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小說家

第四百五十九章 三才歸一

感秦王政的目光掃視過來,咸陽長史李斯躬身一禮,而后迎著同樣看過來的鄭國,一邊緩緩而道,一邊搖搖頭,于開辟水利略有不贊成。

當然,開鑿一條嶄新的水渠,灌溉足有鄭國渠大半,如此利國利民之事,若是尋常之時,自然是竭力推薦,但絕對不是此時。

“哦,時機不對,長史與大田令所言,是否是擔心開鑿一條嶄新的水渠會影響接下來大秦的國策走向?”

冠禮親政數年來,秦王政擺脫一切掣肘,數年來,一直晝夜不息的整頓國事,于鄭國和李斯所言之瞬間,便是明悟二人所語。

然,略微思忖,還是出聲反問而道,固然會對接下來東出函谷,一天下大勢有影響,但比起影響,所得的好處當更大。

根據尉繚所謀,縱然順利無比,想要逐一擊破山東六國,最少也得七年,多則十年以上,這么長的時間,抽出些許精力放在一條新的水渠上,應該不成問題。

反而,待那條新的水渠修成之時,秦國底蘊更為渾厚,當為秦國東出提供更為堅實的力量,令秦國擁有更壓倒性的力量。

語出,一旁靜立的其余諸人也是將目光看向鄭國與李斯,以秦國如今的國力,開鑿一條嶄新的水渠,絕對不成問題,畢竟比起山東六國,秦國可以調動的力量很是龐大。

“我王明鑒。”

“昔年,臣與大田令分別為河渠丞與河渠令,對于開鑿水渠之事,知曉甚是清楚,僅僅是當年為了開辟鄭國渠,大田令都做了五六年的準備。”

“若不是大王親臨河渠,力戰玄關,怕是河渠還要拖上一兩載,那時,有近兩百萬民力征發,再有秦國府庫支撐,方有今日鄭國渠。”

鄭國渠,是李斯與鄭國的晉身資本,由此,入秦廷中樞,也正是因為如此,對于修筑河渠,李斯與鄭國才有最真實的認識。

在旁人眼中,或許,修渠很簡單,只需要調動人力、物力便可修成,但誰又知曉修渠之前的準備,與修渠過程中的諸多繁雜之事。

只消一項有問題,便是牽連甚多,是故,沒有那幾年待在河渠上的靜立,而今為長史也不會如此輕易上手,輕嘆一聲,繼續而言。

“若然如大田令所語,開鑿一條有功鄭國渠大半的河渠,那么,我王準備如何分配民力?若是快些修成,也得三五年之力,五十萬以上的民力。”

“而三五年之內,依照國尉所謀,必將東出,期時,關外大營、藍田大營這兩個加在一起超過五六十萬的陣容,民力征發過百二十萬,同時,北邊胡虜近來多犯,亦是需要民力,南邊防范楚國,亦是需要不少的力量。”

“如此一算,僅僅是東出函谷,都需要整個秦國的全部之力,而這時,若分出相當一部分力量開鑿河渠,削弱秦國東出的力量,我王以為如何?”

于秦國現在的國力,擔任長史兩年多的李斯絕對擁有發言權,而身居大田令,統領農事、經濟要事的鄭國也絕對知曉不少。

再加上二人修渠的經歷,于此時開鑿一條嶄新河渠,絕對不合時機,原本,秦國以一國對戰山東六國就甚為艱難,必須投入全部的力量,否則可能在某些時候就差那些力量。

沉穩之音落,前將軍蒙恬、咸陽新任御使張蒼均本能的頷首,獨占六國,必要盡全力,不能夠分心,若然在開鑿河渠,絕對不行。

原本以為很簡單的一件事,不曾想聽長史道來,竟是需要這般的準備與積蓄,無怪乎,數年前,修筑鄭國渠的時候,舉國大戰。無怪乎,數百年來,整個諸夏間,大河大渠罕見無比。

“可惜也,東出之策,早已定下。”

“寡人之心,乃是要以絕對的力量征服山東六國,既然長史與大田令均有此語,嬴政心有所感,那就等大秦收拾完山東六國之后,再來開鑿新渠。”

“當初,憑借蜀郡千里沃野,昭襄先王便有信心東出,而且拓土千里,壓服三晉,南拒強楚,而今,又有鄭國渠在,逢山東六國孱弱,寡人自信可將它們逐一蕩滅!”

秦國法行天下,百多年來,明君輩出,自孝公以來,疆土擴大近三倍,當年區區一個魏國便可欺壓秦國百年,但如今秦國一國之力足以雄霸諸夏。

比起一條嶄新的水渠,東出一天下大勢更為重要,取舍之下,更是明顯,秦王政亦是長嘆一聲,遙望不遠處靜默無聲的鄭國渠,身軀右側,東望六國,俯覽山河。

清朗之言而出,堅毅之色而顯,先祖已經為自己打下如此的根基,正合自己一統大勢,掃蕩諸夏,建立起一個超越三代的歲月盛事。

“蒙恬必會率領秦國鐵騎,將山東六國逐一踏破,將秦國的旗幟插遍山東六國的所有城池之上,助力我王完成大業。”

雄慨激昂,藍田大營前將軍蒙恬心神震蕩,自從祖父蒙驁身死之后,秦國便沒有對山東六國進行大規模的戰爭,蒙氏一族以軍功起家。

自己為蒙氏長孫,理應擔此大任,承繼祖父遺志,當年祖父助力昭襄王東出函谷,而今,自己也將助力秦王一天下大勢。

暢想兵戈縱橫,身披漆黑色鎧甲,抱拳深沉而道。

“秦強東弱,此為天時,坐擁函谷險關,扼住三晉要地,此為地利,春秋以來,戰亂頻生,思一之心大起,此為人和,依照國尉所謀,再有秦國鐵騎加持,更有充盈的府庫支撐,一天下指日可待!”

長史李斯亦為之躬身頷首,謀略天下,乃是在一個謀字,數年來,一天下的大政早已經定下,而且越來越完善,只要按部就班的下去,諸夏一統可期。

大田令鄭國、御使張蒼、少府令趙高等均附聲而出。

“哈哈哈,天時、地利、人和均在秦國。三者之中,寡人最為看重人和,秦國之興盛,便是在于人才,數月前,武真君游走諸夏,還不忘為大秦收斂英才。”

“長史,你師尊荀況還真是不俗,所教導的弟子各個不同,你之才長于實務干練,長于謀略國政,韓非之才長于謀略天下,張蒼之才長于博學,長于經濟。”

“陸賈之才長于游說,長于行人署,其余的儒家弟子亦是不俗,皆明曉秦法,皆法儒并舉,皆合寡人心意,武真君知曉寡人多矣。”

天時與地利兩者,昔年,山東六國也都先后擁有,但秦國百多年來,逐漸強著,多靠英才,以才士之力,足以彌補前兩者。

王弟游走諸夏,為自己舉薦的張蒼十人,自己很滿意,雖然均非韓非、李斯這等罕見之才,但皆可為大秦支柱,進一步,可領要職,退一步,可穩局勢。

“師尊學貫百家,所學所思迥異于儒家孔丘、迥異于儒家孟軻,其之才,三次出任稷下學宮大祭酒,論道力壓百家,乃是宗師之學。”

“我等弟子求學,因材而落,是故,各有不同,不過,數月前,武真君于稷下學宮爭鳴論戰,同樣力壓百家,連儒家掌門公都子都敗落,可見,武真君之才之學亦是超凡,實乃大秦之幸!”

提及荀況,長史李斯與御史張蒼相視一眼,畢竟為二人師尊,待秦王政語落,李斯上前一步,沒有多言,略微稱贊,便是話鋒一轉,落在武真君的身上。

從剛才大王話中之意可以聽得出,于武真君,大王是相當欣賞的,盡管武真君遠走咸陽中樞兩載,但盛寵不衰,罕見也。

“哈哈哈,武真君之才自然不俗,剛才我等一路從咸陽而出,在那每隔一里之所,似乎都有一個土制的密合溷藩,雖為廁,但似乎近年來,已經遍及整個關中。”

“盡管是污穢之物,但于良田增加地力多矣,還有水車、獨輪車之物,看似小巧,但均遍行關中,通行諸夏,良田畝數不加,而所產增多,亦是為大功。”

“不過,武真君此行游歷諸夏,遍覽風華,似乎在齊國臨淄遇到不小的麻煩,區區游俠散修也敢針對我大秦封君,趙高,莫不是你手下的羅網都是聾子,都是瞎子,此等之事,還需要寡人過問?”

先王薨逝,留下子嗣甚少,緣由當初文信候之行,非王弟機緣巧合,不然今日自己當為真正的孤家寡人,王弟出身道家天宗,超凡脫俗,于凡塵權勢無感,但偏偏大才加身,屢有奇策而出。

如此,秦王政豈不歡喜,月前,張蒼等人至咸陽興樂宮,閑聊之下,得悉此事,不由得心中惱怒萬分,固然武真君無事,但那群游俠散修實在是無視大秦威嚴。

感此,那剛有些喜悅的神情為之皺眉,看向身側不遠處的少府令趙高,文信候逝世,其手下的羅網暫歸其相邦統轄,實則在趙高手中完善。

數年來,羅網行事,沒有一件突出的,偏偏還耗費不少的內庫,非羅網還有些諜報之行,起些作用,早就將他們裁撤了。

“大王息怒!”

“實則武真君也曾通過頓弱先生傳音羅網,讓羅網追殺臨淄圍困其的墨家一脈,以及其余幾位游俠。但墨家一脈隱匿楚國,另外幾位游俠實力不弱,是故,一直未有得手。”

“還請大王給羅網時間,趙高必將那些人的首級取來,不負大王所望,不負武真君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