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國無論存續與否,對于大勢影響不大。”
“如大人所言,唐雎此人幾近百歲于魏國,歷經魏國數代之王,更是追隨信陵君一戰強秦,其人心智難改!”
“安陵君雖是國君,可據芊紅所知,一切諸般,都在唐雎掌控之中,故而……,安陵國必滅。”
“其國而滅,秦軍便可以在那里修筑中樞要地。”
不遠處,不知何時出現的白芊紅也是徐徐近前,對于唐雎前來一見大人,所語所謀,自己也能夠猜出七八分。
自己為鬼谷縱橫傳人,所長便是廟堂縱橫之論。
安陵國若要存續,必然有自己的價值!
什么價值?
不外乎對于秦國的一些名聲罷了。
而秦國對于那些并不太需要,終究百多年來,虎狼之國、蠻夷之地,山東諸國諸地諸民流傳甚廣。
“本侯也算是秦國上將軍。”
“芊紅,替本侯寫就一份文書,傳于咸陽吧。”
安陵國的事情,周清并不放在心上,一個小小的安陵國,與整個南下滅楚,或者以謀它事來說,實在是微不足道。
看向芊紅,落下一言。
“是。”
對于這等事,白芊紅自然是輕車熟路。
“弄玉,這里的事情也整理一二吧。”
“明日,離開這里后,我們可就不回來了。”
環顧近月來已經逐漸熟悉起來的地域,周清略有些許感慨,終究這里也是人生之旅的一個停留歇腳之地。
“是。”
弄玉秀首輕點。
次日卯時中段!
東方的天際遠處,若隱若現一絲絲的紅韻,整個天地仍舊處于晦暗之中,然……武陽城外,十萬大軍而動,旌旗飄揚,颯颯翁鳴。
此刻雖已然夏秋之交,可虛空上下仍舊有些許燥熱之感,駟馬高車之內,周清已經在內,一應兵將的調遣自有芊紅和其余諸將而動。
“大人。”
“輿圖而觀,楚國雖未出兵,可從武陽東進,西平、召陵、西華、淮陽、陽夏、陽城……諸城池,直至譙縣等一十三個城池全部插上楚國的旗幟。”
“拓土百里,十萬大軍來回護持,可有安穩之力。”
駟馬高車在寬闊的要道上徐徐行進,雖然不復秦國境內的馳道平坦,可駟馬高車歷經將作少府的改造,已經好上太多了。
其內……燭光明耀,白芊紅跪坐在一張木案后,木案上,正鋪就一張進來新繪制的輿圖,上面……標注的信息很詳細。
楚國在一十三座城池的守備軍力都有標注。
少則數百人千人,多則數千人,無疑,從西向東,這個數字是逐漸減少的,因為東側的城池,無論是魏國還是楚國,防御更加強。
“按照先前之令。”
“十萬大軍壓上,若有反抗,勸降之,不成,殺之!”
“做出了選擇,就要承擔代價。”
周清對著那輿圖再次看了一眼,實則并不陌生,已經很熟悉了,躺靠在車內的軟榻上,些許策略也下達的很清楚。
那些城池……楚國想要占據可以,那就兵戰一見吧。
“公子,以弄玉之見,楚國所得那些城池容易,不復損兵折將得來之艱難。”
“再加上是魏國之土,故而……果然大軍壓上,怕是楚國很有可能退卻居多。”
“終究非自己之物,且沒有下達大力量,失之無謂,棄之無損。”
十萬大軍雖比不得楚國十萬軍精銳,可楚國膽敢開戰?
或許敢開戰!
可……國內的屈昭景他們可不會給項燕機會。
近年來的推恩令下,屈昭景已經很難過了,項燕出兵同秦國一戰,那就是他們的機會,只要把控住廟堂,把控住糧草輜重等事。
則……一切都還在掌控之中。
期時……縱然項燕手握一百萬大軍又能夠如何,終究不若廟堂縱橫,一介軍旅之人,只消一紙文書,便可了結。
不費大力氣得到一些東西,那么……接下來舍棄的時候,也很有可能直接輕易丟掉了。
“陽城、陽夏。”
“楚國這一策雖一般般,但也非普通人可以想出來的。”
“昨日.你所言,江南之地那里傳來,項燕親派其子項伯前往居巢之地,請一位高人?”
“那人可是……范增?”
攬著懷中仍舊些許酣睡的焰靈姬,單手捋著那鬢間柔順的青絲,口中輕語念叨著兩個熟悉城池,……歲月長河中,卻有些熟悉。
當然,與那兩個地方相比,昨日傍晚,芊紅帶來的另一個消息,更令周清感興趣。
楚國項燕親自派人從居巢之地請來一位高人?
居巢之地的高人?
翻滾腦海中,符合那一點的……似乎只有一個人了。
“應為范增!”
“當年芊紅還在楚國的時候,大都也在江北一地行走,于此人知曉一二,隱居居巢之地,今歲五十上下,可名氣并不顯。”
“倒是時不時的從居巢之地傳出一些奇聞罷了,芊紅也沒有留心,江南傳來的那封文書上,也沒有細細探究。”
文書之上雖沒有提及范增之名!
可白芊紅也覺得整個居巢之地能夠符合那一點的,唯有范增此人了。
且此人年歲同項燕相差不大,更可能早年相識,否則……平白無故,項燕不會派出親子隆重請他的。
“項燕竟是將他請出來了。”
“有趣!”
“接下來有趣了。”
這個時候,項燕將范增請至軍中,所為……不必多說,絕對不小。
周清單手環繞著那一束青絲,笑語而出,接下來這個時代,自己可是越來越熟悉了,可有些人、有些事是固定的。
有些注定要發生!
有些注定不會發生!
“大人對于范增很看重?”
聞大人語氣,對于范增這個人似乎很有興趣,而一般來說,放在范增身上,無疑……范增這個人不簡單。
“將來你就知道他是否值得你看重了。”
周清點點頭。
范增這個人在歲月長河中,的確很驚艷。
若然那位號稱羽之神勇的霸王聽從其策,一切未可知。
奈何……,終究不若。
“是。”
既然大人都這般看重范增,想來其人必有獨到之處,白芊紅收起木案上的文書,將此人記在心中,秀手卷起旁側的車簾,看了看。
未幾,周身玄光閃爍,消失在馬車之內。
整整一天過去!
周清隨行的車馬在前,身后跟著一只兩萬人的精銳騎兵部隊,奔襲之東側第一個被楚國占據之城。
西平之地。
這座城池不大,方圓三四里罷了,巍峨也和大梁城相差遠矣,甚至于僅僅比周清先前所停留的舞陽之城好些。
臨近汝水,根據斥候來報,早就已經將勸降文書用強攻送入城中了,而今……,西側城門頓開,城池之主與諸位官吏素服而出,位列道左,以為誠意。
“你就是這里的縣主?”
“很好!”
“你做出了明智抉擇!”
辰時三刻,周清從馬車上下來,跨乘高頭大馬,看著那群西平之城的投降之人,很是滿意,城門之上,也已經插上秦國的旗幟。
或許真的如弄玉所言,楚國占領這些城池,本就沒有花費太大代價,而今放棄,也沒有什么損失,更何況,留守于此地的只有一千名楚國士兵不到。
面對十萬軍!
唯有一條路!
聞此音,那西平之城諸人身軀顫抖,不自覺的以頭搶地,盡皆跪在大地之上,以顯誠意……非為誠心投降,而是無力也。
楚國十萬軍在此地只有一千人不到,城中的守備之軍也是只有一千人,面對秦軍十萬虎狼之師,自己哪怕是信陵君,也是無力攔阻。
何況……大梁城都淪亡了,大王和王族重臣都被押送至咸陽了,自己審時度勢,投降也……不算很丟人。
“芊紅,大軍在此地今日休整,補充糧草輜重,明日卯時出發!”
率先進城,將剩下的事物交給白芊紅,左右不過一些交接和軍政之事,小小城池……很是繁瑣居多。
“是。”
白芊紅著紫衣裙衫,紫羅般的披風隨風而動,身后跟著兵中主將,聞大人一語,為之頷首而應,旋即,沒有任何遲疑,快速將西平之地的事情整頓著。
又是次日卯時,兵出西平,向著下一個城池召陵行去,此城相距西平略遠,三日之后,才緩緩行至召陵之城跟前。
看著城門洞開,道左相迎的那些人,周清淺淺一笑,徑直入內。
三日之后!
西華之城亦是如此,沒有任何抵抗之力,盡皆投降!
六日之后!
淮陽之城如此!
十日之后!
陽夏亦是如此!
大軍所過之處,遮天蔽日,浩浩蕩蕩,但有所至,莫不臣服,先前那剛剛被楚國十萬軍勸降的一十三座城池,短短半個多月,有六座城池改換旗幟。
“那些人連抵抗一下都沒有,實在是無趣!”
秋日多雨,連綿不斷,素手將車簾卷起一角,看著那朦朧的天地間,雨水仍舊在不斷的低落,焰靈姬對于這種天候不喜歡。
看了一二,便是歸于馬車之中,在公子懷中找了一個舒服的地方,繼續躺靠著,明眸微微瞇起,淺淺的抱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