩個大字。

“你這是哪里學來的畫法?”

“雪兒,你看這里是咸陽嗎?”

周清可以肯定,自己沒有教過焰靈姬這般的畫法,絕對沒有。

城池上面寫的有咸陽兩個字。

完全和咸陽盛況差之千萬里。

對著懷中的雪兒看了一眼,無奈道。

“公子,焰靈姐姐這不是剛剛開始畫嘛。”

雪兒銀發飄動,美眸落在焰靈姐姐的畫作上,細細一觀,嫣然一笑。

“有這個興趣……也不錯。”

“起碼還是很有潛力的。”

“芊紅,那里都是天水商會送來的?”

好吧,迎著此刻焰靈姬頗為不滿的神態,周清覺得還是可以給予鼓勵鼓勵的,畢竟有一個興趣不容易。

當即,沒有理會焰靈姬繼續的畫作,視線一轉,落在另一側芊紅和弄玉二人所在的方向。

二人正在整理一小堆密信文書。

南郡等四郡的事情不顯,自然不可能是南郡那里的俗物。

只可能是天水商會和天然居、書閣那里的俗物了。

以往……那些密信文書都是送往咸陽和南郡的,現在都要送往咸陽的。

由著自己在隴西天水的封地,再加上一些其它的隱秘消息,事情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

“公子,這是他們在一柱香之前送來的。”

“我正在整理回復。”

芊紅執筆,閱覽手中一封密信文書。

實則,相對于四郡文書,這些文書的事情都不大,左右一些繁瑣的事情居多,諸如:盈利之數、損耗之數、奇聞異事……。

弄玉在旁將白芊紅整理回復好的文書烙印火泥,準備明日發出去。

“有無有趣的?”

“河西兩郡乃至于西域諸地,現在情況如何?”

屈指一點,遠處的兩只軟枕近前,周清雙手枕在腦后,躺靠其上,咸陽這里的重要之事還沒有落下。

自己倒也得以清閑。

“河西兩郡那里,有李信將軍帶領數萬兵士巡邏守護,自然沒有大礙,北胡匈奴正在吞滅東胡。”

“此刻應該沒有阻礙之力了,再有一兩年,北胡將會納入匈奴的掌控,那個時候,李信、蒙恬等人不會清閑的。”

“西域諸國那里,一如往昔,一個個國民小則數千、多則數萬的小國爭斗沖突不斷,精絕國、吐火羅、樓蘭、姑墨、龜茲略有強大。”

“將來若是沿著河西兩郡繼續開拓,那些西域小國不成什么威脅。”

淺紅色漩渦紗紋裙衫,絲帶束攏纖細遙指,秀發凌云成髻,淡妝姿容,聞公子之言,放下手里書信,回應著。

并無大事。

“西域諸國的文化風華,還是有些趣味的。”

“可并無太大的作用。”

“道者的痕跡也不顯。”

把玩著懷中的溫涼美玉,周清隨意道。

西域諸國之所以現在安穩無虞,乃是因為相隔大河之間有著一條寬闊的荒漠,再加上那些地方沒有什么資源。

大軍壓境,得不償失。

任何事情,都要有利益計算的。

一個個民不過數千、數萬的小國,能夠有什么資源?

“北胡不除,西域難入。”

弄玉微微一笑,大秦對于西域諸國現在沒啥興趣,匈奴的興趣倒是不小,早年間,便是和烏孫、月氏有聯系。

后來月氏被擊潰,無盡荒漠道路上只剩下烏孫。

烏孫以北,便是遼闊草原,匈奴兵鋒隨時可到,而秦國之兵在河西兩郡并沒有太多。

“公子!”

說話間,云舒已經領著兩個身姿曼妙的侍女入偏廳,將新出爐的點心和咸陽宮今日送來的珍貴酒水擺列案上。

“嘻嘻。”

雪兒見狀,掙脫公子的懷中,略整衣衫,雙手對著那張木案籠罩,無形的霜寒之意綻放。

“嗯?”

“公子,根據商會之人所觀,浮屠之人一隊近三十人公然出現在河西兩郡,跨過大河,南下渭水,目的應當是咸陽。”

“浮屠之人……還真的想要從夠咸陽打開口子,以求傳道諸夏。”

白芊紅又取過一封密信文書,將其打開一覽,眉目微動,進而緩緩一笑,浮屠之人腦子終于好用的。

早知如此,說不得還真會有所功成。

現在的話,很難很難了。

“浮屠之人!”

“就算本侯不插手,那些人也不會成功的。”

周清搖搖頭,此刻正看著雪兒將那些瓷壺盛裝的酒水冰鎮著,至于點心……,味道倒是甜香。

只手一握,便是一枚圓形的紅色點心入手,順而,品味著。

“浮屠之人要來咸陽?”

“公子,那位合道層次會不會也要前來?”

正在將自己那幅畫進一步完善的焰靈姬聞此,抬首饒有興趣問著。

對于浮屠之人,沒啥好感,就是喜歡找麻煩。

還有就是喜歡找死。

“他不會有那個膽量的。”

當然,他若是真的前來咸陽,自己想要殺他,也不是簡單的事情。

“師兄!”

說著,偏廳之內,一道青色的流光閃爍。

呼吸之后,一位體態越發有致的青衣女子持劍近前,銀發成束,披落身后,步履遁空,跪坐跟前。

觀師兄從咸陽宮回來,秀麗的神容上,銀眸不由的笑意流轉。

“公子!”

雪兒將冰鎮好的酒水端來,雙手遞過去。

“還是雪兒的手段熟練。”

“師兄,宗瓊她們的修為快要圓滿了。”

觀那酒樽琥珀生光,更有醇香彌漫,曉夢伸手將其接過來,輕嗅一二,很是怡人,隨即贊譽雪兒。

進而輕抿一口,更是銀眸微微瞇起。

雪兒親自調制那些酒水,并非簡簡單單的以真元將其冰鎮,乃是以本源之力貫通酒水內外,使之每一滴酒水之中,都夾雜陰陽霜寒之力。

飲入口中,涼而不寒,醇而不烈,由著一絲本源之力的滋潤,更是回味綿長,感此,又不自覺抿了一口。

“你這個貪杯的小丫頭!”

掃著曉夢此刻一臉享受的樣子,周清笑道,從木案旁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