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讓并君將長公子帶走？”
等到言晏帶著扶蘇離開，其他人才遲疑地望向嬴政。
“山有扶蘇，隰有荷華，扶蘇不僅僅是我大秦的未來，也是一件兵器。”
嬴政冷冷地說道。
扶蘇之名可不僅僅是來源于詩經，代表著嬴政對秦國未來的期許，同樣扶蘇也是一件兵器之名。
“寡人從出生就在邯鄲為質，作為寡人之子，重走寡人之路，未嘗不可！”
沒有人再勸。
他們都知道，扶蘇的地位已經不會再被動搖。
不僅僅是嬴政的支持，同樣還有并州的支持。
將來誰想再動搖扶蘇的地位，首先要考慮的就是能不能承受得住并州的怒火。
尤其是有韓太子奐的前車之鑒，誰又敢再去嘗試并君的劍利否？
“并君帶走扶蘇你怎么看？”
然而，等到只剩下自己和蓋聶的時候，嬴政再次開口問道。
“大秦一統天下的大勢已經不可阻擋，并君也很清楚這一點。”蓋聶低聲答道。
“所以，你是覺得并君會將扶蘇作為質子，讓秦國不敢對并州開戰？”嬴政笑著繼續問道。
蓋聶微微皺眉，搖了搖頭，“這不是并君的性格，也不是并州的風格。”
“你們都低估了并君啊！”嬴政笑著搖頭。
“并君要送扶蘇的禮物不僅僅是武威，還有整個并州啊。”
“扶蘇作為寡人之子，大秦未來的王，也將是整個天下的王。”
“可是并州的兵鋒之盛，你也看到了。”
“秦國哪怕一統了中原，想要與并州開戰，未必能勝，只會徒增傷亡。”
嬴政嘆了口氣。
言晏為什么會帶著羽林衛前來，就是在向秦國宣示他們的強悍。
秦國將來若是真的想對并州下手，那么就要考慮他們能不能吃得下并州。
尤其是并州這一次，為了六千騎就敢舉兵全國，舍棄澹林、林胡、樓煩。
將來呢？
并州這也是在告訴秦國，北掖王庭并不代表并州的權力中心。
只要他們的君上在哪，哪里就是并州。
對于這樣的對手，也是最難對付的。
即便秦國能夠大舉進攻北掖王庭，但是言晏也可以帶走所有人，只留下一座空城給秦國。
而秦國一旦對并州宣戰，就要考慮他們能不能在草原上擋得住并州一次次的偷襲了。
草原的戰略縱深比楚國還要深邃，而并州百姓皆是草原子弟，沒有所謂的故土難離的情懷。
他們會堅定不移的跟在他們的君上身后。
一旦被并州拉長戰線，那么秦國必敗無疑。
而這還只是用來威懾秦國的。
嬴政望著言晏和羽林衛遠去的背影，深深地嘆了口氣。
有些東西他自己知道，別人都不知道，眼界也沒有那么遙遠。
大秦一統之后，將不再走周室分封的老路，這將會是古往今來，最強盛龐大的一個國家，也將是第一個中央集權的國家。
可是這樣偌大的一個帝國，該施行什么樣的管理制度，用什么樣的政權體系。
沒人知道，也沒有人走過。
哪怕是嬴政也是在摸著石頭過河，所以，并州他不會去動手。
那是給華夏留下的火種。
一旦他們出現了錯誤，那么只要并州在，那一切就都能挽回。
若是他們走對了，為一統的第一個中央集權的帝國找到了正確的道路，那么并州也會選擇歸順。
所以，言晏帶走扶蘇的根本原因，嬴政是知道的。
可是其他人卻并不知道這代表著他們兩位君王對天下未來的期許，只以為是為了扶蘇的地位。
想到這，嬴政不覺莞爾，吾道不孤啊。
有一位同行者，真的很值得暢飲。
言晏帶著扶蘇小心的駕駛著戰車，緩緩的朝著金城行進。
這一幕，讓少司命都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帶自己的時候就瘋狂飆車，帶扶蘇的時候就小心的像怕摔壞。
等一行趕到金城的時候，羌廆已經帶著河西道的官員們在城外迎接。
羌廆是真的內疚無比，并州將金城、武威交給他的時候，什么事都沒有。
可是他剛剛接手不到一個月，武威就淪陷了。
若不是事出有因，按照秦國的律法和國尉府的軍法，丟城者死，他這是丟了一郡啊，更是連坐都是輕的了。
所以，看到言晏親自前來，羌廆低著頭，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么去面對。
言晏也看出了羌廆的自責，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怕什么，誰能沒有失誤呢？”
“想要成為一位名將，那就是要把自己的失誤給彌補回來，帶上你的大軍，跟在羽林衛身后，重新奪回來不就好了。”
“啊？”羌廆愣了許久，然后望著言晏的背影。
就這么簡單嗎？
“秦王沒有管那些彈劾，沒有罷免你，就是在給你機會，讓你重新將武威拿回來，伱不會連這點信心都沒有吧？”言晏笑著回頭望了望羌廆。
“是！”羌廆一笑，急忙跟上了言晏。
完全忘了李信和秦國的命令是讓他配合并州大軍，為并州大軍輸送補給，保證并州大軍安全通過。
“狄人各部落，跟草原也都差不多，也都是大小部落雜居，慕強。”
“所以，孤會將你的手下，編入羽林衛之中，作為羽林騎兵的扈從，你沒意見吧？”言晏繼續問道。
羌廆搖頭，他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將領，連他的上司李信都還沒能得到名將的評價。
而由并君這個名動天下的君王來親自指揮，他還能有其他意見嗎？
“失去的一切，重新奪回來就好了。”
言晏笑著，再次說著相同的話。
“是！”羌廆認真地點頭，望著武威方向，失去的一切，我會重新奪回，重新得到大王的認可，得到將軍的信任。
典慶悠悠地望著羌廆和秦國河西道的一眾官員，無奈的搖了搖頭。
別人不清楚并州的情況，他作為行軍指揮，很清楚，現在他們來的也只有三萬羽林衛先鋒部隊，而且全都是騎兵，各種攻城器械也都還在路上。
可是羌廆被忽悠了，不僅把自己的軍隊交給了言晏，還讓言晏成為了指揮者。
直接就將并州先頭部隊缺少的盾衛、步卒給補足了。
不過典慶并不打算去提醒。
(本章完)