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武襄君樂乘!
昔日燕國昌國君樂間!
根據數年來從一眾墨家弟子口中所得消息,二人一直都在趙國,雖不顯尊位,但仍在一人麾下行事,其人太子嘉。
否則,樂乘剛才之言也不會那般希冀趙國之力。
可……,韓申面上苦笑之意忽閃,樂乘之言自是有道理,且最開始自己入燕國的時候,與太子燕丹所言,便是此策。
這一策,盡管說起來很容易。
可……要施展起來,千難萬難。
三晉之地中,韓國與趙國淪亡,殘余的四國之力實力大減,尤其是秦國現在的兵鋒已經非函谷關和洛陽的,而是在潁川郡一線。
其次,便是目下諸國形勢潰散,根本不可能在施展合縱之策,身處燕國,自然知曉燕王,也聽聞齊王,也知道楚國新王和魏國新王。
諸國之力,盡在諸國君主手中,他們不愿意合縱,誰人奈何?
樂乘此言諸國中,也有目光遠大之人提到,可……根據近年來的游俠訊息,秦國更是已經想到這一點,姚賈、蓋聶、頓弱……不斷游走諸國。
所為便是分化諸國,使得諸國不可能再合縱抗秦。
“武襄君所言固然有理。”
“然事已如此,遠水難解近火,燕國此刻除卻獻上厚禮以外,別無他策!”
韓申嘆息一口氣,應道。
“先生若回轉車駕,返回燕國,拒絕獻上督亢古圖,大事仍可謀,否則,諸夏至此多苦難也。”
樂乘搖搖頭。
“武襄君是想讓在下違抗王命,中途折返?”
韓申一笑。
語落,目光在樂乘和四周諸人的身上先后看了一眼。
“不錯。”
樂乘直接應下。
“怕是要讓武襄君失望了。”
“韓申此行關系重大,未有王命,怎可中途折返,燕國國書已經遞交咸陽秦王,此時返回,置燕國于何地?”
韓申亦是直接出言拒絕,燕國所謀此事多年,且付出沉重代價,那并非一言一語可以中止的,如果樂乘為燕國核心之人。
秘密之事說于對方,倒還無礙,可……此事萬萬不能夠泄露給對方。
“果然不行?”
樂乘眉目緊鎖,頗為不悅。
身側其余人亦是不自覺近前,神情凝重無比的看向韓申。
呼吸之后,韓申再次搖搖頭。
“事已如此,那么,在下只有將先生強行拿下,送回燕國了,無論如何,燕國督亢古圖是絕對不能夠落在秦王嬴政手中。”
語落,樂乘雙手拍合,清脆的聲音蕩出。
下一刻,身側七八人周身一道道強橫的氣息閃爍,各自再次近前一步,將韓申、宋如意二人圍攏其內。
“武襄君何至于此?”
韓申輕呼一口氣,神色未改。
“先生,趙國已經如此,燕國不能有失!”
“果然現在返回燕國,在下當愿為合縱抗秦獻力!”
“得罪了。”
樂乘單手揮動,旋即,身側諸人走向韓申,欲要將其擒拿,送回燕國。
“憑你等,怕是還不能夠將在下送回燕國。”
韓申搖搖頭,靈覺之下,樂乘身側諸人的修為氣息早就了如指掌,一共八位武者,七位先天頂尖層次,一位化神層次。
朗聲語落,對著宋如意看了一眼,周身黑色的玄光隱現,雙手成長,氤氳頓生,身法運轉,剎那之間,便是有七人橫飛而出。
砰!砰!砰!
一道道沉悶之音回想,七人的身軀重重落在大地之上,然……并無大礙,自己也并非執意傷人。
“你……,竟然……。”
樂乘面上驚異,看著轉瞬間被擊飛的侍衛,那七人的實力自己知道,雖說不入化神,也是難得一見的好手,可……在韓申手上,這般被解決。
韓申還是一位武道高人!
竟然隱藏如此之深。
“碎心。”
然,無論如何,韓申車駕不能夠前往秦國,身軀微轉,目光落在身側一位神容普通的青年男子身上,那是自己跟隨自己多年的侍從。
學藝中山劍館,名聲雖不若魯勾踐等人,修為亦是踏足化神,乃是諸夏頂級武者,一手碎心掌,頗為奇妙,有其出手,定可擒拿韓申、
“得罪了。”
那名為碎心的武者近前一步,一禮輕言,體表已然蕩漾璀璨玄光。
“得罪了。”
韓申亦是搖搖頭。
體表漆黑如墨的玄光迸出,腳下微動,亦是眨眼之刻,那修為不過堪堪化神小成的武者同樣被擊飛,重重落在遠處大地之上。
多年修行,自己的修為更盛兩百年前的聶政,除非化神巔峰武者出手,否則,諸夏間,無人可以奈何自己。
“你……先生竟然還是一位武道高人。”
“今日……,樂乘走眼了。”
樂乘面上驚駭之色彌漫,……韓申的武道修為竟然這般高強,連碎心都非其對手?
“武襄君請回吧。”
韓申一禮。
“先生難道真的愿意看到秦國得到督亢之地,進而逐步蠶食燕國?”
“以先生的謀略,不會看不到這一點,難道真的心甘情愿將燕南之地送與秦國,昔日,燕國也是樂乘先前效忠之國,伯父樂毅更是燕國名將。”
“今日樂乘來此,一則受人之托,二則不愿意看到燕國落得那般下場,先生,樂乘懇請先生返回燕國!”
隨身攜帶的諸人均非韓申對手,實在是超乎樂乘所料。
但于情于理,自己都不希望韓申前往秦國,獻上督亢古圖。
神容之上,掠過一絲久遠的回憶,那個時候,自己同兄長樂間還在燕國為將,本以為可以施展所學,誰曾想發生后來之事。
深深嘆息一聲,躬身拱手,深深一禮。
“武襄君快快請起!”
韓申連忙上前攙扶。
“先生獻上此圖于秦國,燕國必不得長久,期時,魏國也不得長久,先祖樂羊曾為魏國大將,伯父為燕國大將,在下與兄長樂間為趙國之將。”
“期時,我等何去何從,若然先生不答應樂乘,今……雖死,亦不想要看到將來一幕。”
樂乘強硬著軀干,不愿意起身。
“武襄君這是為難韓申也。”
韓申苦笑著搖搖頭,自己無緣無故的何至于殺樂乘。
“先生以為在下說笑!”
樂乘抬起頭,雙目瞪得渾圓,語出,一只手不知從何處拿出一支匕首,對著自己的胸口便是刺去。
韓申大驚,連忙屈指一點,一道強橫的勁力將樂乘手中的匕首擊飛,然……匕首速度之快,還是入胸前寸許,猩紅的鮮血流淌而出。
“武襄君何至于此!”
“韓申此行……實則……,誠如是,若然功成,合縱抗秦又能如何?”
韓申知曉樂乘不解自己此行秦國的本意,欲要以死讓自己返回燕國,心中激昂,如今的山東諸國內,能夠有武襄君這般之心者,罕矣。
無奈近前一小步,看著不遠處那正在逐步走進的八個人,快速的樂乘耳邊說著什么。
下一刻,樂乘身軀一震,面上震驚之色頻生,干干的坐在草席之上,許久之后,口中才道出一個——好,當其時,八人近前,快速為樂乘包扎傷口。
“王命難違,武襄君,諸位,告辭!”
事已如此,他們也該離開了。
拱手一禮。
“唉。”
樂乘坐在草席之上,看向不遠處轉身離去的韓申二人,輕嘆一聲,謀秦之事,雖好,但無論是否功成,本身的結局已經注定。
盡管才和韓申一面之交,但……此人絕非凡俗之人可比。
為諸夏大謀而獻身,實在是可惜。
只是……,真的可以為諸夏了結秦王嬴政,又是頗大益事,目視韓申二人離去的身影,面上陡然又是一笑,與之相比,自己……不如遠矣。
“大人,就這般讓他們前往秦國?”
碎心不甘。
“形勢如此,我等奈何?”
“目下……,只有等待了。”
樂乘搖頭。
“等待?”
“大人,我等不去魏國了?秦將王賁正在調集大軍,陳兵穎川,頗為危急。”
碎心奇異。
“暫時不用。”
樂乘神秘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