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將軍,是你,這里發生了什么事?”
胡夫人心中所奇疑之事,自然也是李開心中所狐疑之事,從那處偏僻庭院而出,夜色下的街道上,以往霸道非然的百越之人全部消失不見。
轉而代之的全部是韓國之人,其中有不少看著還很熟悉,彼此目光相觸,更有一絲絲奇妙的感覺,在那女子的引領下,登臨議事廳的臺階,剛踏足其上,迎面便是碰到一位熟悉軍將。
當即,心中一喜,連忙上前一步,探尋問道,此人本是自己提拔上來的韓國之人,頗有才略,故而為軍將,數月來,本以為他已經被天澤處理掉,不曾想,會在這里碰到。
“李將軍,李夫人,是你們,哈哈,我就知道你們不會有事的。”
“數月來,我本來也想救將軍二人,奈何實力不濟,根本靠近不了將軍,不過,今夜過后,南陽將變,一切將變。李將軍,不多說,你且自行入內,我還要繼續巡邏,以免有不測之人侵擾。”
那孫將軍生的體態魁梧壯碩,聞熟悉之音,見熟悉之人,豁然眉目歡悅,連忙上前一步,拱手一禮,說道往昔之事,頗為感嘆。
不過,卻也沒有多言,頗有深意而出,單手指著身后的一隊兵士,再次一禮,身披重甲快速離去,身負重任,不敢有違。
“你們已經安全了,可自行走動,我還有要事處理!”
目視那孫將軍的離去,李開夫婦二人再次相視一眼,心中越發有些糊涂了,固然有大事,但好歹透漏些許,讓他們心中有數也好。
不過,待二人仍舊停留在議事廳門前,耳邊陡然又是那道空靈脆語,語落,尋聲看去,先前領著他們出來的那女子已經消失不見。
“夫君?”
胡夫人環顧一周,兵士雖多,卻沒有攔阻他們的,但百越不顯,定有大事。
“我們這就進去!”
干等在這里,是不可能有任何結果的,迎著夫人看過來的目光,李開當先一步,踏步入眼前熟悉的議事廳,時隔數月,終于又回來了。
“天澤,你可知罪?”
襄城,乃是南陽之地偏北的一座大城,雖不若宛城為核心,但也是方圓三四里的不小城池,城主府屹立于東側,改成議事廳之后,內部一切未動。
只是,在其內的正廳之內,卻是將原有符合中原風俗的擺設去除,清理出一處巨大的平整空間,條案不顯,軟榻不存,整個諾大的廳堂,只有一處弧形的三尺高臺,高臺之上中央,平放一座青銅軟榻。
此刻,在那鋪就一張猛虎獸皮的寬大軟榻之上,身著火焰錦紅長袍的焰靈姬斜躺其上,嫵媚風姿突顯,整個人悠閑無比的看著廳下諸人,耳邊回響著諸語,這種俯覽的感覺,的確不錯。
如果沒有跟前的那道身影,就更加之妙,既然事情已經差不多完成,根據公子之命,自己可是要為明面掌控之人,些許事情自己也不懂,也就沒有多言。
不過,比起軟榻上舒適無比享受的焰靈姬,同樣站立在廳中高臺上的白芊紅卻勞心勞力不斷,腳踏黑紋蒼云高靴,身著云霧飄渺素服,腰腹玉帶,絲絳垂懸。
三千青絲隨意的綰在身后,曼妙的身姿來回而動,嬌艷的姿容上滿是掌控之感,俯覽下方的一切,將目光落在那已經被擊碎琵琶骨,廢去丹田氣海的男子身上。
那人渾身散發著一股迥異于中原人的狂野、霸道,雖為深秋,仍舊單薄的淺藍色衣衫罩體,赤裸著雙臂,一條黑色的蛇紋痕跡烙印其上。
深藍色的發絲凌亂不已,通紅無比的眼眸此刻憤怒萬分的看上上首,腰腹滿是不住的流淌鮮血,面上烙下的蛇紋痕跡,更顯凌厲與陰厲。
腳下四周,則是一塊塊明顯被利器斬成碎片的蛇形鎖鏈,烈焰的氣息未曾消散,只是在那烈焰之上始終盤桓一股同樣霸道的至陰至寒劍氣。
“你們中原人有句話,成王敗寇,我今日有此,無話可說,但百越人是絕對不會屈服的,百越人是絕對不會屈服你們中原人的。”
“焰靈姬,你背叛了自己的主人,你背叛了自己的族人,終有一日,你也不會有好下場的!”
正廳之內,濃郁的血腥氣息而顯,被自己倚重的百越強者均被擊殺,一位位重甲兵士手持戈矛林立,天澤心中滿是無盡的怨恨,眉目之上,更是通紅的異象而顯。
生來異象,赤眉龍蛇,雖然失去所有的力量,但也絕對不甘心臣服于眼前幾人,雙手緊緊握起,欲要掙脫身上的繩索,可惜,伴隨著凌空落下的一道指力,胸前一側被洞穿,滾熱的鮮血流淌,浸染地板。
“是你將百越引入歧途,如今,又是你令百越陷入險境,若是依從公子之言,待大秦一天下之時,嶺南百越當有安穩之地,富裕之所。”
“而你也可為百越人的首領,統轄整個百越,只可惜,你令所有的百越人失望了,對于大部分百越人來說,他們不想要戰爭,他們只想要好好活著。”
“你連這一點都不清楚,已經沒有資格繼續統領百越!”
火紅玄光閃爍,焰靈姬的身形直接出現在停下,亭立于天澤跟前,揮手一招,青銅軟榻上的莫邪之劍握在手中,天澤的修為雖也入化神,但卻沒有后續的修行,數年來,沒有任何寸進。
將其擊敗,輕而易舉,看著跟前這位往昔所跟隨的主人,不知為何,焰靈姬突然覺得對方好生可憐,跟隨在公子身邊,行走諸夏,方知諸夏之實力。
天澤想要統領百越攻打中原,甚至于成就大事,實在是有些異想天開,百越人看不起中原人,但中原人何曾又看得起百越人。
僅僅是如今的弱韓,都可以隨時調動十萬大軍,而百越之地,部族林立,天澤這一支不過稍有實力而已,縱然如今麾下有四五萬兵士。
其中九層九也是韓國人,如此也就罷了,天澤竟然還令百越人充當軍將,領導那些韓國人,實在是利令智昏,百越人知曉什么事謀略?
若非白芊紅所語,怕是自己還不清楚,那遠在宛城的葉騰竟然早就將手伸入天澤麾下,明面上這四五萬人歸屬天澤,實則,只要葉騰有需要,暗子動用,天澤充其量不過調動一隅之力。
非如此,今夜行事,也不會如此順利,若不是看在公子的顏面上,天澤根本不會被葉騰放在眼中,而此人在白芊紅面前竟然畢恭畢敬,焰靈姬心有所感,不由得眉目有些黯然。
“你才是真正背叛了百越,你可知曉那些中原人對于百越的奴役,若它日,中原人攻打百越,百越所有的子民都將成為奴隸,子子孫孫都將成為奴隸。”
“身為百越人,縱然死,也不甘心被那些卑微的中原人奴役,焰靈姬,縱然你現在為道武真君之人,也不過是以卑微的奴隸,實在是將整個百越人的顏面丟盡!”
目露兇光,渾身上下參與的勁力閃爍玄光,天澤強撐著身體站立而起,惡狠狠的看向焰靈姬,口中憤怒之言不斷流出。
同樣,伴隨其言,焰靈姬周身的火焰玄光也是大盛,面上的怒氣同樣不斷涌出,聽及對方不屑之音,焰靈姬再也忍受不住,抬手一掌,便是將天澤那碩大的身軀重重擊飛,撞擊在廳內的柱子之上,重重落下。
“接下來的事,你來處理吧,我只要最后的結果。”
“另外,……如果有可能的話,少……少殺些百越人吧,他們中許多都是不由其身的,百越國破,已經沒有多少人了。”
一掌打出,焰靈姬渾身上下的火焰玄光也為之消散,秀手僅僅握住莫邪之劍,嬌媚的容顏上此刻甚是低迷,嫵媚的雙眸深處,不自覺的隱現一絲哀傷。
余光掃視廳中已經被殺的那些百越人,他們都是自己的同族,盡管都有大錯,但在自己面前而死,自己卻不能夠做些什么,心中更是沉重無比。
一步踏出,復歸高臺,看著身側的白芊紅,低語而出,而后,話鋒一轉,略有遲鈍,又轉過身看著廳中那仍舊不甘而語的天澤,美眸深深閉起。
“葉大人,你覺該如何處理天澤?”
聞焰靈姬低沉之語,白芊紅明眸微微瞇起,詫異的看了對方一眼,順著對方的目光掃視整個正廳,纖細的手掌隨意而動,數息之后,緩步而出,沒有直接回應焰靈姬。
視線而轉,落在臺下那位白衣男子的身上,此行能夠快速功成,葉騰手下的暗子功不可沒,接下來,整個韓國南陽地都將間接在對方掌控之中,自然要給其面子。
“哈哈,其實焰靈姑娘說的有理,百越人本就不多了,他們中許多都是身不由己,若全部殺之,想來非道武真君希望看到,畢竟它日,謀略嶺南,當有大用。”
“是故,依葉騰愚見,今夜之事,當誅殺賊首,懸尸城門,以儆效尤,至于其余之人,當安撫為上,教化為上,芊紅姑娘以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